興許是患病的緣故,顧雲聽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睜開了雙眼。
小鸞端著早膳推門進來時,恰好對上梳妝鏡中自家小姐的那雙眼睛。
這雙眼清澈乾淨,上挑的眼尾卻又有些勾人,像是抹著碾碎的桃花,又像是胭脂洇染在生宣上。
早已梳洗妝扮妥當,此刻正坐在銅鏡前,挑選著妝匣里的釵環。
「小姐先用飯吧,傅家小姐和表小姐來了。」
「嗯。我記得上個月大哥送來一支水綠的步搖,丟了麼?」顧雲聽不答反問。
大概是原主八歲以後神智有缺的緣故,留下的記憶總是有些對不上號的地方。就如這支步搖,只記得有這麼一件東西,但不明去向。
「小姐怎麼又忘記了,那支步搖被表小姐討走了呀。」
小鸞雖能管得住財帛,卻管不住自家小姐的。
小姐雖然名聲不好,卻也不是沒有朋友。儘管這些人待未必是真心,但對那些小姊妹的確是有求必應。要珠花的送珠花,要脂的送脂,好東西大多都送出去了。別人做了什麼錯事求上門來,就上趕著替人去背黑鍋。
這廂掏心掏肺,那些人卻隔三差五地背著聚在一起,賞花喝茶,嘲諷有多蠢。
小鸞曾撞見過一次,回來就同自家小姐原原本本地說過了,可卻也只是懵懵懂懂地點著頭,轉眼「小姊妹」們找上門來,就又把那些話都當耳旁風了!
不過說起來,小姐這兩天清醒得很,興許會聽勸?
小鸞打定主意,下意識地了一眼屋外,確定沒人聽,才低了聲音:「小姐,倘若今日表小姐和傅家小姐再問你要什麼東西,你可不能再答應們了!」
顧雲聽早在記憶里見識過原主「大方」的子,聞言立刻明白了這丫頭的意思,不覺得有些好笑:「依你看,我這裏還有什麼是們能看得上眼的?」
耳環多半都是不對的,髮釵也凈剩下一些大紅配大綠、正黃配明紫的了。
顧雲聽倒是不嫌這些東西俗氣,只是金銀沉甸甸的,戴在頭上,未免太影響行。
連都不喜歡,那些個見慣了好東西的千金小姐哪裏還能看得上眼?
「不管看不看得上,這都是咱們青芷居的東西,一定不能再給們了!」小鸞一臉嚴肅。
「哦。」顧雲聽挑眉,隨手挑了一支輕巧簡單的銀質步搖,對著鏡子比了比,「你幫我梳頭?」
小鸞口中的傅家小姐應是禮部傅侍郎家的嫡次,傅湘兒。至於那表小姐沈溪冉,則是沈姨娘家的侄。
沈溪冉的父親原也是京中的一名九品小吏,後來得罪了人,被貶嶺南蠻荒之地,因不忍這獨隨他苦,離京前便將託付給了沈氏。
所以沈溪冉常年寄居長平伯府,吃穿用度都與顧星夢等人相同。
不過與那親姑媽不親,倒是三天兩頭地往青芷居里跑。回回花言巧語哄得原主團團轉,凈拿原主當槍使不說,還順手牽羊,騙走了不胭脂首飾。
和姑媽、堂妹一樣,都不是什麼好東西。
不過巧了,顧雲聽也不是。
身後傳來盧文的聲音,"我會用竹葉吹《鳳求凰》,阿蘆願意一聽麼?"這聲音,低而沉,清而徹,如冰玉相擊,如山間流泉,如月出深澗,如風過竹林…它是如此動聽,如此優雅,如此多情,又是如此隱晦的明示著…微微蹙了蹙眉,劉疆緩步踱開幾步.朝著郭允也不回頭,便這麼淡淡地問道:"她這是在玩什麼把戲?"郭允低聲稟道:"盧文說,她爲了嫁主公你正努力著呢.主公你竟敢揹著她勾三搭四的,因此她非常惱火,非常不高興,非常氣恨,非常想湊熱鬧."在劉疆深深鎖起的眉峰中,郭允慢騰騰地補充道:"因此,她準備勾引鄧氏姑子…"一句話令得劉疆木住後,郭允又道:"盧文還說,她現在好歹也是洛陽數一數二的美男子,手中有黃金七千餘兩,性子又張狂肆意,頗有風流之態…這樣一個舉世罕見,與洛陽衆少年完全不同姿態的美男,與他太子劉疆搶一二個美人兒,有什麼難度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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