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臣一聽,已經明白了元慶帝的意思。
伊索大皇子展示優質的鐵礦石,藉此顯示他們的重要,如果大慶想繼續購買他們的鐵礦石,就不能將今天的事算在伊索頭上,而且要追究傷他寵的人。
「皇上……」
夏延修還是忍不下這口氣,說道,「伊索使團今日剛到,就生出這種事,分明是藉此試探我大慶的態度。若是此事就此作罷,他們必定得寸進尺,皇上不可退讓啊!」
兵部尚書顧嵊稟奏道:「皇上,夏相所言極是,只是伊索大皇子已經說了,這次他們帶來的品質極好的鐵礦,還比以前的價格低兩。若是皇上追究伊索大皇子縱狼行兇之事,這鐵礦我們肯定也得不到了。」
逍遙侯語氣沉沉,哼了一聲道:「非但鐵礦得不到,只怕伊索方面還會賣給金國!伊索暗地裏和金國的小作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,他們就是利用我們大慶和金國的矛盾,左右逢源,好佔盡,實在卑鄙可恥!」
南國公長嘆一聲:「可是,這擺明了是伊索的謀,我們又能奈他何呢?」
書房一片沉默,眾人都明白伊索的心思,更明白這縱狼行兇只是伊索的試探,後面肯定還有后招。區區一個小部族,面積連大慶的十分之一都沒有,竟然恩將仇報,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!
「你們說的,朕都知道,只是這鐵礦……」
隔了一會,元慶帝才開口,臉同樣不好看,「所以朕才讓你們來商量一下,該怎麼辦。」
元慶帝看著夏延修,眉頭深蹙:「夏相,今日之事,和你也算有些關係,你先說吧。」
「皇上,伊索如此囂張,當然是……」
話衝口而出,可還沒說完又剎住了,夏延修看著元慶帝越發難看的臉,頃刻間改了口,「要將計就計!」
元慶帝果然臉緩和了一點,問:「如何將計就計?!」
多年的仕途生涯,已經讓夏延修很會察言觀,了解元慶帝的想法了,他按下之前的心思,想了想說道:「伊索此番前來,除了觀禮九王爺和小的大婚,聽說還打算和我們大慶和親。由此猜測,伊索其實也深深忌憚我們,所以才想藉助和親來鞏固關係,緩和目前日增的矛盾。」
「我們可以暗中試探,查清楚伊索還有沒有其他目的,再做打算。」
沒想到夏延修竟然變了口氣,委曲求全起來,連自己兒了這種奇恥大辱都忍了!
一向和他不對付的逍遙侯冷笑一聲道:「如果伊索還有目的,甚至打算和金國合作,那夏相又打算如何?」
夏延修一聽就知道逍遙侯在挑他的刺了,不慌不忙道:「若伊索敢和金國合作,這就是吃裏外!我大慶絕對不會放過伊索,會讓他們嘗嘗後悔的滋味。」
他拱手抱拳,肅然道:「皇上,家父坐鎮邊關,時刻待命,難道還怕區區伊索嗎?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結,一點小事也就罷了,如今重要的是購買伊索的鐵礦,繼續補充軍備,才能在和金國的戰事最終打響一刻,有充足的準備!」
這話聽得旁邊幾人有些汗,今日之事,夏相也是害者吧?他竟然如此忍辱負重?
果然是大事為先,舍小我保大我!
「和金國的戰事雖然要考慮伊索這邊,但我們也不必因此就怕了伊索。」
逍遙侯不同意,進言道:「皇上,伊索大皇子一來大慶就挑釁生事,這是對我大慶國威的辱,一定要嚴懲才行。」
最見不得逍遙侯和他唱反調,夏延修沉聲道:「逍遙侯可想過,一旦對伊索武,金國就會趁虛而。戰事一起,勞民傷財不說,還會生靈塗炭,死傷無數,我大慶要的是和平,不是戰爭!」
「你就是怕了金國!」
「現在說的是伊索,不是金國!」
眼看兩人吵了起來,元慶帝一拍桌子:「夠了!吵什麼吵!」
見元慶帝發脾氣了,兩人只能閉,卻依舊瞪了對方一眼。
良久,元慶帝終於說道:「朕一直猶豫,不知該如何理,既然夏相都能為了大慶忍下這口氣,那朕也不能貿然行事!今日之事,暫且作罷,暗中觀察伊索使團的來意,查清楚之後,再做決斷!」
既然如此,眾人只能道:「是,皇上。」
雖然做了決定,但元慶帝終究不爽,但剛才伊索大皇子的話他也不得不放在心上。如今重要的是和金國的關係,必須爭取伊索的支持,否則他們倒戈投向金國,那才是大慶的災難。
沒想到曾經一個友邦,還得了大慶的援助,現在卻越來越過分,開始挑釁大慶了。
這筆賬,他暫且忍下!
「明日設宴,款待伊索使團來慶,朕再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。」元慶帝冷笑一聲道,隨即命人去通知伊索使團,開始籌備明日的歡迎宴。
盧公公領命,下去了。
原本是進宮找元慶帝告狀,夏延修哪知會是現在的結果?
