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漢生呆了。

他從未想到自己這麼多年的付出，都是一場笑話。

仿佛一盆冷水，將他過往的幾十年全部澆滅，否決了他的一切。

“我自私？”言漢生甚至無法找回自己的聲音，滿臉恍惚。

“當年師父要收我做學徒，你說自己不想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，跪在地上讓我把機會讓給你。老二，我讓了。”

“當年你要娶小陳氏，家里掏不出彩禮。你跪在地上求我拿林氏帶來的己錢，我拿了。不夠的我還去山里打獵給你補，連都摔斷了！”

“我自私？你還有沒有心？你還是不是個人！”言漢生面猙獰，他到底養了一群什麼樣的畜生！

“我愚孝幾十年，苦了莞娘苦了孩子，卻不想養大了你們這群孽障！”言漢生眼底滿是決絕。

言老二冷笑一聲。

“那些都是些小恩小惠罷了，你現在住著大房子，還得了謝夫人那麼多謝禮，憑什麼你們穿金戴銀。吃香的喝辣的，我們還要肚子！”

“你既然要幫，為什麼不幫到老。憑什麼你們越過越好，所有人都說你命好，憑什麼？！”言老二怒吼大喊。

是，他嫉妒大哥，他嫉妒！！

言漢生老實憨厚，師父不要錢都要收他為徒，憑什麼到自己就要收錢。

還說自己心不正，最后還將自己趕了出來！

就連他上山打獵都比自己厲害。

所有人都夸他，連小陳氏一開始看上的都是大哥。

自己怎麼服氣？他只想死死的將大哥在腳底下，讓他抬不起頭來！

自己如愿娶了小陳氏。

最后大哥卻從外帶回個林氏，私奔而來。

林氏漂亮勤快，溫和善良，是持家的好手，言家被打理的井井有條。

所有人都說言家老大運氣好，娶個媳婦知書達理有福氣。

言景文會讀書，唯獨自己娶了個大字不識的俗婦人小陳氏，又不如他們會讀書會打獵。

言老二幾乎氣得失去理智。

言家本是瞞著林氏出的，是他裝作不小心給小陳氏，大，三天就傳了出去。

轉眼，大哥大哥一家就了村里的笑話。

這麼多年愣是沒翻出一點水花。

卻不想……

被爹娘凈出戶后，他竟是日子過的紅紅火火，誰家見了不稱贊羨慕一聲。

是見到那青磚綠瓦，見到那漂亮干凈的小院，見到那寥寥升起的炊煙，那濃郁鮮香的食，他都快嫉妒的瘋了。

他知道老三讀書多，瞧不起自己和大哥。

他也老三心狠，害怕大哥不再供養他科舉。

這言家，除了大哥大嫂無人有能力供養他一路科考上去。

所以老三鼓他時，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。

言漢生氣得頭暈，林氏急忙上前扶住他。

言漢生卻是看到林氏就哭了。

他對不起莞娘和孩子們。

“從今以后，我和你們恩斷義絕！”

王家村眾人都驚呆了。

“這特麼是年底了，各路大戲都上演了嗎？這是我們能看的？這都殺人越貨了！”胡小山一臉驚訝，一開口就被胡屠夫給了個大耳刮子。

胡小山翻了個白眼，哧，他爹比他還看得激呢。

每次他爹一激，那拳頭就的青筋鼓起，無法控制自己的模樣。

這不為啥去殺豬麼。

他爺爺說，得控制下自己的緒。

后來他爹就去尋了個師父，去菜市口砍頭，當監斬。

害，后來他爺爺覺得吧，砍頭和殺豬差不多，殺豬還能得兩斤豬頭和豬下水，端回兩大盆豬。

砍頭也不給點甜頭。

劃不來。

就回家繼承家業，殺豬去了。

王有財早已在出命案的時候，就將村里的族老全請了過來。

全村人將言家老宅眾人都綁到了打谷場。

傅霄霄是邊關來的，自然懂供。

只不過被他那幾個侍從帶出去一炷香的功夫，全都招了。

王家村嘩然不已。

“簡直是王家村的奇恥大辱！”

“言老三鼓言老二伙同王癩子殺大嫂一家！”

“言老三又和老陳氏殺發妻周氏！此事傳出去都是駭人聽聞！”

全村百姓幾乎氣懵了，平日里大家吵吵鬧鬧至多打一架。

從未見過如此喪心病狂之事啊。

“滾出王家村！”

“對，給縣令大人滾出王家村！”若是以前他們自己就將對方置了，但如今這是小村長長輩，小村長是萬萬不能落下手刃長輩這個話頭的。

“一定要問斬！”

“枉為人！枉為人，枉為讀書人！”

“言老三定是被知人給收拾了，活該！”眾人氣得頭皮發麻，紛紛將村子里凍的大糞往跪著的老陳氏，言老二上倒。

不要的爛白菜梆子，臭蛋什麼的，那可舍不得。

災荒年，這都是食呢。

小陳氏抱著言珠珠言滿倉，六神無主。

也不敢靠近言老二。

蠢，壞，可以算計林氏，可以欺負林氏，但卻是不敢回頭找言老二的。

也怕言老二某一天抹了的脖子。

“村長，你說怎麼做？”王有財面沉的難看，此事絕對不能心，不然王家村套了。

穗穗坐在高高的椅子上，微微斂著眉。

“將老陳氏，言老二綁起來送往縣衙。將剩余一干人等，逐出王家村！永不村！”

“村長，我又沒殺人，憑什麼要將我和孩子逐出村？”小陳氏不服。

傅霄霄氣息強大，雙手環抱站在穗穗后，猶如一堵守護神。

“怎麼？等著言珠珠言滿倉長大了，再來報復我們將他送去砍頭嗎？”言川極其冷漠。

小陳氏一低頭，便瞧見言滿倉滿臉恨意。

急忙拉著兒子低頭。

“從今以后，但凡出現殺人事件，親屬一律逐出王家村！若無震懾，將來村子要什麼樣？”最德高重的老爺子怒斥一聲，小陳氏這才跌坐在地無措的哭著。

言老爺子張了張，似乎不明白，一夜之間為何老宅就沒了。

言漢生難得清醒了一回，他爹并不無辜。

他爹是家中說一不二的大家長，這些事，他就算沒參與，但絕對是知曉的。

他只是……

并不把莞娘，并不把周氏看在眼里罷了。

他放縱言家人行兇，他如何無辜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