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人說話。

這些人都是樂得看熱鬧，卻不愿意摻和進是非中的。

誰不知道紀晚娘是主看重的人，以后應當也會大力栽培并且放權。

和紀晚娘站在對立面，能有什麼好？

有一些頭的人，甚至開始單方面的勸和：“方龍頭你也是，都是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，何必在主大好的日子里說出來惹人不快。還不給紀龍頭道歉，可別真結下仇怨了。”

“是啊是啊，都是自己人，何必大打出手？”

“紀龍頭你也快勸勸你夫君吧，莫他失了分寸。”

“……”

眾人七八舌的，紀晚娘沒有聽進去，眼睛卻一直看著應齊。

應齊是真下了死手，臉上的憤怒也不是佯裝出來的。

他是真對方才那些話惱怒，也是在為自己出氣。

可堂堂平沙城龍頭，怎會需要別人來出頭撐腰呢？

“林郎。”紀晚娘的聲音很輕，眼里帶著幾分笑意，“回來吧。”

目灼灼的說，“不要為這種人臟了自己的手。”

應齊的刀砍下去，落在了其中一個護衛的肩上，對方瞬間痛的悶哼了一聲。

聽到紀晚娘的話，他才突然收刀，停了下來。

只是眼中的怒火好似燃了實質，那鐵水城的龍頭都不敢直視。

應齊盯了他半晌，唾了一句：“廢！”

留下這句話，他收回刀，轉回了紀晚娘邊。

至于李京墨的神，他沒去看，也不敢看。

方才就是一時沖，但仔細想想，應齊也不后悔。

紀晚娘仰起頭，拉住他的手笑問道：“怎麼還生氣了？那些不中聽的話，當做屁放了就是，干嘛往心里去？”

應齊著手心中的溫，莫名有些不自在，只干的說了一句：“聽著不順耳。”

“難聽的話，我早就聽多了，如今充耳不聞就是。”

紀晚娘說完，又道：“坐下。”

應齊個子高，老這樣仰著頭與他說話，只覺得脖子酸痛。

侍很有眼見力的搬來坐墊，應齊便跟著紀晚娘一同坐了下去。

兩人倚靠在一起，舉止親昵的竊竊私語，鐵水城龍頭越看越來氣。

他知道，在這樣的場合，紀晚娘會約束著邊人，不發生流的事件。所以是仗著這一點，他又犯賤的開了口。

“這位公子姓林是吧？林公子，方才我的話你可都聽見了？”

應齊抬頭，冷冷盯著他：“聽見又如何，沒聽見又如何？”

鐵水城龍頭笑說道：“我瞧你也是正經人家的公子，年紀也不大，家中應當還未娶妻吧？這次與紀晚娘了親，便是將當做妻室了？”

聽到這詢問，應齊一時沒說話。

如果紀晚娘不是半月堂的人，他們都已經拜過堂了，自然是夫妻。

可……

“林公子猶豫了。”鐵水城龍頭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一般，高興地哈哈大笑。

他大笑著說道：“看吧，哪個男人能不嫌棄自己妻子的出？紀龍頭，這次可不是我存心挑撥，是你的丈夫本就嫌棄你。”

應齊的眉頭又擰起來，“誰說我嫌棄晚娘的出？”

“若非不嫌棄，你方才怎麼不應我的話？”

“那是我……”

應齊突然啞然，連神都有些僵滯。

天然對峙的立場，使得他即便有心維護紀晚娘，如今也說不出那些話來。

更何況，他家殿下就站在他后聽著。

應齊正滿心煩躁，忽然覺李京墨輕輕的踢了他一下。

應齊愣住，發現李京墨又踢了他兩下。

一、二、三……

總共三下，是肯定的意思。

這是他們主仆二人之間，有的默契。

往常應齊總是反應不過來，可這次不知為何，他突然就明白了李京墨的意思。

察覺到紀晚娘臉微變，要出手去，應齊連忙握住對方指尖。

然后，他抬頭盯著鐵水城龍頭道：“我遲疑，是因為我的出，配不上晚娘。”

紀晚娘愣住，其他人也好奇的看了過來。

應齊道：“我只是個普通人，樣貌平平本事平平，到這一番年紀更沒有功名就。比起耀眼的晚娘，我更像是沙漠中的一顆礫，低微到毫不起眼。”

“方龍頭也說了，就連七爺都鐘于晚娘，這樣的人，什麼人配不上？反倒是我，有愧于的喜歡。”

應齊這番話，也不知是說給這些龍頭聽的，還是說給紀晚娘聽的。

到后來，怒意都散了，只剩下輕緩的真實意的陳述。

“至于出……”應齊反問鐵水城龍頭，“方龍頭又是什麼好出？是什麼天潢貴胄嗎？若真的如此，又何必要靠娶了宗家來上位？”

鐵水城龍頭瞬間黑了臉。

應齊繼續道：“沒有人能夠選擇自己的出，唯一能選擇的，是如何從泥濘里爬起來，一步一步接近自己想要的那個位子。”

“不是我偏袒自己的妻子，而是你們在座所有人都比不上晚娘。”

一句“妻子”讓紀晚娘眸子定住，其他人也臉難看起來。

說他們比不上別人也就罷了，比不上這一個人，這豈不是辱？

有位臉黝黑的龍頭，沉著臉開了口：“小兄弟，話不能這樣說。”

應齊并不怵他，他見過的人，比這些人吃過的鹽還多。

“不能這樣說，那該怎樣說？晚娘為何能被主看重，為何能在半月堂中威名赫赫，并且占有一席之地？不是因為子的別，而是因為足夠強足夠出。”

“若非如此，主和宗老夫人又怎會看重，將視作心腹？這位鐵水城龍頭，又怎會因為一個座位，而嫉妒到失去了理智？”

應齊這番話說完，廳中滿堂寂靜。

鐵水城龍頭想反駁，卻又不知該說什麼。那位黑臉龍頭雖擰起了眉頭，卻最終也沉默下來。

其他人更是看一眼紀晚娘，并不打算多。

雖然這林公子話中還是有偏袒意味，但有句話，卻也說的很對。

如果不是紀晚娘足夠出，宗老夫人和苓主，真的會放下段主去親近這位龍頭嗎？

答案自然是不會。

上位者只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東西，紀晚娘有利可圖，們才會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