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廳中，夏錦瑟坐在竹榻上，端著一碗銀耳湯在喝，一副淡淡的樣子：「既然蘇姨娘非要說，那就說吧，我聽著就是。」

「大小姐，這個……事和大爺有關呢？」蘇氏看了看立在夏錦瑟後的兩個丫頭，有些為難。

這麼重要的事，不該屏退丫頭單獨細說嗎？怎麼看夏錦瑟的樣子，毫不避諱下人呢？

「蘇姨娘又不想說了嗎？」

夏錦瑟才懶得給磨蹭，放下碗道：「我也不勉強，正好我有事，就不送蘇姨娘了。」

眼看追雲已經走過來送客了，蘇氏有些慌忙，連忙道：「不，大小姐，我要說的是大爺當年墜馬一事，你別著急啊。只是這事有些久了，我想一想……」

還以為能一箭雙鵰，哪知夏錦瑟本不在意，蘇氏只能坦白。

「當年大爺墜馬一事，其實是大夫人派人下手的。讓給大爺照料馬匹的人，故意在馬蹄上做了手腳，所以那場圍獵上，大爺才會出事。後來老爺雖然將那些下人責罰了，可本沒人懷疑到大夫人頭上。」

「就這些嗎？我已經知道到了，你還要說什麼？」夏錦瑟神未變，沒有半點意外。

就算蘇氏不說，也將哥哥夏君平墜馬的帳算在趙氏頭上了。衙門斷案需要證據，可報仇只需要確定一點就行了，趙氏已經證據確鑿害了娘，僅憑這點，就不會放過趙氏。

趙氏有再多的罪名，只不過加深了的罪孽，結果是變不了的。

蘇氏慢慢的，將趙氏做過的其他惡事全部說了。

從趙氏如何嫉妒當初的主母謝氏，故意示好，想要拉攏，開始不同意，後來見趙氏手段狠毒，害死了謝氏，才不得不虛與委蛇。趙氏後來還害的大爺墜馬摔斷了，又怎麼對付沈氏的，通通說了。

夏錦瑟沒說話，只靜靜聽著。

早就心裏有數，只是這些事一件件從蘇氏口中說出來，更清楚的趙氏的惡毒，自私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。

「大小姐，你雖然要嫁給九王爺了，可大夫人一樣不會放過你的。」蘇氏低聲道，顯得幾分無奈和可憐：「知道你定然會報仇，只會先下手為強，大小姐若是稍不注意，只怕就會中了的圈套。」

「蘇姨娘過慮了吧？」

夏錦瑟看出了蘇氏的挑撥，雖說蘇氏是來揭發趙氏的，可真正的目的，不過是想借的手給自己兒子報仇罷了。

「我已經心裏有數，就算趙氏想對付我，我也會防著，過陣子我出嫁了，不住在相府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，又如何害我呢？」

蘇氏忽然抬起頭來：「大夫人一定會對付大爺的！」

夏錦瑟心頭一凜，的確，可不能疏忽這點了。

見夏錦瑟終於正了幾分，蘇氏又低了聲音，故作神道：「不僅如此，大夫人已經又下手了，瞧上了九王爺送來的聘禮，想要據為己有呢！」

「怎麼，你又聽說什麼了？」夏錦瑟眸一抬，看著。

「不是聽說，是我親眼看見。大夫人的將九王爺送來的聘禮，從庫房裏調換了，怕是出去變賣。大小姐，你就任由大夫人糟蹋九王爺送來的聘禮嗎？」蘇氏角一勾，意味深長的道。

一時間，夏錦瑟沒有說話，是真沒想到趙氏這麼大的膽子，連聘禮都敢！

這幾天一直忙著哥哥傷的事，還想著醫館，稍微疏忽一點趙氏，就起心思來了。趙氏為何這麼膽大，真不怕被發現嗎？

莫非……

腦中靈閃過，彷彿有一條線，將最近發生的事串聯了起來。

從藍北辰下聘開始，再到派碎星提醒夏延修的彩禮，還有趙氏回娘家，以及這段時間來夏延修對趙氏的態度轉變，對夏如雪婚事的不允，都在促使著趙氏鋌而走險。

只怕趙氏是因為沒錢置辦的彩禮，才想變賣聘禮求財，矇混過去吧？

變賣聘禮可是需要渠道的……

對了，趙氏大哥的當鋪！

赫然開朗，夏錦瑟終於明白了，原來這一切，冥冥中早就註定，趙氏遲早會走上作死的路！

「大小姐……大小姐！」蘇氏見夏錦瑟一直不說話，有些忐忑了。

夏錦瑟若是生氣，或者驚訝，都覺得正常，可這半天不說話是什麼意思？

夏錦瑟這才眼神一掃，落在蘇氏上，微微一笑：「蘇姨娘，你將這事告訴我，真的是為了提醒我嗎？自己就沒半點私心？」

「大小姐，我……我有什麼私心？大夫人是對九王爺的聘禮下手，我是無意中瞧見了，所以才來給你說一聲，沒想到你居然……」

「我居然質疑是吧？」夏錦瑟打斷了蘇氏的話，漠然道：「蘇姨娘，如果你直接說，想要借我的手對付趙氏，我還佩服你一些。你這麼畏畏，難怪趙氏一直不當你一回事，甚至連你兒子也弄死了。」

