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躺在搖椅那昏昏睡,對面一個小風扇咿咿呀呀地吹著,跟安眠曲兒似的,米聽著眼皮子更沉了。沒一會他手邊的手機響了兩聲,拿起來看了一眼,是打給銀行的最后兩筆錢,買房的貸款終于還清了,米心里也舒了口氣。
正準備睡的時候,他表弟敲門走了進來,喊道:“哥!”
米被他嚇了一跳,他冒還沒好,說話都帶著鼻音:“有事?”
那個戴眼鏡的表弟卻是湊在米邊沉默不語,眼神言又止地看著米,一副難以開口的樣子。
米被他看的有點奇怪,問道:“怎麼了?”
表弟沉默一下,忽然道:“哥,白家今天訂婚。”
米愣了一下,道:“啊?”
表弟打量著他的神,小聲道:“就是那個白川。”
米擺擺手,道:“我知道他家,但他訂婚跟我什麼關系?”
表弟道:“你以前不是和他關系最好?”
米想了想,擰眉道:“你是說……我還得去隨份子?”
表弟看著他的表也有些古怪,話都有些結:“哥你要去嗎?我覺得,要不你今天先躲躲,你先回城里去吧,你倆這麼遇上也不太合適。”
“回什麼城里,明天就是姥姥過壽了,我特意來一趟還沒過完生日走什麼?”米聽的云里霧里,但是他最近剛還清了房貸,無債一輕,著兜里剛發下來的工資心略微有些膨脹,對表弟的話也沒放在心里,笑了道:“沒事,隨份子嗎,這錢我還出的起,我晚上過去看看吧!”
表弟立刻道:“那我陪你一起過去。”
米道:“多大點事,不用,我去給他送下就了。”
米特別安心的在家里吃了一頓飯,又陪著老太太聊了一會,米姥姥最疼的就是大兒,屋及烏自然也最寵米這個外孫,瞧見他冒非要拿了自己的人參含片讓他吃。米假裝吃了兩片,哄著老太太去午休之后,這才空去了一趟白家。
他過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,夏日午后蟬鳴一片,聽就覺得燥熱難耐。
白川家里的祖宅在當地頗有名氣,圈了一大片的林地,米騎著自行車過去愣是騎了十幾分鐘,他一路走一路忍不住慨了一下白家的家業,不止這一片林地,聽說后面還有兩座山頭呢,他不過擁有個百十平的小房子就心滿意足,白家這麼大一片地人卻只有白川一個人繼承,真是比不得。
到了白家老宅,米在門口按了兩聲鈴,原本想來個人直接就轉一個紅包就得了,沒想到里面的人還沒出來,就遇到了白川。
白川開車過來,和米肩而過的時候,很快就踩了剎車,利落地下了車窗一雙眉眼鋒利的眼睛看向他,他生得英俊,深邃的眼中緒翻滾,一字一句道:“你怎麼來了?”
米冒,帶著鼻音道:“聽說你要結婚了,來看看你。”
白川深深看他一眼,道:“上車。”
米有點猶豫:“不用了,我騎車來的不方便……”
白川不耐煩道:“我讓你上車!”
米也有點不樂意了,他和白川以前關系不錯,但是這人格霸道,飛揚跋扈,骨子里的傲氣都懶得遮掩,慢慢的他也就不怎麼和白川聯系了,攀起關系來只能算是同鄉舊友。但這會兒是白川結婚,他也就客隨主便,把那輛破自行車往旁邊一放,坐進了白川的汽車里。
白川超跑車矮,米坐進去之后跟窩在里面似的,冷氣開的足,沒一會就打了個噴嚏,蜷在那里鼻尖泛紅。
白川看他一眼,道:“你怎麼知道我要結婚了?”
米道:“哦,我弟說的。”
白川抿了抿,一言不發。
車里氣氛有些尷尬,米想了一會,又試探道:“恭喜?”ωWW.166xs.cc
白川冷笑一聲,瞧著也不是多高興的樣子。
米頭疼的厲害,手了一下,他最煩這些有錢人了,心里都想什麼呢,要是他有這麼多錢天天開心的像過年好嗎!還能不能好好的人生了啊!
白川停車之后,忽然擰了眉頭,湊過來手了米的額頭一下,道:“我從剛才就覺得有點不對,怎麼這麼熱……你發燒了?”
