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正是因為這樣,無論將霆國的民生理得如何,都只是紙上談兵。朝上垂簾論政時,百們都說得好好的,可是撇開那枚玉璽,真正願意替做事,為買命的人又有多呢?
水至清則無魚,人至察則無徒。有時將界限定得太過分明,事事都要與人理清的話,百無利可圖,又怎會心甘願地幫?
放在市井中都不可能,更何況是在利益紛的朝堂之上。聲譽、地位、權力、財富以及,還有許許多多百們心中所求的東西,皇后都不屑給。
本不知道那些員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,也本看不他們對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。
就像看不穿梁姑姑,也看不穿自己的兒子、兒媳一樣。
——然而自古能大事的帝王,無一不是玩弄心的好手。
平天下,本就需要權衡利弊,制衡臣民。
也正是因為這樣,梁姑姑才一直向著葉家的父子幾個。太清楚治理江山需要什麼樣的人、什麼樣的才能了。
向皇後娘娘這樣的人,是不合適的。
……
此夜晴朗,夜空上看不見雲,星與月便一同降下。
顧雲聽在院子裏聽調查的結果,毫無意外,這件事被瞞了下來。說是葉臨瀟的意思,可葉臨瀟之上,自然是宮裏那位皇後娘娘的主意。
甚至連查都沒有開始查,便已經被宣告「結案」了。
畢竟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查到詢安公府去了。
——與其說,詢安公府對葉臨瀟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一大助力,倒不如說是皇后的助力。
畢竟,如果沒有詢安公府在側,葉臨瀟要為這霆國的新君,大概會比現在容易許多。
「沒想到,這就算是了結了……」曲雙重重地嘖了一聲,在顧雲聽揮退了婢婆子之後,低聲嘀咕道。
「那你還想怎麼樣?了結了不好麼?」顧雲聽淡笑著,問,「我本來還以為,會再麻煩一些,不過們竟然這麼快就息事寧人,倒是讓我有點意外了。多半——是有人說好話了。」
葉臨瀟說過,皇後邊的那個梁姑姑,和皇后並不完全是一條心。
「我不是說這個。」曲雙搖頭,「老顧,你不覺得這事兒就特別讓人膈應麼?」
「嗯?」
「們為了這麼一點事,殺了一個人。可是現在看來,這個人死得毫無意義。」曲雙的緒有點激,「難道連你也覺得這樣做很正常麼?一條人命,就這麼不值錢麼?還是說,只是因為是個丫鬟?」
顧雲聽愣了一下,不笑了:「原來曲老闆善良至此,就算是面對曾經得罪過你的人,你也會心存憐憫。」
調侃歸調侃,曲雙的子,顧雲聽自然是知道的,所以其實並不到有多意外。
面前的這個小姑娘,說是賭莊老闆,其實更像是懷有一顆赤子之心的江湖俠。
——頂多這顆赤子之心算不上有多乾淨,還有那麼幾分促狹。
「就算得罪過人,那也罪不至死啊。」曲雙皺眉,「畢竟是一條命。」
「我知道,你不是覺得殺戮殘忍,而是因為死得沒有多大意義,所以才覺得殘忍。」顧雲聽挑眉,問,「可是曲老闆,你自稱江湖多年,江湖中那麼多腥風雨,也不見得就比這乾淨,難道還不是司空見慣的事麼?」
被當工人,死也僅僅只是出於別人對另一個人的試探,的確有些可悲。
不過這種事,別說是朝堂、宮闈、宅邸,們江湖上也多得是。
「不是,」曲雙道,「江湖理當是俠肝義膽、義薄雲天,生死都恣肆快意,而不是在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里過活。我在十三弦的時候,的確見過不人間的齷齪事,可是——」
可是都沒有親自參與過那些齷齪,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,一廂願地自欺欺人,稱江湖皆良善。
顧雲聽笑了笑。
從前之,也算是江湖。一同在刀劍影和腥風雨里浮浮沉沉,曲雙看見的是明,而則在明彼岸。
這大概就是旁人口中所說的——
心向明即萬皆明?
然而顧雲聽還算清醒,騙不自己去相信那些年人一心構建的好。
「曲老闆只是沒有親眼看見過罷了。既然如此,那我換一種說法,」既然曲雙不願意踏足人心鬼蜮,那就姑且跳出去,「你覺得那位姑娘死得毫無意義麼?」
「難道不是?」
「倘若今日我沒有讓你做這些事,而是放任詢安公府買通的人進來,當場將我抓獲,再將此事鬧出去——你還會覺得這是一件小事,而死得毫無意義麼?」
「……」
自然不會。
顧雲聽如今本就不是孤一人,後站的是葉臨瀟,也是祁國。
撇開夫妻二人的不談,倘若顧雲聽真的在霆國出了什麼事,顧家不會善罷甘休的——
屆時,兩國之間再開戰,可就不是逢場作戲騙人那麼簡單了。
不過這一點,詢安公府的那些人,甚至是皇后,大概都是沒有意識到的。在們眼中,今日之事,失敗了是試探,可若是功了,為的就是打顧雲聽的氣焰,從而扶謝薇蘭上位。
——在想扶立的新君邊安下這樣一個人,從而,變將來皇后稱帝的臺階。
這一樁樁一件件,看起來都不過只是小事,可仔細算起來,都可謂牽一髮而全的天下事。
「太荒唐了吧?」曲雙震驚地慨道。
天下局勢,走向竟然就只在幾個人的勾心鬥角之間?
「所以,雖然我也不認同們為任何理由殺那位姑娘的行為,但是其中的緣故,也不是不能理解。……單憑我們,又控制不了們做什麼、不做什麼。」
說是執棋人,可執棋之人也只控制得了自己手中的棋子。
至於輸贏,是黑白兩方的事。
誰也說不準對方會怎麼樣,所以,終究還是天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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