蘇氏眸一，臉陡變，夏錦瑟卻沒在乎，繼續道：「是你自己給趙氏機會，讓看不起你的，連我也看不起你！給自己兒子報仇有什麼不對，你還想讓我出頭，你坐收漁利對不對？」

「就拿聘禮這件事來說，趙氏既然要，自然會很小心，你怎麼看見從庫房裏調換的，還是你在瞎猜，拿我當槍使？趙氏如果真這麼笨，讓你親眼看見還不知道，能在相府作威作福這麼多年？究竟是蠢還是你蠢？！」

一連串話，劈頭蓋臉的說的蘇氏啞口無言。

從來沒預料到，夏錦瑟不但懷疑的話，還提出這麼多質疑，讓不知道如何作答。

夏錦瑟冷冷道：「蘇姨娘，我給你一個機會，你說清楚我就信你，不然我就告訴趙氏，說你污衊，你自己想想清楚後果！」

這最後一句，聽得蘇氏真慌了。

若是被趙氏知道是告的，絕對活不了！

「大小姐，別告訴大夫人，我說！我真的親眼看到大夫人搬箱子，但也只猜到有問題，為了驗證，我就……就進了庫房查看，才發現真相。」蘇氏已經明白，自己是瞞不了鑰匙的事了，但比起最初的心思，想要破壞聘禮栽贓給趙氏，這個原因總要好得多。

說完，主拿出了鑰匙，遞過去：「大小姐，這庫房的鑰匙也是我配的，現在……給大小姐了。」

蘇氏低垂著頭，彷彿坦白了一切，只等夏錦瑟發落。

追雲將鑰匙接過來，送到夏錦瑟手裏。

把玩著鑰匙，夏錦瑟不笑了：「蘇姨娘，原來你也有心思的嘛！」

「大小姐，我、我只是為了……為了以防萬一，我絕對沒東西啊！」蘇氏嚇的連忙解釋，說自己這些年來，一直被趙氏欺負打，謹小慎微，只為了保全兒子，可最終還是沒得護住他，以至於慘死。

說到後來，蘇氏已經淚水漣漣，泣不聲了。

等到恢復平靜，夏錦瑟才慢悠悠的開口：「既然蘇姨娘敞開了給我說，那我就明白了。今天這事，你知我知，如果泄出去還有別的人知道，那……」

「大小姐放心，我絕對不會說一個字的！」蘇氏連忙保證。

「這鑰匙我暫時收著，時機了，我自然會給父親。至於趙氏做的事，我自有辦法應付，你就不用手了。」

夏錦瑟總算和了表，嘆幾分：「其實蘇姨娘，如果相府是你掌家，我覺得比趙氏要好得多。這些年你對父親的心意，我也看的出來的。」

這話一出，蘇氏又意外又驚喜：「大小姐，你的意思……」

「父親若是嫌棄了趙氏，自然就該你當家了，你說，是不是這個理？」夏錦瑟說的意味深長。

這意思已經表明的很清楚了，蘇氏不可能沒聽懂，聞言驚喜加：「大小姐，若是我真的……真的能得老爺的心，那從此以後，我惟大小姐之命是從，絕對不會違背。」

「我遲早要出嫁的，父親事務繁忙，相府以後還是需要個主人來管理。所以，蘇姨娘，我只希你做好一件事，未來的好日子，你可以慢慢。」

蘇氏二話不說，連忙表態，一定盡全力去辦到。

「過陣子，父親如果要納妾，你一定要……」夏錦瑟的聲音低了下來，蘇氏湊了過去，一邊聽一邊點頭。

一晃數日。

相府表面風平浪靜，實際上山雨來。

接過默言遞來的報告，夏錦瑟掃了一眼，條理清晰，逐條說明了他的發現。

忍不住一笑：「默言，你的字寫得好嘛，不過，幹嘛不直接說，非要寫這個呢？」

「……」默言無語，似乎不知道怎麼解釋。

難道是宮裏養的規矩？

夏錦瑟也懶得多問了，只要了解況就行。

「嗯，趙氏那晚回娘家之後，果然趙家人就開始起來了……夏如雪又去見了大皇子？夏夢瑤也……噗嗤！」忍不住一笑，沒想到夏夢瑤為了引二皇子，自編自導了一齣戲，結果卻便宜了別人，自己反而丟了人。

真不知道夏夢瑤這腦子是怎麼長的。

終於看完了默言的報告，夏錦瑟很是慶幸，有了默言這樣一個武功超絕的人在邊，打探什麼事都清楚方便。不然，要了解這些人的向，還要費一番手腳呢。

「辛苦了默言，你下去休息吧。」夏錦瑟點點頭。

這時，追雲進來了：「小姐，葯館那邊有消息，你趕去看看吧。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