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有軍看守，每隔一段時間，還會有專門的人進來查看，存檔室文書多如浩海，天亮前能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，已是幸運。

燕子聿在門邊布陣，這樣無論是誰進來，都會迷失在他的陣法中，以為屋里平安無事，卻不知有乾坤。

剛布下迷魂陣，燕子聿不放心，又到窗戶邊布陣。

直到陣法把整個存檔室都圍得不風，燕子聿才放松地了個懶腰，將屋里所有的蠟燭都點亮。

“太暗了，會看壞眼睛的。”他可舍不得蕭雨瑟那雙勾人魂魄的丹眼，會因此得了眼疾。

蕭雨瑟淺笑一下，算是謝。然后低著頭，繼續翻找。

兵部所有武的收和發放都有記錄，暗藏毒藥的空箭頭雖然見，可在兵部是常見的武之一，且登記記錄不。

他們找了半個時辰，依舊沒有發現有價值的。

正毫無頭緒地翻閱著，燕子聿忽然停下手：“有人破陣。”

話音剛落，燕子聿長袖往側揮去，袍袖帶出陣陣靈風，直撲向窗前的陣法。m.166xs.cc

靈風在半空中似是與什麼撞到一起，啪的發出紅火花，轉瞬即逝。屋里的線也隨之暗了一下，一把匕首破空而來，篤的一聲，穩穩地釘在了他們的腳邊。

匕首上，釘著一張紙。

蕭雨瑟狐疑地撿起來看，上面寫了一行字，正是兵部存檔文書的編號。

按照編號打開一個屜，上面赫然記載了寧王每月向兵部支取箭矢的記錄。

“這人是想做好事不留名嗎。”燕子聿調侃著，聲音卻是的。

普天之下，能這麼快破他的陣門，且輕松接下他致命一擊，不影地擲出匕首的，只有夜北冥。

夜北冥一直在跟蹤他們，并且早他們一步查到了襲擊蕭雨瑟的幕后之人。

燕子聿有種莫名的挫敗。

蕭雨瑟沒有留心燕子聿的異樣，也不關心到底是誰在暗中幫。

快速翻閱，一目十行，很快在其中一頁停下，指尖在紙面上，然后定住。

“子聿哥，你看這里……上個月比平時從中取了上百日箭矢，這數量，與那日襲擊我的數量差不多。”

燕子聿眸底閃過一殺意：“看來是寧王要殺你。”

“他向來看不順眼，也不是第一次想殺我。”蕭雨瑟撇撇，一臉無所謂。

百里皇后四子寧王子魯莽暴躁，卻是他們五個兄妹中最好殺之人。據傳，他府上幾乎每天都有尸抬出，服侍他的人都戰戰兢兢，生怕一不留心就被殺了。

蕭氏和蕭雨瑟一直都是百里氏的眼中釘，不得把們娘倆除之而后快。

只是這次來得直接且氣勢洶洶……

燕子聿接過本子，心中疑，隨手又翻過一頁，只見上面在支取箭矢的理由這里，寫著“狩獵”。

燕子聿笑得輕蔑：“西寧皇室當真有意思，狩獵用兵部的箭矢，僚得很啊。”

蕭雨瑟眉頭蹙，淡然嗤笑：“我曾聽我娘說過，宮中狩獵，獵的不是野。”

燕子聿震驚，他從前一直住在虎嘯峰，就算下山游歷，也不問政事，對西寧國皇族之事知曉的不多，朝中事更是一無所知。

“每次兵部武司研制了什麼新武，都會以狩獵為由，拿活人做靶子，這樣才能更好地對武進行改進。如此一想，倒也通了，他是拿我當靶子試箭，所以才敢在天化日之下行兇。”

燕子聿攥拳頭，氣得牙齒咯咯作響。

“好啊，他們一家，做爹的暴，做娘的狠，生了一窩子畜生不如的崽子，殺人不眨眼！本公子這次一定要替天行道，殺了他們全家！”

蕭雨瑟將本子放回屜里，將屋子恢復原狀：“殺他還不容易，可臟了你的手，沒必要。”

“小雨兒，你有了主意？”

蕭雨瑟一邊幫著燕子聿解除陣法，一邊笑得從容：“十日后我們便要去雪山，時間有點張……不過可以試試……”

燕子聿眼睛一亮，陣法也不解了，拽著蕭雨瑟非要說個清楚。

蕭雨瑟附耳說了片刻，燕子聿越聽越開心。

“都說紅禍水，小雨兒，你絕對當得起這四個字啊！不過他們這一家子就是人間禍害，哥哥我就幫著你，一起解決他們！”

之前還暗沉沉的天空，似乎聽到了燕子聿的調侃，開始漸漸退去暗，變得月朗星疏，秋高氣爽。

這等，適合賞月，不宜夜行。

燕子聿指著遠一個高高聳起的九脊頂式屋檐，神兮兮地賊笑：“小雨兒，去那等我。”

