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涼山,綠樹蔭,山道清幽,偶爾一陣山風襲來,卻是讓人心曠神怡、倍清涼。
蘇流螢推著韓鈺沿著山道一路行去,不覺間竟是走到了安王妃的勿忘堂。
上次來勿忘堂接綠沫是坐著南山駕的馬車,蘇流螢並不知道這條路是通向勿忘堂,所以此時走到這裡,不覺愣住了。
上次來這裡,安王妃就同蘇流螢說起過與樓樾之間的之事。
不同於樓家其他人,安王妃的心意卻是希不要顧及樓樾的份,單單看在他這個人的份上,與樓樾走到一起。
可如今,與樓樾鬧到這般決裂的田地,讓如何去跟安王妃說?!
所以,這個時候蘇流螢卻是不想見到安王妃。
正要推著韓鈺快步離開,阿奴卻建議,讓大家一起去庵堂歇息一下再走。
韓鈺與長風也贊同。
蘇流螢臉一白,不等反應過來,長風已接過的手,幫著韓鈺將四椅推進了庵堂裡。
阿奴挽著的手一進去。
庵堂的院子里長著一棵茂盛的凰木,茂的樹枝將整個院落都攏在涼裡,人走進去,竟是覺到格外的清涼舒適。
院子裡安安靜靜,看不到人影,韓鈺道:“這個時辰估計庵堂的師太們都在後院打禪。阿奴,你去向人家說一聲,說我們在此歇息片刻,打擾了!”
阿奴應下,蘇流螢道:“公子,還是我去吧!”
韓鈺點頭應下,蘇流螢獨往庵堂後院的禪院去。
庵堂的後院與前院一樣的安靜,蘇流螢看到一個姑子端著茶水從廚房出來,連忙迎上前去,向那姑子說了歇腳之事,那姑子溫和笑著點頭,並讓廚房裡的另一位姑子備下涼茶送到前院給韓鈺他們。
蘇流螢激不已,猶豫片刻後終是向那姑子問起安王妃在哪裡?
那姑子聽要見安王妃,擡眸認真的打量了一番,道:“我家王妃此番在茶房見客,姑娘要見,煩請先等一等。”
蘇流螢這纔想起,們方纔進來時,發現庵堂門口繫著兩匹高頭大馬,看著那馬鞍的配置,不像是普通的跑下人所乘,原來竟是來見安王妃的客人。
在等候的時候,心裡暗忖,安王妃深居在庵堂裡,除了樓樾,還會有誰來拜見?
正在思索間,茶房門打開,走出一位紫玉冠的俊公子,竟是好久未見的胡狄太子蕭墨。
距離上次見蕭墨已過去三個多月,蘇流螢還以爲他回胡狄去了,沒想到竟是在安王妃的庵堂裡見到他。
見到他,蘇流螢一臉驚詫,而蕭墨同樣很吃驚的看著。
怔愣片刻,不等蘇流螢開口,蕭墨已上前走到面前,好看的桃花眼定定的看著,眸裡閃過狐疑,面上卻是勾脣邪魅笑道:“小傻瓜怎麼在這裡?今日不是你的郎納妾的好日子麼,是不是心裡難過來找本太子傾訴?”
蘇流螢心口一窒,退開一步沉聲道:“不過恰巧路過此,進來向師太討杯水喝。蕭太子來此又是做甚?”
蕭墨笑道:“真巧,本太子方纔打馬路過此,也是口問師太要了茶水。”
說罷,他又笑道:“聽聞你出宮了,如今在哪裡?本太子邊正差一個像你這麼心靈手巧的婢子,要不要跟了本太子……”
“流螢,你來了!”
不等蘇流螢推辭蕭墨,安王妃從茶房出來了。
藉機蘇流螢匆匆向蕭墨行過一禮,朝安王妃走去。
後,蕭墨好看的桃花眼微睇,一瞬不瞬的看著蘇流螢的影,待看到與安王妃稔的樣子,眸微微一沉。
做男子打扮的修羅悄無聲息的從外面進來,悄悄附在蕭墨耳邊說了什麼,蕭墨神暗下半分。
他負手步來到前院,眸淡淡的從院子樹蔭下喝茶的韓鈺上劃過,爾後頭也不回的擡步離開。
一出勿忘堂,修羅問道:“殿下可有問清楚了?”