米本就有些冒,這會兒被曬了一路,又上車吹了空調,人已經有些暈了,聽見他說點了點頭道:“好像有點。”
白川道:“自己病沒病都不知道,你是不是傻。”
米心想,你才是傻。
但是當面頂他是不敢的,白川讀書時候教訓人的手段就厲害,換了現在他更不敢挑釁這人。
白川上嘲諷,手上力道卻還算溫,半扶半抱地帶他進去之后先送了他去房間休息。米被他按在床上,了鞋才覺出不對勁來,忙起道:“不用,不用,我就是來給你送個……”紅包。
白川不耐煩道:“誰稀罕你那點票,自己留著吧,躺這別,我去醫生來。”
米也被他大爺脾氣激地有些逆反了,但是他脾氣越大,反而看起來越沒什麼緒,語氣謙和道:“也是,我這點紅包你也不放在眼里,我送個別的吧。”
白川看著他,道:“送個什麼?”
米道:“送個祝福。”
白川還在看他,道:“就這?”
米點點頭,道:“對啊,我送完了,也不勞煩你醫生了,這就回去,我姥姥還在家等我吃飯呢。”
白川吸了口氣,道:“既然來了,等等再走吧。”
米掀開薄毯要起來,白川按住他,薄揚起一點,似笑非笑道:“你既然是來送祝福的,總要吃一頓飯再走吧,我的訂婚酒,你喝不喝?”
米聽見他說,只能點頭。
白川像是剛開始張羅,偌大一所宅子里剛才還冷清,不過白川一個電話的功夫立刻多出不人來,客人來的快,宴會籌備的也快,米不過是看了個醫生休息了片刻,就可以去樓下參加訂婚宴了。
米看了眼時間,下午四點,他們這兒講究上午辦宴席,下午和晚上屬于二婚,也不知道訂婚有沒有這個忌諱。不過白川向來任,人能力又強,想必這些小事白家對他都是縱容的。
新娘也是認識的,是他們讀書那會兒的校花,最要命的是還和米傳過緋聞,據說談了短短的一個禮拜——這會兒看到米眼神都有些閃躲,但是米卻神坦然。
準新娘臉上帶著僵的笑,應該是對下午辦宴也有些忌諱,但依舊敢怒不敢言,上穿著一件小禮服,臉上的妝容也十分樸素寡淡,更像是被臨時抓來的一個演員一樣,都沒來得及盛裝打扮,生生拽到了臺上去。
白川站在臺上,連敬酒的時候都像是在參加別人的訂婚儀式,只是到了米這里才臭著一張臉惡狠狠同他連喝了三杯酒。
白川道:“這麼多年同學誼,不能不喝吧?”
待他喝完,又問道:“我們認識這麼多年,算不算兄弟?”
第三杯的時候,白川已經有些喝多了,手撐在米肩膀上抓的他有些痛了,但跟毫無所覺一樣依舊盯著米像是要吃人的山鷹,目銳利道:“你說,你算不算我最好的……朋友?”
一桌人低頭喝酒吃菜,沒一個人敢吭聲。
米只能喝了那三杯酒,白酒下肚,他本就冒,這會兒更嚴重了一些,只覺得頭疼的厲害,昏昏沉沉的,連白川跟他說了什麼都記不清了,模糊記得白川同周圍的人說了句“他醉了”,然后扶著他去了樓上。兩人一路走白川一邊同他講話,說了很多心的話,聽著是對這場訂婚的不滿,和更多的不甘。
“……你當是什麼好人麼?不過是想從我這討點好罷了,我一個電話就來,我讓走就走。米你當初喜歡的就是這麼一個人?我告訴你,你想娶,簡直就是做夢,我得不到的,誰也甭想得到。”
米皺眉:“你什麼意思?”
白川抓著他,咬牙道:“這麼多年,你眼瞎了看不出來?看不出我這是什麼意思……”
米頭疼裂,困意漸漸涌出,躺在床上的時候忽然聽到白川嘆息似的說了一句:“我真想回到小時候,從頭開始,再認識你一遍。”
米心想,這大爺竟然還想回去?換了他,他都不想再回去過一遍了,現在的日子好,折騰什麼呢?
這麼想著,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。
等到再醒過來的時候,米耳邊聽到的是一陣撥浪鼓的聲響,“咚咚隆咚”的十分有節奏。
米皺著眉頭,一邊想手按掉這個鬧鈴,一邊又想著他手機里沒有這樣的鈴聲才對啊,等到力睜開眼之后,才看清了醒自己的人——穿著老式軍裝的一對年輕夫妻,正手里捧著一只撥浪鼓來回晃著逗他玩兒,兩個人的臉上都還帶著青,還有一為人父母的滿足輝。
“,你瞧,這是爸爸出差特意給帶回來的撥浪鼓,喜不喜歡,開不開心?”
米:“……”
米一點都不開心啊!!
但是他連抗議都不,他現在被捆在一個襁褓里變了一個小嬰兒,眼前是他父母二十多年前年輕朝氣的臉龐,而他回到了自己小時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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