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裴氏在屋里聽到外面的靜,趕忙就走出來道:“怎麼吵吵嚷嚷的,若是擾了老夫人的清凈可怎麼好?”
鎮國公稍微一猶豫,就將角門上老和尚的事說了出來。杜裴氏心頭一跳,只覺心里忽然出現一道曙。
林婉城小時候,有一回因為重病昏迷,求醫問藥不知凡幾都不見效。后來,有一個游方的老和尚來到林家,給林輝夫婦指了一條明路。
杜裴氏姐姐的囑托來到寺廟,給林婉城求了一座白玉觀音像供在床前,林婉城日日祝禱,果然慢慢好轉,并且平平安安長大人。
大約是因為林婉城的關系,杜裴氏一生虔誠禮佛。此時,聽說府門外來了一個游方的和尚,幾乎是喜出外:“快,快去請進來,說不定,大師真的有什麼辦法能夠將老夫人喚醒!”
門上的婆子不敢怠慢,急急忙忙就往門外跑。不多時就領進來一個破爛緇的和尚。
杜裴氏以禮相待,請他在高堂坐下,誠懇道:“不知大師在哪座名山,哪家寶剎修行?”
那和尚嘻嘻笑道:“掛單僧人哪有我這般自在?云游四海,四海云游!”
杜裴氏趕忙道:“不知師傅是何得知家母抱恙的……”
那和尚隨手撿起案幾上的一個蘋果,張咬了一口,似又覺不對胃口,隨手就往地上一甩:“一切都是天意,一切都憑緣分!”
杜裴氏對他不羈的態度十分贊賞,大約,這就是世外高人該有的范兒。趕忙道:“不知大師對老夫人的病有什麼高見。”
那和尚揪著襟手道:“我需要見到病人之后才能下判斷!”杜裴氏不敢怠慢,趕忙就讓丫鬟頭前引路,領著丫鬟進了室。
那和尚在床前遠遠看一眼,搖頭嘆氣道:“冤孽啊,冤孽!”
鎮國公心里一,似乎有些不好的預。杜裴氏就問道:“老太太本沒有什麼大礙,本沒有什麼大礙,只是有一點邪氣近,沖走了的一魂一魄,所以老夫人才會昏迷。”
杜裴氏趕忙道:“那我們該怎麼辦?怎樣才能讓老夫人醒過來?”
那和尚皺著眉掐指,沉半晌才探口氣:“說起來也不難……老夫人命里該有兩子一……”
那和尚話音未落,杜若蘭就趕忙道:“師傅說的不對,祖母只有我父親和姑姑兩個孩子……”杜裴氏狠狠瞪一眼,杜若蘭趕忙住。ωWW.166xs.cc
鎮國公府有一件辛:杜老夫人在生下林輝之前其實還曾懷過一個孩子。杜老夫人懷胎六月的時候不小心了驚嚇,然后就小產了。據當時的穩婆說,那是一個形了的男嬰。
只不過,這一只是鎮國公府的不傳之,再加上年代久遠,知道此事的除了國公府的幾個長輩,其他人基本都已經故去了。
杜裴氏聽到和尚的話,對他更加篤信,簡直要將他當神靈拜:“大師,請您繼續說!”
那和尚背著手在屋里踱了一會兒道:“只需要老夫人的兒在床前的佛龕前祝禱一個日夜,老夫人就能轉醒!”
杜裴氏開始為難起來,鎮國公為難道:“家妹……并不在京城啊!遠嫁林州,只怕一時半會兒也難回轉。這可如何是好!”
那和尚呵呵笑起來:“其實也未必需要兒,媳婦也是一樣。只不過……看你得起不起這份苦——”
杜裴氏趕忙道:“大師但說無妨,無論多大的苦,我都不會介意的!”
那和尚著下上的胡渣,皺著眉將杜裴氏上下打量一番:“那好。夫人先去沐浴更,然后在老夫人床前設下觀音玉像。夫人不能吃飯喝水,不能睡覺說話,在老夫人床前跪滿一個日夜,觀音菩薩念你的孝心,自然會將他的魂魄送回來。到時候,老夫人自然會醒!”
杜裴氏想也不想就點頭答應:“好!倩雪,快去請一尊漢白玉觀音像回來!”
倩雪答應一聲,看了那和尚一眼就匆匆出門。林婉城不由上前:“姨母,您一定要想清楚,要在佛前跪上一日一夜,您的如何能得了?”
杜裴氏搖頭道:“就算再難再苦我也要做!老夫人一生慈悲,為兒碎了心,從沒有過一天福。現在生病了,我們不能讓這麼沉睡下去,一定要救!”
杜若瑯也勸道:“母親,您要三思,咱們或許還有別的辦法!大師,您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對不對?我能不能代替母親去求菩薩?”
那和尚面對杜若瑯的問話充耳不聞,臉上始終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,看著杜裴氏一句話也不說。
杜裴氏心里清楚:大和尚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,他現在無話可說。杜裴氏拉住杜若瑯道:“若瑯,此事無需多說,快去準備吧!你們先給大師整治素宴,好好招待,不許怠慢!”
那和尚卻擺擺手,將缽盂往腦門上一扣,仰天大笑著出門去了。
杜裴氏沐浴更,倩雪就在杜老夫人床前設好了佛壇。杜裴氏二話不說就跪在團上,恭恭敬敬給觀音菩薩磕了幾個頭,然后就著子跪直。
鎮國公深深看了一眼,只得嘆一口氣在一旁坐下。
杜裴氏一跪就是半日,期間雙手合十,目不斜視,虔誠念佛,形一也不!
