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來院。

陸湛和謝嫵正在對弈。

太子鬧了那麼一出，正宣帝思量再三后，還是決定讓陸湛和謝嫵先回定國公府。

棋盤上局勢已經明朗，陸湛已被謝嫵殺得潰不軍，他看了一眼棋局，最后將手中的黑子往棋盒中一扔，道，“我認輸了。”

謝嫵挑眉瞥了他一眼，隨后便抬手默不作聲地撿拾起棋子來。

的棋藝都是陸湛教的，與別人對弈尚還能有幾分信心，與陸湛麼……

見自家夫人不理自己，陸湛有些尷尬地了鼻尖，隨后，他也抬手一邊幫著謝嫵分撿棋子，一邊笑著對道，“聽碎玉說，你明日打算去端王府給李側妃上香？”

“是。”謝嫵淡淡地應了一聲。

“要我陪你去嗎？”陸湛又問道。

“端王會讓你進門？”謝嫵挑眉看著他道。

陸湛抬手掩著清咳了一聲，他道，“應該會吧，畢竟，事已經過去許久了。”

聽著陸湛這自欺欺人的話，謝嫵輕笑了一聲，將棋子收撿好后，朝覓月招了招手，待覓月將棋盤撤下去后，才彎著角對陸湛道，“陸二公子貴人事多，明日，還不勞煩您了。”

“夫人，您就不能喚個稱呼嗎？每次你一喚我陸二公子，我總覺得心里有些發。”陸湛哆嗦著打了個寒道。

“那你想我喚你什麼？”謝嫵挑眉笑道。

“如果夫人可以喚我一聲‘相公”的話，那為夫就是死也瞑目了！”陸湛將臉湊到謝嫵跟前，半是期待半是打趣地著道。

“陸相公。”謝嫵淺然一笑，隨后從善如流地吐出三個字。

陸湛臉上的笑意一僵，隨后，他眨著眼睛一臉委屈的著謝嫵道，“就不能不加姓氏麼？”

謝嫵挑眉朝陸湛看了過去。

“當然，為夫只是小小的建議一下，什麼端看夫人喜歡。”只一個眼神，陸湛便立刻識趣地道。

見陸湛如此識趣，謝嫵忍不住勾著角輕笑了一下。

“阿嫵，明日我還是陪你一起去端王府吧！”陸湛看著謝嫵忽地又道。

謝嫵眉心了，抬眸有些不解地朝陸湛看了過去。

陸湛微微抿了下角，隨后他才向謝嫵說出他的猜想道，“李家那條路太子是走不通了，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，太子也會前去端王府。”謝嫵挑眉說出了陸湛未說完的話。

陸湛點了點頭。

雖然這條路也是死路，但此刻太子卻不得不走這一遭。

“所以，你是想去端王府看戲？”謝嫵挑眉又道。

“當然不是！我是怕他們倆斗急了眼會傷著你。”陸湛連忙否認道。

誰知道太子急眼了會做出什麼事來。

聽了陸湛這話，謝嫵心里莫名的閃過一心虛，瀲滟的眸子閃了兩下，隨后便慌忙端起桌上的茶杯低頭淺抿了兩口茶水。

待心緒平穩后，才擱下茶杯重新看向陸湛道，“陸湛，你說，這事最后會如何收場？”

李側妃這一死徹底坐實了太子的罪名，如今，朝臣，士子，百姓，人人對太子的品行嗤之以鼻，這樣的太子，即便正宣帝再有心袒護只怕也……

聽了謝嫵這話，陸湛眉心微微一皺，他沉了好一會，隨后才看著謝嫵緩緩開口道，他道，“他已經廢掉兩任太子了……”

事不過三。

廢立儲君不是兒戲。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陛下還會繼續力保太子？”謝嫵挑眉問道。

陸湛搖了搖頭，“不，我猜，他會選一個折中的法子。”

“折中的法子？”

“他不會廢太子，但他可能會選擇扶植皇太孫。”陸湛道。

這樣，既能給李家朝臣一個代，也能穩住朝局。

“那端王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？”謝嫵挑眉道。

為了拖太子下水，他連自己枕邊的人都推出了去，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，可最后太子卻仍然毫發無損，這樣的結果他怎麼能甘心！

“現下看來確實如此，不過，后邊的事也很難說。”陸湛彎著角淡淡的道。

端王是不可能接這個結果的，所以，他一定還會有所作。

第二日一早，謝嫵用過早膳后便準備去端王府吊唁。

陸湛自然也陪同在側。

端王府一片縞素。

許是因為他們來得尚早的緣故，來吊唁的人并不多。

端王不在，出來迎他們的是端王妃。

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，謝嫵與端王妃的接并不多，只知道子冷淡，即便在端王面前也極展笑。

