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芷居空曠寬敞,但屋子卻不多,只是庭中枯死的海棠花樹佔了太多位置。
大概一盞茶的工夫,幾個婆子們都鎩羽而歸,只有其中兩個,從起居的主臥里又抬出了那口裝著十三弦賬簿的箱子來。
老夫人大概是還病著,不大舒服,所以一直沉默著沒怎麼說話,見那兩個人搜出了東西,才迴返照似的,眸一亮。
「這是什麼?」語氣不善,面中又有些逮到機會的竊喜。
顧雲聽冷眼打量著,竟是一時分不清究竟是怒是喜。
「回稟老夫人,這是十三弦的賬簿!是奴婢們從三小姐的床底下找到的!」婆子放下了箱子,邀功似的。箱口沒上鎖,們的手腳實在不輕,一下子砸下來,裏頭被方鶯的人疊放整齊了的賬簿都被凌地倒了出來。
「十三弦?」老夫人多年深居簡出,自然不曉得那是什麼地方。
「十三弦是這京城之中最大的賭莊!」顧月輕以為自己抓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把柄,大喜過,看這顧雲聽,頗有些得意,諷笑道,「三妹妹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家閨秀,如何會與杜莊的人有來往?」
「這京城中的賭莊歌坊,二姐姐還真是悉得很,不愧是大祁第一才,什麼都知道。」
顧雲聽出言反諷,刺得顧月輕面上一白。後者連忙看向老夫人的神,見其中並無對的不喜,才鬆了口氣,正想反駁,卻聽顧雲聽停頓了一會兒,又開了口:
「不過外面的事二姐姐如數家珍,可自家的事卻毫不知,這可不好。」顧雲聽輕笑,「這賬簿是十三弦的老闆娘借給我們的,有刁奴拿著府里的錢去賭莊裏揮霍無度,被我發現,所以特意向他們借了這些賬簿,好讓方姨娘們校對賬目。此事是父親做主,有什麼事,諸位儘管去問他就是。」
「你拿父親做擋箭牌!」顧月輕擰眉。
家裏的事的確不知道,也很去管。生來高貴無兩,遲早是要飛向更高的枝頭的,眼裏該裝的是整個大祁,又何必屈去管伯府門戶里的旁枝末節?
可是不想管,不代表顧雲聽這低下的賤妾之就能管!
顧雲聽看著的變化,若觀火。
這二小姐自恃才高,又目無下塵,自然不會委屈自己管那些瑣碎又沾著銅臭味的事。想要更崇高的地位和更廣闊的天地,卻從來不去想,究竟有沒有那個本事。
古往今來,想用琴棋書畫服人的人,又有幾個真正實現了自己的野心?自以為勒住了下之臣口中的韁繩,卻大多都只是那些男人的玩而已。
顧雲聽當然不反對孩子才華橫溢,只是這些才華不該是們眼高手低又瞧不起人的理由啊。
「這件事我自然會去找老爺求證,」老太太倒是沒有繼續在這些賬簿上糾結,雖然偏顧月輕,卻也還沒有完全忘了自己是這長平伯府的老夫人。
看向那些婆子,問:「沒有別的了麼?」
「回稟老夫人,奴婢們……並沒有找到二小姐所說的那樣東西,連那種小瓶子都沒有搜到,唯一一樣奇怪的……就只有這口箱子裏的賬本了。」
婆子們訕訕地道。
晦氣!邀功沒邀,倒要討罵了!
「不可能!」
顧月輕有些失態。
回頭看向後的靜許,後者也十分詫異——
明明把瓶子放在了那間主臥里的!怎麼可能沒有!
靜許連忙向前幾步,跪在老夫人前,俯首垂眉,很是誠懇:「回稟老夫人,奴婢今日與鍾玉姐姐來青芷居認門時,親眼看見三小姐的主臥外間放著那個小瓷瓶,奴婢就是有一千個、一萬個膽子,也不敢欺騙主子啊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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