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沈長安的聲音,沈從濤只覺得牙疼,不客氣的接過葯碗,稍稍的吹了吹,就一口喝了下去。
喝完了葯,沈從濤看見沈長安還站在遠,氣不打一出來,說道:「喝完了,你還要幹什麼?」
「娘說,要我和你談談。」
沈長安皺著眉,思索了一下,這才說道。
「談談?」沈從濤發出一聲冷笑,「談什麼?反正現在全家都仰仗著你沈大人才能生活,只需要說句話,我們就得照做,誰也不敢說半個不字,你還想和我談什麼?不,你直接下達我要執行的命令就行了。」
朝堂中的言上諫時,言語都格外的激烈,為禮部尚書的沈從濤,和他們也是打過道的,這口頭上的功夫也是半點不輸旁人的。
沈長安被他這麼說,腦袋也疼了起來。
甚至開始後悔聽柳氏的了。
但想到柳氏的態度,沈長安還是深吸一口氣,將葯碗放到了一邊,挪椅子坐在了床畔。
沈從濤見狀,下意識的朝床挪了挪。
「我自認還算孝順。」
沈長安開了個頭,徐徐說道:「自己沒有本事的時候,沒有想過拖累你們,自己離開了京城,後來回到京城,見家裏落魄,便接你和娘過來住,照料你們的吃穿住行,為你們養老送終。
「包括今天的事,我和徐大人本來是要執行公務,可見到你要被騙了,便將公務暫且放到一邊,幫你看清張廣的真面目。
「你暈厥,我便休假來照顧你。
「我有哪裏做得不對?」
「……」
一番話說的沈從濤聽著都窩火。
還哪裏做得不對?
分明都是錯!
但沈從濤憤怒之際,對上沈長安平靜的雙眼,倏忽一滯。
他發現沈長安是真心在詢問這件事的,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。
「為子,以前在家裏我也教導過你為人世的禮儀,你怎麼就記不住?」
沈從濤恨鐵不鋼的說道。
「什麼?」
沈長安做足了姿態,就是不懂,疑。
「你口口聲聲的都是以他人為對照,來標榜自己做了什麼,但你有用自己為對照過嗎?」
沈從濤冷哼一聲,繼續說道:「當初你一意孤行嫁給還是安王時候的陛下,鬧出的醜聞,可有想過家裏的況?後來你又莫名其妙的會了醫,什麼都不展,全靠一張要我們相信你,我唯一想到的保全家裏的辦法,就是犧牲你。
「後來你化解了危機,卻又從安王府離奇的死去,我和柳氏對你何嘗沒有過惋惜?
「之後你又一聲不吭的回到京城,還參加子科舉……你怪我看不懂陛下的意思,怎麼不想想,我可是你的親生父親,你卻對我一句實話都不肯說!」
沈從濤像是抑了許久,就趁著這個機會,一次的說了個暢快。
「而後我被摘了職,又被人指指點點的辱,宴請幾個朋友前來作樂,可你做了什麼?你親自闖進來把人都轟走,當場給我下面子,還要把我趕到大街上去。
「我問你,這就是你所認為的孝道?
「你還說了今天的事,難道你認為我會看不出張廣的真才實學?那你可就太可笑了。」
說到這裏,沈長安瞬間就明白了。
沈從濤是知道張廣是在騙他的,可他太孤單了,反正這麼一個朋友,也不必給多錢,就可以天天的出來聊聊天,玩一玩,打發時間。
最重要的是,張廣還進不了朝堂,無法為沈長安的絆腳石。
這才是沈從濤願意和張廣在一起的真實原因。
「可你也沒必要這樣的朋友……」
「那你告訴我,我要和誰朋友?你大鬧的一通,所有人都知道家裏我是說了不算的,誰也不願意和我往來,難道你要我去倒別人的冷臉?可笑!」
沈從濤此時雖然沒了禮部尚書的牌面,但架子還是有的,讓他去做小伏低,完全不可能!
但是他確確實實的又太孤獨了。
沈長安嘆了口氣,腦海中卻忽然想到了一個人。
「如果是讓你收個徒弟每天教一下,你願意嗎?」
「徒弟?」
沈從濤一聽這句話,就有些意。
但他還是乾咳了兩聲,並沒有直接答應,說道:「先看看吧,要是太蠢了,你純粹找來敷衍我的,哼,就別怪我說話難聽!」
「好。」
沈長安鬆一口氣,事算是圓滿結束。
從椅子上站起來,拿上藥碗,正要出去的時候,突然腳步一頓,說道:「今天的事,對不起。」
「……」
……
沈長安託人去找徐德明,得到他正在城門口的消息,便坐著馬車前去尋他。
「沈大人?事理完了?」
徐德明正在等守城的將士檢查安裝的東西,檢查完了便可以運送去學堂了。
沈長安站在他邊,笑道:「嗯,對了,徐大人之前說過,在禮部被孤立,對吧?」
聞言,徐德明面報,「是啊。」
儘管現在徐德明有了天子的命令,和沈長安一起開始做事了,但在禮部仍舊是不待見的。
這不待見不僅僅是因為徐德明年輕,還有一重原因,是徐德明並不知曉禮部的事宜,自然也就無從下手,久而久之,自然就被孤立了出來,了個空架子。
提起這件事,便是司北辰也沒辦法從中介的。
但現在沈長安舊事重提,怕是已經有了對策了。
徐德明想到這裏,驚喜的問道:「沈大人突然問起這個,難道是有什麼辦法?還請不吝賜教。」
「賜教談不上。」沈長安笑道:「你應該知道,我父親他就是上一任的禮部尚書,若是你願意,我可以幫你引見。」
儘管今天徐德明和沈從濤見面的過程並不算友好,但他從來不以第一印象決定人。
特別是沈從濤就算是被騙子騙了,那他做了那麼久的禮部尚書,經驗總還是有的。
「那就提前多謝沈大人了。」
「不用那麼客氣。」
兩人說話間,守城的將士已經檢查完了,卻面猶豫的不肯放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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