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九霄回家了。

第一件事，不是父慈子孝。

而是……

清理家中的預備綠帽。

“可真是好樣的，竟然連生辰八字，相貌脾都送來了？”傅九霄風塵仆仆的趕回來，結果被一雙兒孝死了。

書房的桌面上，放滿了畫像。

全都是兩個娃選的爹。

小公主生的像穗穗，小臉圓乎乎的，眼珠子也圓乎乎的，扎著兩個小揪揪，儼然穗穗的小版。

這會拉著小太子傅懷之跪在他腳下。

“爹爹，言言知錯了。”

“懷之也知錯了。”兩個娃說話聲氣的，翹著，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。

傅九霄瞥了他們一眼。

“錯在哪兒了？”傅九霄黑著臉問道。

傅懷之看向妹妹，小知言眨眨眸子：“不該被爹爹發現。”

傅九霄氣了個倒仰。

“我不是你爹。”說了句氣話。

小太子一臉驚愕的抬起頭：“那誰是爹？”

傅九霄氣得腦瓜子疼，這倆禍害。

隨手朝著宮門外一指：“出宮遇見的第一個生命，就是你爹。”可氣死我了！！

傅懷之頓時眼淚汪汪的拉著妹妹，委屈的出門。

“難怪他拋下咱倆跑了，原來真不是親生的啊。”一邊說話一邊打哭嗝兒。

“小白菜啊，地里黃啊，死了娘啊，跑了爹啊……”小太子金豆子直掉。

小公主嫌棄的瞥了他一眼，拉起小哥哥的角給他了眼淚。

王公公站在皇帝后。

王公公兩鬢斑白，如今已是宮中老人。

但陛下向來習慣由他伺候，倒也不曾換人。

“陛下，您終于回來了。”

“兩位殿下啊，其實心里念著您呢。”Μ.166xs.cc

傅九霄擺了擺手，他啊，哪里不明白呢。兩孩子自他進門，眼睛一眼不眨的看著他。

“派人出去瞧瞧。別讓人拐了。”這倆憨憨。

王公公眼皮子一跳，拐了？

您在說什麼胡話呢，您家這兩位小祖宗，可比當年的小郡主還厲害三分。

王公公也沒含糊，當即派人跟了出去。

“政務一切都好，言首輔手段厲害，朝臣也配合他，朝中一切順利。”

傅九霄微微頷首。

傅九霄著懷中泥人兒，眉宇間多了幾分淺淺的笑意。

他屏退侍從，徒步去了祭祀殿。

皇宮建在龍脈上，祭祀殿更是在龍脈的中心，為整個大越帶來生生不息的靈氣。

此，極其適合溫養神魂。

他從懷中取出泥人兒，泥人兒中蘊含許多殘魂，顯得那泥人的雙眼都有了靈氣。

他鄭重的將泥人兒放在一眾靈位中。

有龍脈，有大越的香火，這里又有百朝拜，乃是最好的養魂之。

“大越列祖列宗，還請諸位照看小輩。”傅九霄恭敬的上了三香。

他在祭祀殿呆了一個下午，直到晚膳時，才出來。

“小太子小公主呢？”這一出來，才發現不對勁。

整個下午，他都不曾瞧見孩子。

王公公面一僵。

良久才幽幽道：“陛下之前說氣話，他倆出宮遇見的第一個生命，就是他倆親爹。”

“正好出了長街，就瞧見有屠夫殺豬。”

王公公面詭異的扭曲了一下。

傅九霄無奈的眉心：“現在，倆賴在屠夫家不肯回來？要認人家當爹？”

王公公搖了搖頭。

“倆哭著沖上去，抱住豬，哭的撕心裂肺。讓屠夫別殺他爹。”

“屠夫當場給嚇懵了。”

“倆哭著鬧著要給那頭豬養老送終。拉都拉不回來。”

傅九霄？？？？

傅九霄咬牙切齒：“這倆憨憨，生來就如此？？”

王公公笑而不語。

一副高深的模樣。

“那倒不是。”

“自您出宮后，大家憐惜兩個孩子無爹娘育，便都來教導。”

“林老夫人時常教導，言首輔時常教導，言首富時常教導，文武百也時常來看看。”

王公公低聲音。

“兩個孩子還未出襁褓時，奴才就瞧見，那雕在殿上的門神，夜里都下來過。”

“還有廚房里的灶君。”

“還有許多不認識的神君，都來過。”

傅九霄眼皮子狂跳，單拎出去各個都是一方大能，這麼多人混著一起教，那還得了？？

“現在兩位殿下在何？”

“在喂豬。”

傅九霄一哽。

王公公立馬帶著他進了后殿，兩位小殿下同住一起，居住在明粹宮。

傅九霄還未進殿，就聞見一豬臭氣。

“咱爹可真邋遢，這得多久沒洗了？”

“上這麼臭，睡哪兒啊？這也睡不下啊。”小公主嘀嘀咕咕。

小太子一拍腦門：“睡龍床啊，龍床最大。”

剛進門，就聽見他那孝的驚天地的兒對話。

“將那頭豬拉出去。”傅九霄快要被這人的臭氣熏死過去。

“別我爹！！”

“你們干什麼？”兩個崽崽頓時跳腳，萌萌的嗓音中滿是抗訴。

“哎喲，兩位小殿下，陛下與你們開玩笑呢。豬哪里生的出人來？”

“兩位殿下，您瞧瞧自己個兒生的多好看，是不是像足了陛下？”

王公公急忙哄著兩位小主子。

“您快別哭了，膳房準備了您最喜歡的吃食。這會兒正等著呢。”

“這天氣冷，涼了可就不。”

“聽說今兒還送了烤，烤的外焦里，好吃著呢。”

小太子吸了吸鼻子：“要不，咱們先吃了飯，再去找爹？”

說完瞥了眼傅九霄，躲在了小公主后。

傅九霄氣得直翻白眼。

他算是看明白了。

他那個憨兒子信了，鬼鬼的兒捉弄他呢。

傅九霄想要手牽孩子，兩人紛紛躲開。

小公主走著走著，扭過頭朝他掰著眼皮，吐了吐舌頭，做了個鬼臉。

傅九霄也不生氣，在他們僅有的兩歲人生中，自己全部缺席，孩子即便心里明白，可親近是沒辦法假裝的。

他有的是時間。

“王公公，報菜名。”小太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，儀態極好。

眼珠子滴流滴流的轉，看著桌上吃食出一歡喜。

年歲小，平日里都用的清淡。

今日陛下回宮，才上了些重口味的吃食。

王公公還未開口，便聽得小公主笑瞇瞇道：“紅燒二大爺，燉三舅，烤小姑姑……”紅燒肘子，海鮮豬骨湯，烤……

小太子驚愕的瞪大了眼睛，猛地從椅子上落。

“哇……”

嚎啕大哭。

“嗚嗚嗚嗚……你你你素壞蛋，全家，都……都了啊！！”小太子一邊控訴一邊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