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萬歲班師了?」
房大大吃了一驚,雖然知曉突利可汗會在兩軍陣前倒戈,但萬沒想到頡利和哈迷蚩竟敗的如此神速!
「是的呢。」李麗質啜了一口涼茶,好奇問道:「仁兄如此反應,該不會是不想父皇班師?」
聞言,房連連搖頭,「怎會,房俊一心報國,萬不敢生出如此念想。」
李麗質輕笑一聲,說:「這些天仁兄與承乾兄長走的太過親近,還是避嫌為妙。」
說著,李麗質湊到房耳邊,小聲嘀咕,「父皇正值壯年,結黨也不該選在此時。」
「房俊萬無結黨之心。」房袍起,拱手道:「公主明鑒。」
見房這般舉,李麗質妙目暗淡,喟然道:「仁兄與小弟很是生分呢。」
「生分?不是跟你生分,而是怕這番話傳進皇後娘娘耳中。」
房心中喃喃幾語,搖頭道:「你我雖是夫妻,但君臣大禮不能僭越,還請公主海涵。」
李麗質點頭道:「請坐吧,房侍郎。」
待等房坐下,李麗質送來一枚龍眼,含笑道:「許久未見,仁兄變得十分老了。」
房接過龍眼,邊剝邊說:「怎見得?」
「以前仁兄做事手腳,如今麼...」李麗質托著香腮,略微沉過後,說:「十分有舉止呢。」
「這一切都是環兒和玉兒的功勞。」李麗質對房和襄城之間的關係心知肚明,眼下二人談,房倒也不去刻意遮掩。
李麗質手挽了挽雲鬢,含笑道:「瑤環和玉兒姐姐十分賢惠,但不知京娘和漱兒如何?」
「環兒和玉兒是房俊的智囊,京娘像極了一位大姐姐,待房俊深義厚,漱兒麼...結髮夫妻自不必說。」
「結髮夫妻?」李麗質輕聲回應,喃喃道:「那小弟呢?」
「麗質?」房啖下龍眼,將果皮放在茶桌一側,悠悠道:「獨坐西樓學吹...簫。」
「冤家!」
一番話引得李麗質玉頰映紅,紅雲沿著冰一直展到了鬢邊方才停下。
「這番話休要對旁人講!」李麗質面帶赧,俏目中卻是閃著凜凜寒,好似碧波寒潭一般。
「是是是。」房見立政殿中氣氛緩和,達到目的的他,自然見好就收。
過了片刻,李麗質赧之心消退,捧盞輕呷了一口涼茶,正道:「哈迷蚩在兩狼山縛,待等押解回京,仁兄的不白之冤便能洗刷了。」
「謠原是構陷之言,何談洗刷二字?」房不置可否,轉口道:「麗質,皇後娘娘去棲霞宮做什麼了?」
見房對襄城念念不忘,李麗質輕啐一聲,「還能做什麼?給你鋪路去了。」
「對了,聽玉姐姐說,仁兄有意退山林?」李麗質想起昨晚與襄城夜談一事,不由了為夫君謀劃的心思,畢竟若論智謀才學,比起謝瑤環、襄城卻是不遜分毫。
「是啊,梅塢縣人傑地靈,造化鍾神秀,是塊風水寶地。」房直言不諱,繼續說:「眼下漱兒懷有孕,長安市井太過喧嘩,還是梅塢縣好一些。」
李麗質微微點頭,緩聲道:「只是仁兄這一走,在長安的基怕是要損了。」
「基?房俊有什麼基?」房聳了聳肩,故作茫然反問道。
「哼!」李麗質輕哼一聲,啐道:「房駙馬在長安的朋黨好似鱗次櫛比,三公九卿、大九部堂、小九部堂,哪裏沒有仁兄的朋友?」
見李麗質說話一針見,房只得閃爍其詞,「鱗次櫛比?這不是形容街道房屋的麼?賢弟這詞兒用錯地方了。」
「好哇,跟人家三緘其口!」李麗質故作怒,冷聲道:「關隴門閥視你為眼中釘中刺,蕭氏一族更是恨不得生吞其,仁兄若是放棄高厚祿,去到梅塢縣豈不是會被打?」
「有三位公主隨行,再加上房俊頭上的銜兒,哪一個不怕死的敢來找晦氣?」房鎮定自若,談笑說道。
李麗質拿起一枚龍眼,喃喃道:「看來仁兄是打定心思去到梅塢縣了。」