蕭墨翻上了馬背,冷冷笑道:“還用問嗎?一聽到本太子報出父王名諱,那安王妃連茶杯都握不穩。一切——瞭然於心!”
修羅騎馬落後他半步,蹙眉冷聲道:“既然如此,殿下不要再猶豫,早日斬草除纔是要。”
蕭墨拉馬停步,回眸涼涼的看向後的小小庵堂,神深沉,冷冷道:“此事事關重大,不可走半點消息。而在玉牌全部出現之前,不許輕舉枉。也不要讓我母后知道……以免心裡難過!”
修羅恭敬應下,又擔心道:“殿下,那蘇流螢與安王妃看似關係匪淺。奴婢擔心,那安王妃會不會將樓世子的真正份告訴……”
蕭墨冷冷道:“不會。樓家勢力在大庸朝不可小覷,而安王與樓皇后更是心狠手辣之人。爲了樓樾的安危,安王妃只會將這個永遠瞞下去,不會讓任何人知道。”
說罷,他想起方纔在院子裡遇到的韓鈺,角勾起一玩味的冷笑,道:“既然北鮮的大皇子都住在驛館,本太子也搬去驛館住——這樣才熱鬧好玩!”
另一邊,安王妃將蘇流螢迎進茶房坐下。
安王妃神異常的憔悴,眉頭輕蹙,雖然極力掩飾,面帶笑容的同蘇流螢說著話,可蘇流螢還是覺到心的愁苦。
而蘇流螢同樣心事重重,怕安王妃問起與樓樾之間的事,所以只是簡單說了幾句話後,就藉機離開。
若換做平日,安王妃一定會挽留,可今日在見過蕭墨後,安王妃心裡愁苦慌不已,所以也不多做挽留,送出門。
送蘇流螢走到前院,直到看到蘇流螢站到清俊出塵的韓鈺邊時,才驚醒過來,遲疑的看向蘇流螢,道:“上次樾兒說要帶你一起來看我,估計是他剛剛班師回京事多,下次,你再與他一起來吧……”
安王妃並不知道樓樾納妾的事,只是看到蘇流螢與韓鈺在一起後,心裡擔心樓樾與蘇流螢之間出現了問題,所以試探著問。
聞言,蘇流螢臉一白,神尷尬無措的看向韓鈺與阿奴他們。
之前就是怕韓鈺他們知道這勿忘堂是樓樾母親的庵堂,纔會主去後院見安王妃,想向解釋清楚自己與樓樾再無關係。
但後來見安王妃愁眉苦臉的樣子,默默將這些話嚥下,提出告辭。
如今安王妃突然提到樓樾,卻是讓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。
阿奴子耿直藏不住話。見到蘇流螢蒼白無措的臉,頓時冷下臉對安王妃道:“師太說的可是定國大將軍樓樾?他可不得空,正忙著納妾呢,怎麼會有時間再和流螢來這裡……”
阿奴沒認出眼前一簡樸尼姑服飾的師太是樓樾的母妃安王妃,可韓鈺玲瓏心思,之前就聽說了樓樾母親安王妃早年就出家離開了安王府。如今看著眼前氣度雍容、貴氣天的師太,再想到蘇流螢方纔進到後院許久,出來時師太親自相送,再聽到方纔對蘇流螢說的話,卻是猜到了就是樓樾的母妃。於是擡手止住阿奴的話,面帶疚意的拱手道:“安王妃見諒,婢子言語冒失,衝撞王妃,在下替向王妃道歉!”
聞言,阿奴與長風吃驚不已,沒有想到面前這位居小庵的師太竟會是堂堂安王府的王妃!
蘇流螢聽到韓鈺的話也是面驚詫,明明沒有同他說過安王妃的份,怎麼韓鈺一眼就認出來了?