蕭雨瑟放眼去，那是后宮。

正要問問燕子聿去哪里，他一個大鵬展翅躍下，只留下瀟灑俊逸的背影，眨眼就看不見人影。

無奈笑笑，無聲在屋頂上疾步前行，很快，就到了燕子聿說的地方。

在正脊上尋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，雙臂抱膝，下擱在膝蓋上，螓首微抬，眸定定地著那彎如眉眼的下弦月。

思緒一下子被帶回到一年前，夜北冥失憶，忘記了和腹中的孩子，可還信心滿滿地認為，自己能讓他恢復記憶，回到從前。

費盡心思地拿著玉笛吹奏金玉，試圖用鴛鴦絹帕喚回他的記憶，為他著沐碧心和老族長給予的屈辱，為他維護北冥國的政局穩定和子民安全……

現在，只想殺了他。正如他們最初相識被他破的那一刻，只想殺他……

多可笑啊，想到這里，蕭雨瑟都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
“小雨兒，想到什麼開心事，笑得這麼？”一個致的青花瓷壺出現在眼前，握住瓶頸的手指修長白皙，指甲也修剪得干凈整齊，一看就知道是個講究的主。

蕭雨瑟撥開瓶塞，酒香四溢，梅花清香撲鼻而來。

“這整座皇宮腌臜不堪，也只有梅花釀算得上干凈清洌的，咱們就著如水月，痛飲一番，如何？”他特地跑到膳房找來這兩壺梅花酒，就是想借著月，好好地喝上幾口。

似是許久沒有飲酒了，蕭雨瑟放下糾結的心思，與燕子聿了瓷壺，月對飲。

恍惚間，所有恩恩怨怨都消散，歲月靜好，世間無悲無喜，不再有有恨。

蕭雨瑟開始覺得頭有點沉，腦子也嗡嗡作響。

原主酒量太淺，梅花釀后勁太大，才小半壺，已有醉意。

“來，靠到我肩上。”燕子聿眉梢微揚，桃花眼里迸出了璀璨的芒，他翹起蘭花指，勾著蕭雨瑟的肩往他這邊靠。

蕭雨瑟正要側頭靠到他的肩上，突然，下面傳來陣陣哀號。

“公主饒命啊！”

求饒的不是宮也不是太監，竟是清一的清瘦男子。

明明材高大，可卻薄肩細腰，眼如，氣息遠勝子。乍看去，氣質和段都與顧景軒有幾分相似。

“原來這個蠢貨是真心喜歡姓顧的這種風格……”燕子聿嬉笑怒罵兩句，定晴一瞧，頓時唬得直回子，轉手捂住了蕭雨瑟的眼睛。

原來下面跪著十幾個男子，他們不蔽，有幾個甚至著下。

他們個個抖如篩糠，叩頭求饒。

蕭雨瑟要扯開燕子聿的手，他不許：“非禮勿視……看多了會長眼！”

蕭雨瑟哭笑不得，清了清嗓子，放低嗓音：“子聿哥，我不看，聽聽就好。”

燕子聿不依不饒地繼續捂著的眼睛，理直氣壯：“哥又沒有捂著你的耳朵，你只管聽，哥替你看！”

為了不驚擾下面，蕭雨瑟只得讓他繼續捂著。

很快，他們就聽出事原委。

固安在殿前辱后，被百里皇后罰閉門思過三個月。

回到自己的攬春殿后，便將私養在宮里的十幾個面首都召來侍寢。

花天酒地玩耍了好幾個時辰，困倦睡去，誰知做了個噩夢。

夢見蕭雨瑟搶走了顧景軒，還來宮里嬤嬤給驗，笑話非貞潔之，還妄想嫁顧府。

固頓時驚醒，駭出一冷汗。

滿肚怒火無發泄，便要把這些肖似顧景軒的男寵們全部殺掉。

“小雨兒，你是早就知道那蠢貨非子之，這才故意要我幫你演那出華凝的戲？”

燕子聿忽然發覺，蕭雨瑟心機深沉，但他喜歡，非常對他的胃口。

“宮里就那些丑事……他們自以為在高，便可以肆意妄為……拿著自己的恥去抹黑別人，無恥至極。”清冷嗓音緩緩響起，平淡如水。

只是幾句短短的對話，下面就傳來兩聲慘。

燕子聿低頭瞧去，固不知何時拿著一把利劍，將跟前的兩個面首閹割了。

莫名的覺得自己上也痛了一下，燕子聿瞳仁：“真殘忍！皇甫家的人，果然都該死！”

蕭氏曾經說過，攬春殿的這些面首并非都是出自勾欄，有許多是正經人家的孩子，被固搶來伺候。

他們何其有罪，生生在這閹割之苦。

好好一男兒，沒了命，后半輩子，如何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