很快就到了午飯時間,丫鬟將午飯擺在重華院外的小廳里,杜若蘭就走上前來請杜裴氏去用些飯食。
可是杜裴氏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,只是凝神靜氣誦念佛經。
杜若蘭見杜裴氏一心一意要救杜老夫人還,沒有辦法,只好憤憤轉回去吃飯。又過了許久,杜裴氏的力漸漸有些不支。
長時間以來不飲不食,像是一尊雕像一樣跪倒在觀音菩薩的玉像之前。杜若蘭中間給送過一回糕點,還送過兩回水,可是干脆就將眼睛閉起來,連頭也沒有再抬。
到了晚間,杜裴氏還是沒有起。長時間的跪拜讓的膝蓋鉆心疼痛,額上冷汗直流,都有些發白,可是都咬牙忍住了。
林婉城看出的不對勁,趕忙上前道:“姨母,您保重為要,您千萬不能有事的,否則,鎮國公府里豈不是要糟糟一團?”
杜裴氏靜靜閉眼聽著,連半點回應也沒有。
林婉城看著杜裴氏的樣子,心里又是懊悔又是自責,甚至有些想不明白:自己為什麼要想出這個計謀來折磨姨母呢?杜老夫人與姨母和好自然大喜,可是看到姨母現在的樣子你真的就開心了嗎?
只是現在想要回頭已經來不及了。
是的,杜老夫人第一次暈倒,林婉城察覺出是裝出來的,所以干脆將計就計,在的藥里放了一種麻藥。
這種麻藥發作之后能讓人沉沉昏睡過去,不過藥效很短,只有一天的時間。另外,這種迷藥的奇特之在于即使杜老夫人昏迷,除了視覺,其他的覺都還存在。
林婉城知道杜裴氏虔心禮佛,所以找來一個和尚,演了這麼一場戲,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折磨杜裴氏,而是為了讓杜老夫人到杜裴氏的真心,從而化解們婆媳之間的矛盾。
林婉城知道化杜老夫人的過程會很艱辛,但是真的沒有想到,當自己親眼目睹這個過程的時候,竟然會這麼痛苦。
林婉城很想停,很想幫杜老夫人解毒,然后將事完結。可是知道,現在還不是時候。如果半途而廢,不但杜裴氏的付出收不到效,自己若想幫著解決們婆媳之間的矛盾,不知還要等到什麼時候!
林婉城咬咬牙,轉就出了屋子。
時間一點點流逝,杜裴氏跪在杜老夫人床前紋不,國公府的主子誰也沒有睡覺。到半夜的時候,林婉城親自過來檢查了杜裴氏和杜老夫人的狀況,確定們不會有什麼大礙,才又慢慢退出去。
到了第二日清早,林婉城又進房查看杜裴氏的況。剛一掀簾子,就看到杜裴氏子一歪,一下子就倒在地上。
林婉城吃了一驚,提起角就沖了過去,抬手拉起杜裴氏的手腕,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。給杜裴氏搭了脈,發現只是有些低糖,林婉城才慢慢放下心來。
杜裴氏再睜眼的時候,已經躺在世安苑的床上,杜衡、杜若瑯姐妹,還有林婉城都一臉關切地圍坐床前。鎮國公不安地在屋子里踱來踱去。
杜裴氏慢慢抬起手,一屋子的人都沸騰起來。杜若蘭道:“母親,您終于醒了,您嚇死我們了!”
杜裴氏的依舊十分虛弱,甚至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:“我,我沒事……老夫人呢?……怎麼樣了?”
杜若蘭還沒有回話,杜老夫人就已經杵著龍頭拐一步一步走上前來:“媳……媳婦……我已經沒事了。”許久不用“媳婦”這兩個字,杜老夫人只覺得有些生疏。不過一說出口,卻還是有些親切。
杜裴氏掙扎著就要坐起來:“老夫人,您還沒有康復,怎麼不在重華院好好休息?”
杜老夫人趕忙在床沿上坐下,想要拉住杜裴氏的手,卻又有些猶豫:“你放心,婉兒已經幫我診過脈了,我沒有大礙,你放心養病!”
杜裴氏趕忙道:“那也不行,您大病初愈,自該好好靜養,怎麼可以這麼勞?若瑯、若蘭,還不快把老夫人扶回去?”
杜老夫人拗不過杜裴氏,只好嘆著氣點頭:“好好好,你不要心我。我這就回去,你自己也當心些……”
杜裴氏趕忙點點頭:“您放心!”
杜老夫人嘆著氣起,臨走前,仔細關照鎮國公和林婉城好生照顧杜裴氏。
看著杜老夫人消失的背影,林婉城心中暗喜:看來自己的方法已經生效了!杜老夫人在睡夢中覺到杜裴氏的小心,知道誠心誠意在佛龕前跪了一天一夜。
其實,林婉城不知道杜裴氏的孝舉能不能上天,也并沒有想過要去上天,想要的從來都只有杜老夫人一個而已。
這女人,肯定是在裝模作樣變著花樣狐媚子邀寵,還敢拿太後的身體開玩笑,等著皇上發飆被打入冷宮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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