然而最驚訝的當屬安王妃。
聽到樓樾納妾的消息,安王妃不敢相信的看向臉蒼白的蘇流螢。
看著安王妃疑吃驚的形容,蘇流螢心裡酸,卻不想當著韓鈺等人的面說樓樾納妾之事,於是再次向安王妃告辭,趁著怔愣之際,推著韓鈺逃也似的離開了勿忘堂……
離開勿忘堂回到城,一路上大家都沒有再提起方纔庵堂之事,也沒有說起樓樾。
阿奴拍拍蘇流螢的手義氣萬丈道:“小滿,不要想太多,以後跟著殿下一起好好過日子,等三年時間一過,我們再一起回北鮮,回大皇子府。”
蘇流螢激他們的諒,悲苦的心裡涌起暖流。看到韓鈺一臉擔憂的看向自己,苦笑道:“公子,我沒事的。”
韓鈺回了一個溫暖和煦的笑臉,不再多說什麼。
一行人回到驛館,卻見到隔壁院子院門大開,下人來來往往的往裡面搬東西,好像住進了新鄰居。
蘇流螢與韓鈺他們並不奇怪,驛館專門接待他國來賓,有其他人住進並不奇怪。
然而,當蘇流螢堪堪推著韓鈺要進門時,一紫錦袍的蕭墨卻是搖著一把玉骨折扇,風流倜儻的出現在他們面前。
在勿忘堂時,蕭墨與韓鈺已是心照不宣的認出了對方,所以,再次在這次見面,兩人並不驚訝。
蕭墨‘叭’的一聲收攏手中的摺扇,拿扇子指著站在韓鈺後的蘇流螢,嗔道:“好你個忘恩負義的小傻瓜,讓你做本太子的婢你不願意,卻願意做別人的婢,真是讓本太子傷心難過啊!”
蕭墨格乖張,行事也是慣常的輕浮不正經,蘇流螢本已習慣,並不會放在心上。可想著眼下還有韓鈺他們在,不由紅了臉冷聲道:“蕭太子份尊貴,奴婢手腳笨拙,伺候不了……”
“你都沒試過,怎麼知道伺候不了本太子?”
勾魂的桃花眼笑得邪魅,當著韓鈺等人的面,蕭墨卻是頻頻向蘇流螢暗遞秋波,笑得越發的勾魂攝魄,連男子一般子的阿奴都被他的樣子看得紅了臉。
一向溫和淡雅的韓鈺難得的黑了臉,眸冷冷的看向蕭墨,冷聲道:“太子殿下來晚了,小滿如今是在下邊的人,太子殿下還是另尋他人伺候!”
說罷,示意阿奴開門,不再去理會蕭墨,主僕幾人進門將蕭墨關了院門外。
門一關,蕭墨的臉就黑了下來,臉上的笑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,一想到蘇流螢陪在韓鈺邊的樣子,心裡竟是堵著什麼東西般難起來……
而就在蕭墨心裡難之時,今日本是納妾之喜的樓樾更是剜心般的痛苦著。
說是納妾,可從頭至尾,樓樾半步都沒踏足前院,一整日都站在楠院的荷花池邊。紅袖按著規矩給蘇詩語敬了一杯茶後,就默默的獨自進了榆院……
著一池幽幽的池水,樓樾腦子裡全是那日蘇流螢絕痛苦的當著他的面前跳下荷花池的景。
而這些天裡,他夜夜不能寐,只要一閉上眼睛,眼前全是蘇流螢沉在幽深的水底、如無的浮萍被水捲深淵的樣子,心裡就會撕心裂肺的痛著,痛得不過氣來……
南山與薛念勸了半天無果,只得默默放棄。
而整理禮單的管家卻在衆多賀禮間發現了樓樾的玉牌,心下一驚,連忙將裝著玉牌的禮盒送到了楠院,遞到了南山手裡。
南山聽管事的稟告後,心裡一跳,連忙抱著禮盒去找樓樾。
禮盒打開的那一瞬間,樓樾看著盒子裡的玉牌,心裡剜心般的痛了起來——
終究是不願意原諒他,將他送給的玉牌再一次還了回來,並且是當了他納妾的賀禮,多麼的諷刺!
看著樓樾痛苦的形容,南山連忙勸道:“爺先別傷心。蘇姑娘雖然送回了玉牌,但至我們知道還在京城,沒有離開……如此,卻是可以很快找到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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