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麼可能!”
武延基忍不住扯著嗓子開始喊。“就這麼兩只蓮蓬……還就在這里摘的,你們怎麼就放進去了?”
那名壯漢聞言,他就冷冷一笑:“誰人不知,我師父最吃蓮子?他這一池蓮花也都是為了吃蓮子種的。所以無論什麼時候,只要有人拿著兩只蓮蓬上門拜訪,他都歡迎之至。”
“可這蓮蓬就是在這里摘的!”武延基大聲提醒他,還忍不住讓他們看看那邊顧采薇幾個人吃剩下的蓮蓬皮。
奈何壯漢本不把他的說辭當一回事,只沉聲說道:“我說了,我師父只看蓮蓬,不看別的。只要有人送他蓮蓬他就開心,誰管這蓮蓬哪來的?你們自己來之前沒打聽清楚,現在別人做到了,你們就羨慕嫉妒恨,死活要讓別人落得和你們一樣的下場才滿意嗎?”
武延基無言以對。
武崇訓也張口結舌。
他們現在只有一種覺——魔幻。
自從離開長安之后,他們的認知就被一再刷新,現在又被狠狠的刷新了一次。
這個歐神子是個什麼奇葩的存在?他們好好的抬著厚禮過來拜訪,卻被一腳踹下湖里去。這個顧氏隨手摘的兩個蓮蓬,居然就對了他的胃口?
天知道,他們那一份厚禮足以買下填滿這整個湖的蓮蓬了!
鄭子真是坑死他們了!
但馬上,武崇訓就發現另一個問題,他又看向杜雋清和顧采薇那邊:“你們怎麼知道歐神子喜歡蓮蓬的?這個你們從沒和我們說起過!”
“我們特地找人打聽過啊!”顧采薇就說。
杜雋清也頷首。“原本我們就打算請歐神子出山的,這個決定在長安就做下了,因此提前打聽了不關于歐神子的喜好。不過還不等我和高郡王你們提起,你們就已經自己說出你們也打算過來請歐神子一事。而且當時看你們一副有竹的樣子,本侯也就沒有再多說。本侯本來想著,咱們都是一起的,如果你們能請歐神子的話,這也是喜是一樁,本侯就不用出面了。因此你們看到了,方才本侯都沒有和你們搶這份功勞。”
我呸!
我呸呸呸!
聽他說得這麼一本正經,武崇訓武延基兩個人卻只想往他臉上吐上滿臉的口水。
大家相這麼久了,他們還不知道這個家伙什麼德行嗎?
他本就是早知道他們會壁,可他卻偏偏一個字都不提醒他們,直接放手任由他們被人給奚落得灰頭土臉。然后等他們落得一個其慘無比的下場,他再施施然出面,輕而易舉的把事搞定。
如此一來,這個人既達所愿,又達到了辱他們的目的,順便還能繼續鞏固他在車隊里所有人心目中的地位,一舉三得!
他們又上當了!他們被他給騙得不輕!
但是鑒于之前好些次栽在杜雋清手上的經驗,現在他們就算滿肚子火氣也不敢發泄出來。武崇訓只冷聲說道:“別的我們不想再和長寧侯你多計較。只是既然你都說了,咱們是一伙的,那麼你們已經得到了歐神子老先生的邀約,那麼是否咱們該一起過去面見他老人家呢?”
“這是自然。”對于他的這個要求,杜雋清爽快的答應了。而后,他還主對壯漢道,“我們是一起的,應該可以一起去見歐神子前輩吧?”
“當然可以。反正那封信我們還沒有送到師父那里去。”壯漢立馬回答。
武崇訓兄弟二人聽到這話,他們又差點氣了個仰倒。
都還沒送到歐神子跟前去,他們就已經自作主張把他們給踹進河里去了?這群人可真是……無法無天!
他們完全忘了,在長安城的時候,他們姓武的可是比這些壯漢還要更加無法無天的存在。別人踹他們下河,好歹還是有原因在。可他們對付別人,經常一點道理都不講,反正就是大爺我心不好,看到你不高興了,那你就該給我去死!