“四舅母。”陸湛抬手笑著朝端王妃打了一聲招呼。

端王妃淡淡地朝陸湛點了點頭，隨后便引著他和謝嫵朝李側妃的靈堂前走了過去。

靈堂里，幾個丫鬟哭哭啼啼地燒著紙，陸湛和謝嫵恭敬的上了三柱香，隨后便退到了一旁，陸湛環顧四周，隨后再度瞥向端王妃道，“四舅舅呢？怎麼不見他？”

“王爺在書房，你可是要見他？”端王妃道。

陸湛連忙搖了搖頭，“四舅舅如今想必正傷心，我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，還不如讓四舅舅自己一個人呆著。”

端王妃面無表地點了一下頭。

從不過問端王的事，可即便如此，年前端王被太子和陸湛聯手擺了一道的事也約傳了的耳中。

端王應該是不想看到陸湛的。

“勞四舅母代我向四舅舅說一聲節哀順變，阿湛便告辭了。”陸湛說著便抬手朝端王妃揖了揖。

他今日來本就是走個過場。

“你有心了。”端王妃淡淡地說了一句，隨后，便側過臉對旁的嬤嬤道，“替我送湛哥兒夫婦出去吧！”

“是。”那嬤嬤應了一聲，正要上前替陸湛和謝嫵引路，忽地外邊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過來。

“王妃，門房那邊來報，說，說太子殿下來了……”

太子殿下！

這四個字一出，眾人臉皆是一變，那嬤嬤也顧不得替陸湛和謝嫵引路，焦急忙慌地朝端王妃看了過去。

“王妃，咱，咱們現在怎麼辦？”

李側妃可以說是被太子死的，這個時候太子前來吊唁，他們讓他進來便是對死人不敬，可若是不讓他進來，那便是對太子不敬！

太子如今可還是名正言順的儲君了！

“讓門房的人先拖著，你立刻去請王爺過來。”端王妃沉著臉立刻便做出了決定。

不管其中如何，李側妃確實是因為被太子玷污才死的，這個時候若讓放太子來吊唁，那簡直是在辱。

“門房的人怕是攔不住太子殿下，要不，我去外邊瞧瞧？”陸湛側臉淡淡的看著端王妃開口道。

端王妃眉心擰了擰。

不知道陸湛說這話是不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，可現在這種況……

“那就有勞你了。”端王妃迅速做了決定。

陸湛抬手朝端王妃揖了揖，隨后他轉過臉對謝嫵道，“阿嫵，你留在這不要出去，我一會就回來。”

“好。”謝嫵淡然地朝陸湛點了下頭。

陸湛朝謝嫵笑了笑，隨后便轉大步朝門口走了過去。

陸湛一走，除了燒紙的那幾個小丫鬟，靈堂里就只剩下了端王妃和謝嫵。

“你以前認識李側妃？”端王妃看著謝嫵忽地開口道。

謝嫵搖了搖頭，“王妃何出此言？”

“我瞧你剛剛上香的時候神很是恭謹，所以才會有此一問。”端王妃看著謝嫵淡淡的道。

“俗話說死者為大，況且，李側妃也算是我的長輩。”謝嫵平靜地著端王妃給出了自己的答案。

端王妃看了謝嫵一眼，隨后才淡然的轉過去，走到李側妃的靈柩前跪到團上，隨后接過小丫鬟手中的紙錢默默地燒了起來。

謝嫵見狀，也抬腳跪到了端王妃的對面，“王妃與李側妃很好？”

還沒見過哪家的正妃會跪拜側妃的。

大多數的人家，側室死了正室連面都不會。

“也談不上好。”端王妃垂眸淡淡的道。

這十幾年來，們攏共都沒說過幾句話，們向來是各過各的，可即便如此，到底也了十幾年的姐姐。

“王妃心善。”謝嫵淡淡的說了一句，隨后，也抬手往火盆里放了一疊紙錢。

紙錢一落盆中便盡數被火苗吞噬。

看著火盆中晃的火苗，端王妃忽地輕笑了一聲，隨后，抬眸著謝嫵道，“心善？你覺得我心善麼？”

“自然。”謝嫵抬眸看著端王妃毫不猶豫的吐出兩個字道。

聽到謝嫵的答案，端王妃再度輕笑了一聲，道，“你看錯了，我不是一個好人。”

當日但凡能先端王一步去寬李側妃一句，也許，不會被的走這一步！

也是漠視死亡的兇手。

“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好人。”謝嫵看著端王妃又吐出一句話道。

端王妃眸心了。

看著謝嫵。

眼前的子容貌嫵麗中又帶著一清冷，尤其是那雙眼清，瀲滟冷清的似能察人心。

“那你呢？你在這其中又扮演的一個什麼樣的角？”端王妃直視著那雙瀲滟的眼睛道。

不相信一個與此事毫無關系的人會在面前說出這樣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