出了書房,他有些慶幸沒有說出來,不然真讓皇上給他做主,可皇上又會為難了。最終也只會礙於伊索的條件,不會嚴懲伊索大皇子,最終還會怪他不識大,要以國事為重。
真是君心難測啊……
夏延修心裏慨一聲,暗道幸好他見機的快,正在這時,後卻傳來哼的一聲。他轉過頭去,只見逍遙侯正一臉不屑的看著他,冷笑不已。
「夏相真是行啊,自己兒差點被人殺了,還能如此忍氣吞聲,老夫真是佩服!」
夏延修一聽就知道他在諷刺自己,頓時老臉一紅:「逍遙侯,你這是什麼意思?老夫不過是以大局為重,這才委屈自己,你真當老夫不想教訓他們嗎?」
逍遙侯呸了他一口,不屑道:「你不是不想教訓伊索,而是揣聖意,趨炎附勢!你知道皇上我們來,就是為了商量如何應對伊索的謀,結果你什麼辦法都不想,直接退讓……你這不是為君分憂,而是膽小怕事,窩囊廢!」
「你……逍遙侯,本相敬你年長三分,這才對你客氣,你可不要欺人太甚!」
「這句話,你該去對伊索大皇子說!」
逍遙侯痛斥完夏延修,又呸了一聲,這才拂袖離去。
餘下的兵部尚書和南國公也看著夏延修,神複雜,拱了拱手離開。
氣沒有出,還被人諷刺,夏延修沉沉的回到相府。剛坐下,趙氏就趕忙來問事如何了,皇上有沒有下令嚴懲那伊索大皇子。
心頭一煩,夏延修當然不會說出今天書房的事,只皺眉道:「老夫提了,但皇上以大局為重,不會隨意了那伊索大皇子,還說明日設宴,款待伊索使團,所有朝臣家眷都要參加。」
趙氏一聽,氣憤道:「皇上不但不幫我們嚴懲兇手,還款待他?那我們夢瑤的罪就白了嗎?」
「皇上要如此,老夫有什麼辦法?你難道想讓老夫提著刀,去將那伊索大皇子殺了嗎?」夏延修沉著臉道:「若不是夢瑤自己跑出去,也不會遇到這種事了。」
「老爺,你現在是怪夢瑤了?」趙氏一聽,怎麼覺得夏延修越發不如從前了呢?
以前是誰的帳都不買,現在做什麼都畏手畏腳,哪裏還有半點左相的氣勢威風?
「事已至此,怪誰都沒用了。」
夏延修勉強忍著脾氣,說道:「明日宴會,所有朝臣都要參加,你先去給夢瑤說說,讓見了伊索大皇子不要衝,到時候那麼多人,壞了事就麻煩了。」
「老爺,你真的是太……」趙氏像是不認識他了,看了他好幾眼,看的夏延修渾不自在,這才失的走了。
夏延修也是憋屈,一個婦人懂什麼?若是以前,他哪會如此忍氣吞聲?
都是被藍景澄連累的,差點連他都失去君心了。好容易才繼續上朝,夏延修只想穩一些,等夢瑤真的嫁給了六皇子,或者和金國的戰事一起,老爺子在邊關打仗,那相府的地位才真正的不可撼。
如此,朝廷就必須依靠夏家,他才有傲然的底氣!
「小心駛的萬年船……」夏延修暗道一句,總算將心頭的憋屈散去。
趙氏雖然為兒屈,但既然是皇上說了所有人都要參加歡迎宴,那也只能將這事告訴了夏夢瑤。海棠苑那邊,隨便派了個下人,說了一聲也就完了。
至於夏如雪和大皇……不,趙氏現在直接稱呼他藍景澄了,他們當然沒法去。
如今二人住在潤清閣,平時很出門,夏延修也不想看到他們,除了讓丫頭下人伺候起居飲食,他基本不去潤清閣,省的見了藍景澄不知道如何稱呼,心裏也膈應。
且不說夏夢瑤對伊索大皇子的懼怕,更對那隻狼產生的心理影,怎麼也不願意去參加,夏錦瑟倒是料到了這個結果。
無論今日發生了什麼事,元慶帝會不會懲罰伊索大皇子,但伊索使團是必須歡迎的。
一個是私下,一個明裏,兩件事得分開。
夏錦瑟也很是好奇,那頭通人的巨狼究竟是什麼樣的,歡迎宴上,或許能看到。
翌日出門之前,夏延修再次告誡夏夢瑤和夏錦瑟,去了就謹言慎行,走個過場。另外他還有個心思,想趁機帶夏君平去,才能讓人知道他這個兒子又恢復了。
「父親,哥哥傷剛好,還在復原當中,不能參加宮宴。」夏錦瑟直接拒絕。
「還沒恢復?這都多久了?」夏延修很是失。
夏錦瑟斜睨了他一眼,淡淡道:「父親也不想想,哥哥傷七年,治療才三個多月,哪能好的這麼快?」
夏延修一滯,想起了自己冷落長子那七年,也是老臉一紅,不再說什麼了。
總算全家都出了門,夏延修看著家人,偏偏了最疼的二兒如雪,也是惋惜。
自從大皇子出事,也連累了如雪,為曾經的大皇子妃,就算沒有勒令也不得宮,難道還能別過大皇子,也跟全家出門?
還是老實在家裏好了!
很快,幾輛馬車朝宮門駛去,等到了設宴的太極殿時,裏面已經很熱鬧了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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