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媽媽就急忙手去拉著回來坐下,低聲道:“可不敢這麼說!五娘,您這話說的就太傷人了,若是太太真的不顧念您,不疼著您,怎麼會答應住在蘇家?咱們家在京城又不是沒有宅子,還不是為了緩和您和親家老太太的關系麼?”
說著,看了看蘇三太太的臉,見蘇三太太面稍微緩和了一些,不再是那副冷排斥的模樣,就手扶著在一邊的玫瑰椅上坐下了,笑著勸說:“再說,母間哪有隔夜仇的呢?您也太小孩子脾氣了。”
什麼小孩子脾氣?
蘇三太太心里懷揣著一肚子的委屈,現在見黃嬤嬤這麼說,心里雖然稍微好了一些,但是卻還是忍不住嘟囔出來:“什麼為了我?若真是有為了我的意思,前幾年伯府出事鬧著要分家的時候,就該來了。可那時候我親自去了多書信,也沒見母親理會過我。這一次也是一樣,前些時候才說天長路遠,不進京來了,可一出了桑嬤嬤的事,母親立即就跟著來了。”
說著,忍不住真的委屈的哽咽:“說到底,就是不是自己帶大的就不親。母親就是記恨我當年跟著祖母長大,所以才嫌棄我,喜歡姐姐!您對著幺幺都比對著我要和悅的多了!”
賀太太忍無可忍,劈手摔了茶盞,驚得蘇三太太驚了一聲。
失的看著蘇三太太,天底下哪里有不自己孩子的父母?蘇三太太是的兒,哪里會不喜歡?可是當初賀家大老爺因為牽涉進了一樁大案子里,一家人自顧不暇,賀老太太那時候又強勢霸道,對著剛生產完的放下狠話,除非把蘇三太太給老太太養,否則就不許去賀家大老爺的任上。
只能忍痛割。
可等到跟丈夫回了老家,把這個兒要回來邊時,才發現這個兒的脾氣十分古怪偏執。
賀老太太寵孫兒,不管什麼事都縱著,養的飛揚跋扈。
賀太太也下定決心要讓改過,可是卻已經來不及了。
發現不管是什麼事,蘇三太太都習慣的依賴賀老太太解決,房里的丫頭被打傷了,是賀老太太出面下來,要溜出去莊子上,也是賀老太太幫著瞞下來。
老人家一門心思的寵溺這個孫兒,最終把寵的無法無天。
以至于當初聽見要嫁進賀家,聽說汪家姑娘,也就是現在的賀二還在家里害怕的哭過好幾次,就怕這個小姑子難纏。
事實上這個小姑子也的確是難纏,開頭那一陣,別說是賀二了,就連賀大也吃過蘇三太太不苦頭,被賀老太太罰過許多次。
這樣的事越來越多,賀太太就越發的不喜歡兒跟賀老太太繼續相,堅決把蘇三太太帶在邊。
可那時候已經晚了。
蘇三太太已經養了唯我獨尊的子,喜歡的就喜歡到天上,不喜歡的就要踩在腳底下。
而且十分的喜歡攀比。
有一次因為跟別人家的姑娘穿了同樣一件裳,回來以后竟然就把裳給剪了稀碎,從此不再那個料子,也不肯再在外頭做裳。
賀太太很頭痛,一面想著如何把兒的子糾正過來,一面又琢磨著給兒找個差不多的人家,不講究如何富貴,總要人品過的去,男方也要是那種能立得住但是又寬容的。
否則的話,蘇三太太這個格,在哪兒都過不好日子。
可還沒等想到法子,賀老太太卻做了一件驚天地的大事,帶著蘇三太太去了花會,并且招惹了已經有了婚約的蘇三老爺。
當時蘇三老爺上已經有了婚約,蘇三太太落水,蘇三老爺跳水去救了。
憑借蘇家賀家兩家的關系,蘇三太太的份也擺在那里,賀家的兒當然不可能委屈給人做妾,蘇三老爺的親事就只能退掉了。
這門親事,一開始在賀太太看來就不彩。
自己的兒是什麼德心里清楚, 這件事絕不可能只是個意外,肯定是早就有了打算了。
經過這件事,也算是對蘇三太太心灰意冷。
若不是因為覺得蘇邀可憐,流落在外八九年,又想到沒父母在邊的孩子容易走歪路,把蘇邀接回了賀家,還真的未必愿意上京來見蘇三太太。
瞧瞧,昏頭昏腦了前半輩子,后半輩子也還沒打算改過這個子來,仍舊是這樣蠻橫自私。
這件事說到底就是蘇桉自己鬼迷心竅,行為不端,被人家汪家撞見了,那當然首先該做的事就是上門賠禮道歉。
可是蘇三太太卻頭一個反應就是遮掩,求。
賀老太太當年是這樣毫無原則的縱容,現在就是這樣毫無原則的縱容蘇桉。
所以賀太太才第一眼就不喜歡蘇桉。
他跟當年的年輕時候的蘇三太太實在是太像了。
想了這麼一長串,可事實上房間里卻只靜默了一炷香的時間,賀太太冷冷的看著蘇三太太,面沉沉的拋下了一句話:“趁著現在汪家還沒翻臉,你這次去給親家老太太賀壽,把兩家的庚帖換回來,面面的把婚事給退了,不要彼此傷了親戚分。”
什麼?!
蘇三太太這回真的再也坐不住,騰的一下站了起來,不可置信的問:“您說什麼?!”
這麼好的一門親事,說退就要退了?!
又沒有什麼大事!
蘇桉的確是言行不謹,可是卻也沒做什麼太過界的事,賀太太卻竟然連努力也不努力一下,開口就要求去退婚?!
憑什麼?!
不服氣,抹著眼淚問賀太太:“您到底是不是我親娘?從小到大,我做的事沒有一件是您喜歡的,您除了訓斥我,討厭我,還做過什麼?現在連對我的孩子都是這樣,是不是因為桉哥兒是我養大的,您才不喜歡他?我看您對幺幺就好的很,是為什麼?難道就因為幺幺沒有在我邊長大,不是我養大的嗎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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