「只怕父皇未必依你。」李麗質補充道。
房吐出果核,含笑說:「皇後娘娘做主。」
「若關隴、蕭氏藉機挑起爭端?」
「本宮抵擋!論文論武,何足懼哉?」
見房態度堅決,李麗質不再勸解,轉而專心致志的剝起了龍眼。
過了約莫三刻鐘的時辰,長孫皇后這才姍姍來遲,見房和李麗質對坐敘談,不由輕笑道:「房俊,為何遲遲不來宮中商議大婚細節?敢莫是要怠慢麗質?」
見長孫皇后返回,房連忙起,手將茶桌上果皮果核拿在手中,在拱手作揖的同時,將這些雜一腦的藏進了袖之。
「皇後娘娘聖躬安。」
房作揖行禮,李麗質也跟著起,站在房一側蹲福,二人雖然尚未婚,但早已有了夫妻之實,做起事來也是心有靈犀、默契非常。
「免禮吧。」長孫皇后坐在茶座前,示意房和李麗質坐下,輕呷了一口涼茶后,直正題,「房俊,八月十五中秋之夜你與麗質大婚,可騰出了正房?」
「正房?」房想到懷有孕的李漱,不由犯起了難,只得如實道:「漱兒眼下住在正房。」
「漱兒懷有孕,理應住在正房。不過大婚之日卻是要將正房騰出,畢竟麗質才是嫡長公主。」長孫皇后正道。
房拱手點頭,看向李麗質,言之鑿鑿道:「娘娘放心,房俊一定會善待麗質,絕不會讓長公主半點委屈。」
「這個自然。」長孫皇后微微點頭,有謝瑤環居住在狀元府,房的一舉一自然逃不過的法眼。
一番寒暄過後,長孫皇后正道:「房俊,聽聞你在五樓抓到了一位察院的監察史?」
見長孫皇后委婉提及岑懋,房點頭道:「此人姓岑名懋,表字俊然,居察院監察史,正四品銜。」
「岑俊然?岑懋?」長孫皇后聞言微微點頭,隨即與房打起了啞謎,「不知此人師承何人?座主是誰?」
「座主?」房心中喃喃道:「座主自然是長孫無忌!國舅爺!可我敢說嗎?」
「此人座主...」一番思忖過後,念及此事朝野皆知,房索慨然道:「乃是長孫丞相。」
長孫皇后早已從王有道口中得知了房舉薦申念行一事,此刻見房直言不諱,倒也沒有生出什麼想法。
微微停頓過後,長孫皇后說:「既然如此,學生有罪,理應懲座主。」
「房俊以為,此事大可不必。」房見長孫皇后拋出「震天雷」,轉而用起了太極功夫,「先前學生一時魯莽去往國子監考試,說起來杜丞相也是學生的恩師,不過之前那件事萬歲並無追究杜丞相之舉,今日一事想來可效仿前事。」
「效仿前事?」
「前事不忘後事之師。」房拱手賠笑道。
李麗質聞言也幫忙打起了圓場,「往者不可諫,來者猶可追。母后,仁兄所言不差。」
「你們兩個機靈鬼啊。」長孫皇后找到了臺階,心中極為用,點頭道:「既然如此,那就任由申念行去辦好了。」
蜻蜓點水一般談過岑懋縱火一案后,長孫皇後繼續問:「適才去往棲霞宮,聽玉兒講你有心退梅塢縣?」
「學生正有此意,還皇后...」
房話說一半,便被長孫皇后揚手打了思緒,「想梅塢縣乃是貧瘠赤壤之地,你若前去居,漱兒、麗質如何?再者說堂堂刑部右侍郎、皇家駙馬,去到梅塢縣居?你到致仕的年歲了?」
見長孫皇后一口否決,房心中苦不迭,正開口,只聽長孫皇后悠悠說道。
「金陵乃是蘇杭之地,你去到金陵如何?先前也曾詢問過長孫丞相,金陵短缺一名巡按,你去到金陵暫做巡按如何?巡按一職十分悠閑,全做居就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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