葉南和和白蘭香跟著天厲、天衡二人來到了室。

一名鬚髮盡白的老者正坐在椅上，耷拉著腦袋，雙眼閉，似乎在打盹。

白蘭香看到這副場景，悲從中來，忍不住眼眶一紅。

還記得自己小時候，爺爺是多麼的雄姿英發，現在的這副模樣，英雄遲暮，實在可憐。

葉南心中也慨不已。

這老者面目威武，依稀能看到當年鐵骨錚錚的風采，但卻因為病痛的折磨，犀利的氣質幾乎消磨殆盡了。

「爺爺！」白蘭香強忍心中的悲傷，強歡笑，緩步上前蹲下，輕聲呼喚。

白老爺子半晌才慢慢睜開眼睛，渾濁的眼神半晌才重新聚焦，看清白蘭香的面孔后，慈祥地一笑，「是蘭香回來了？」

老者語氣遲緩，中氣不足，明顯虛弱到了一定的程度。

「嗯，爺爺，是我，我回來看看您！」白蘭香出微笑，聲道，「您最近還好麼？」

「嗨，什麼好不好的！」白老爺子搖頭失笑，「無非是等著見主席的那一天吧，沒什麼大不了！」

儘管病痛折磨，老人的稜角也許所剩無幾，但那種豁達的心和無畏的勇氣依舊還在！

「爺爺，您千萬別這麼說！」白蘭香一聽，心裏凄涼，一噘，埋怨道，「您一定要好好的，您不是說，還沒看到我嫁人麼！」

「哈哈哈哈……」老人一聽，老懷大，一聲長笑，可沒笑兩聲，就被劇烈的咳嗽打斷。

白蘭香慌忙出素手，在他背上輕拍，焦急道，「您慢著點，醫生不是說了麼，您千萬不能緒激！」

白老爺子邊咳嗽邊擺擺手，好不容易緩下之後，蒼老的臉頰上浮現出兩抹病態的殷紅，息著淡然笑道，「生歸生，死歸死，聽天由命！要是想哭不能哭，想笑不能笑，活著還有他娘什麼鳥勁！」

「爺爺，您又說髒話！」白蘭香不由埋怨道。

「只此一次，下不為例！」白老顯然對這個孫十分寵溺，樂呵呵地保證道。

葉南此時，心中已對這老人產生了濃濃的濡沐之。

烈士暮年，風骨猶存！

他不由上前一步，笑道，「老爺子說的好啊！生死兩頭但由天定，但這中間一截怎麼活，天王老子也管不了！不過嘛……這乾哭乾笑多無趣！大喜大悲，怎能無酒？」

白老爺子先前眼睛裏只有孫一人，一聽見有人說話，這才緩緩抬起頭打量而去。

他這一聲，閱人無數，早就練就一雙火眼金睛，沒有幾個能他看走眼的。

剛看葉南第一眼，那對漸趨渾濁的雙眼陡然一亮，心也為之一振。

好一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。

隨意一站，淵渟岳峙，風骨絕佳，偏偏又斂的很，讓你無法判斷他究竟有多能量，只知道深不可測！

這樣的年輕人，白老爺子很多年都沒見到過了。

別說年輕人，曾經叱吒京城一時的雲帥，也不曾備如此氣質。

在白老爺子眼中，雲帥更多的是霸氣和豪爽，比起葉南，都了幾分沉穩。

難得，實在難得！

白老爺子心中讚嘆不已的同時，自然而然靈一現，立刻猜出了他的份，「你莫非就是這兩年折騰出不靜的那個葉南？」

葉南呵呵一笑，雲淡風輕地道，「小打小鬧，不值一提，竟還讓了老爺子的耳，慚愧！」

一般人說這話，要不是故作謙遜的倨傲，要不就是惶恐不已，自信不足。

但葉南卻都不是。

他天生就有一種魅力，無論驚濤駭浪還是天崩地裂，他都能隨時進守靜的狀態，波瀾不興。

白老爺子見了眸子更亮，點頭不止，容道，「嗯，不錯不錯！我這把老骨頭臨了臨了，還能見到你這樣的年輕人，也了無憾了！」

他隻字不問葉南為什麼來，好像和他一見如故，當朋友一樣，隨口談。

「老爺子過獎了！」葉南又微微一笑，「今天我見到老爺子也十分歡喜，不知道有沒有榮幸和老爺子喝兩杯？」

白老爺子一聽，頓時兩眼放。

哪有好漢不喝酒的！

只是自從不適以來，醫生和家裏人都嚴加管制，滴酒不許他，他已忍耐許久，早就心難耐了。

「好！哈哈，正合我意！」白老爺子高興得面上都有了彩，趕轉頭吩咐天厲、天衡，「小厲，小衡，去，幫我把那罈子窖藏了三十年的陳釀拿出來！」

葉南一聽老爺子把天厲、天衡兄弟的這麼年輕，不由好笑。

誰知旁邊白蘭香不樂意了，當即沉著臉，制止道，「不行！爺爺，您不能喝酒您不知道嗎？」

隨即又轉首沖葉南埋怨道，「葉南你幹嘛啊，非要勾的爺爺癮頭上來了！」

「乖孫，只此一次，下……」白老爺子顯然太寵溺孫了，鐵骨錚錚的老英雄，竟然笑呵呵求孫的。

「下不為例是吧？」白蘭香臉依舊不好，「不行！這話您都說過多遍了！」

葉南卻哈哈一笑，直接又上前一步，一屁坐在了老爺子椅前面的地上，盤起膝蓋，豪爽地道，「生死等閑事，怎麼能因為這種小事耽誤喝酒呢？老爺子您說是吧！」

首先葉南這隨意一坐，就深得老爺子的口味。

當年他們當兵的時候，穿山越嶺，戰友們都是這麼隨意地席地而坐，大夥談天說地唱號子，好不快活！

時飛逝，如今一幫老戰友都故去了，只剩下白老爺子一人，最懷念的就是當初那段時。

再加上葉南說的話，就更對白老爺子脾胃了。

「哈哈哈哈哈哈……」白老爺子又是一陣大笑，不知是否心好的原因，中氣竟然足了很多，這次也沒咳嗽，暢快無比地道，「說的沒錯！生死等閑事，怎麼能耽誤喝酒！小厲、小衡，快去快去！」

天厲和天衡兩兄弟此時也都有些熱沸騰。

這個葉老弟真是中人，也真有本事。

他們來這麼多天也沒見老爺子這麼開心過。

更讓他們佩服的是葉南的豪！

若不是有大懷的人，又怎麼能說出這種話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