現在不過是一報還一報,而且他們還沒完全品嘗到那些在他們手下遭殃的人十的痛苦呢,他們就已經不了了?
不過話說完,壯漢就轉過:“幾位請隨我來吧!”
杜雋清就看向武延基二人。“你們還不去換服?”
“我們這就去!”
武崇訓武延基立馬咬牙切齒的點頭。
雖然心里對杜雋清和歐神子都很不爽,但眼下好容易找到機會接歐神子了,他們當然不會傻到因為一時置氣就把這個機會給扔到一邊。
兩個人趕換了一干凈的服,頭發是來不及干了,就只簡單試一下,然后漉漉的就又束起來,就跟著壯漢進了湖心小島。
這個小島地方也不算小,里頭占地面積差不多有十畝地的樣子。小島正中央蓋了一所兩進的宅院,院子前頭還開辟出來一小塊菜地,里頭的送菜蘿卜都長得郁郁蔥蔥的,很是喜人。院子后頭則是又種了幾株桃樹梅樹,如今枝頭掛滿了青碧的梅子,還有拳頭大小的桃子,好些桃子頂端都已經染上了一抹嫣紅。
在院子旁邊還有一個和院子差不多的屋子,那就是歐神子師徒幾個鑄劍的地方。
清風徐來,帶來小島上獨有的盛夏的味道,也將所有人心肝脾肺腎里的濁氣都給排除了出去。
“好一個世外桃源!”
見狀,杜逸都忍不住驚嘆。“阿爹,我喜歡這里!”
但是馬上……
鐺鐺鐺!鐺鐺鐺!
一連串劇烈的敲擊聲突然傳來,冷不丁的把這滿島的寧靜祥和的氛圍都給擊得碎。
杜逸小臉上的沉醉立馬消失了。
他驚恐的睜大眼:“阿爹,這是什麼聲音?”
“打鐵的聲音。”杜雋清回答。
“可是我以前看過人打鐵,聲音不是這樣的啊!”杜逸卻說。
武延基立馬找到了可以一雪前恥的機會,他連忙說道:“那是因為你以前遇到的都是劣等鐵匠。只有像歐神子這樣的大師,他打出來的聲音才會如此與眾不同,如此響亮。現在,你算是長見識了!”
杜逸撇撇,直接扭過頭。
顧天元聞言,他倒是直接點頭。“魏王世子這話說得很對。歐神子打鐵的技法與眾不同,這也是他和別人區分開的一大重要原因。”
武延基頓時一臉得意。
他們被引到院子門口,武崇訓就又將杜雋清給到一邊,自己走到最前頭:“歐神子先生,小王聽聞您的大名,特地前來拜會。”
鐺鐺鐺!
只有連續不斷的打鐵聲傳來,里頭的人本不理會他。
武崇訓兩人臉上又有幾分尷尬。
杜雋清見狀,他又悄悄看了眼顧采薇,顧采薇就順勢塞給他一只蓮蓬。“侯爺既然接過許多鐵匠,那你就該知道,他們一旦忙起來,不把手里的工序忙完那是不能停下的。不然好好一塊鐵廢了,好點的況下還可以從頭再來,但許多時候一塊原鐵就這樣生生浪費了!對鐵匠來說,浪費原鐵是要遭天譴的!就和我們做飯的人一樣,浪費食是要被天打五雷轟的!”
杜雋清頷首,也就接過蓮蓬慢悠悠的剝著吃起來。
顧采薇和杜逸、顧天元也一人拿起一個,又原地嗶嗶啵啵的吃了起來。
武崇訓兄弟二人見狀,他們又忍不住回頭瞪他們。“雖說你們一開始是用兩只蓮蓬得到了歐神子的歡心,但現在歐神子在里頭煉鐵,你們卻在這里大吃大喝,你們就不怕他出來后看到了生氣?”
“這樣難道不好嗎?”顧采薇反問一句,“歐神子忙了半天,汗流浹背的出來,就看到我們在這里大吃大嚼,你們卻恭謹小心的守在這里,誰對他的態度更虔誠,他一眼就看出來了。然后他不就對你們印象更好?”
這麼說的話,好像也對。可是……
“你們會這麼好心?”武崇訓不信。
“信不信由你。”杜雋清冷冷回應。
他一開口,武崇訓兄弟倆就跟被人住了脖子似的,瞬息不敢發聲。
顧天元見狀笑了好半天,才慢悠悠的開口:“而且,如果你們趁著這時候再去摘幾只蓮蓬,等歐神子出來的時候看到這個東西,他肯定會心大好。他心一好,說不定就能答應你們的任何要求哦!”
這小家伙也來調侃他們!
武氏兄弟二人又忍不住扭頭去瞪他。
顧天元就攤手。“不信算了。”
其實武崇訓兩個人倒不是不信。畢竟方才顧采薇是怎麼用兩只蓮蓬打開了通往湖心小島的路,他們都看得一清二楚。那麼,現在顧天元的說辭就很有可能是真的!
只是,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故意想把他們給支開,就為了搶在第一時間和歐神子攀上關系?
但是……要是他們繼續以這樣的姿態在這里站著,那也已經落后杜雋清一大截了,他們可不想為別人的附庸。尤其請歐神子出山這件事還是他們先提出來的!
武崇訓怎麼想怎麼心里都不自在。耳聽著里頭鐺鐺鐺的打鐵聲還在繼續,他就悄悄和武延基咬耳朵。“你在這里等著歐神子,你帶人去摘蓮蓬,越多越好!”
“好!”武延基深覺這個主意好。他連忙答應著,就悄悄帶著人跑了。
等到顧采薇他們把手里的蓮蓬吃完,武延基也帶著人摘了一大捧回來,院子里的歐神子終于忙完出來了。
只見這個人上就就穿了一條子,就連子都只有半截,出下面一大截壯的小。上半一不掛,又因為把自己關在高溫的屋子里打鐵的關系,他上都蒙著厚厚的好幾層汗,這使得他上就像是裹上了一層油一般,皮黑亮黑亮的,煞是惹眼。
不過,更惹眼的還是他起來的那個巨大的肚皮。
眼看著這個人走上一步,肚皮都要搖晃上至三下,然后慢慢來到院子門口,院門口的人都驚呆了。
“這個人……真是歐神子?”武延基小聲和武崇訓咬耳朵,“我還沒見過哪個鑄劍大師這麼胖的!”
武崇訓也皺著眉頭沒說話。
不過這個人剛走出來幾步,就看到了武延基手里的蓮蓬,他頓時雙眼大亮,趕加快腳步跑過來。“蓮子!果然今天的來客是知道規矩的!”
他本來就重,每出來一步,顧采薇都能明顯覺到腳下的地面跟著一晃。現在他一跑起來,那可不得了,顧采薇察覺到腳下的土地隨著他腳步的一起一落,地面跟著劇烈晃起來,連帶的他們都跟著左搖右晃,差點站不穩腳跟。
但這個人本不管。他徑自沖過來,一把抓起一只蓮蓬,就剝出蓮子吃了起來。
只是,他生得人高馬大,一雙手掌也巨大無比。又因為常年打鐵的關系,他手指也異常壯,掌心里布滿了老繭。別看那些打鐵的工在他手里被他給玩出了花,可這小小的一只蓮蓬,以及剝出來的還沒他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蓮子卻讓他犯了難,因為——他本就抓不住!
好容易剝出來一顆,蓮子立馬就從他手指里鉆了出去。費盡千辛萬苦住了一個吧,他隨便一剝皮,蓮子就被剝下來一大塊,剩下的都不夠他塞牙的。
他努力了半天,也沒吃上多,因而越吃越急,就立馬抬起頭低吼:“你們還愣著干什麼?來給我剝蓮子啊!”
“啊?哦!”武崇訓武延基兄弟才反應過來,兩個人趕催促著小廝和侍衛過去幫忙。
這麼多人一起上手,很快就把一大捧蓮蓬都給剝了細的蓮子米。這個人都不用自己手,只管手抓上一把就往里,這才算吃得開心了。
三下兩下,他就把蓮子都給吃完,然后心就徹底的平靜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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