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一出口,蕭玉琢毫無預兆的想起景延年那一雙如陳墨渲染的眼眸,當真是人不可貌相!
“只怕是想跟你說說在素香堂里的事兒,好緩解尷尬。”蕭十五娘低聲說道。
蕭玉琢垂眸,“就是不想聽素香堂的事兒,這事兒還有什麼好說的,豈不是越說越尷尬?”
蕭十五娘聽語氣不善,也不知是哪里來的那麼大火氣,只好點頭答應下來。
“反正紀王也還未解開棋局,你呆在廂房里也見不到他!”蕭玉琢揶揄道。
十五娘臉面漲紅,又又略有薄怒,“不是都答應你一起去了?你竟這麼說我?我就是那般厚的人?不理你了!”
十五娘霍然起,又又臊的奔出房門,往自己的廂房里去了。
哐當——一聲,將門摔的甚是響亮。
連的丫鬟,都被拍在了門外頭。
蕭玉琢垂眸,神沉斂。
“郡主怎麼和十五娘吵起來了?”竹香上前相勸。
梅香卻連忙拽了拽的袖子。
竹香皺眉看。
梅香咬耳朵道:“沒看出來郡主心不好?你還去招惹?”
“我不是故意惹。”蕭玉琢皺眉咕噥了一句,“算了,明天自然就好了!”
說完,拿著本書,趴在矮幾上,信手翻了起來。
不是故意說那刻薄的玩笑話,可心里難過,理智似乎被狗吃了,口舌都尖刻的不控制起來。
蕭玉琢翻著書頁,而書上寫了什麼卻全然沒看進心里,眼眸暗沉,忽而趴在矮幾上,哈哈笑起來。
“郡主讀什麼書,這般有趣?”梅香連忙湊上來,小心翼翼的看著的表。
蕭玉琢神淡漠的直了脊背,“書上說,我捧著你的時候你是杯子,我松手你不過是碎渣子。”
梅香探頭看書。
蕭玉琢啪的將書合了起來,“累了,我要早些睡,明日好有力氣去爬山!”
梅香連忙點頭,去收拾床榻。
蕭玉琢睡得早,一晚上怪陸離的做了許多夢。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。
披起,來到庭院之中,明覺寺就在山下,清晨起來,空氣清冽,比長安城早上的空氣冷涼許多。
呼吸之間腔里的濁氣似乎都被傾吐干凈,干凈清爽的氣息人神清氣爽。
“郡主起的好早,要用膳麼?”梅香聽聞靜,連忙起。
東方的天際剛剛泛了魚肚白。
蕭玉琢面朝東向,微微笑了起來,“又是新的一天啊。”
嗯?梅香了眼睛,怎麼覺得郡主的話,意味悠長呢?
十五娘也早早起了,兩人來到相約的山腳時,李慧芝竟然已經早早等著了。
裾上微微有些的水汽,想來已經到了不短的時間。
“怎好公主久等,我等心中著實愧疚。”蕭玉琢和十五娘福行禮。
李慧芝微微一笑,“不是,我喜歡早起散步,這山里空氣清冽,人心曠神怡。走著走著就到這兒了。”
蕭玉琢起抬頭,視線恰撞進李慧芝的眼睛里。
李慧芝見帶了十五娘來,似乎略有些失,但臉上的不快一掃而過,笑著請兩人一起登高。
丫鬟們都不近不遠的跟在后頭,三位主子在前頭安靜的走著,倒沒人先開口打破沉默。
原本就不,蕭玉琢又是“外來戶”,實在不知道和這位六公主有什麼好說的。
絞盡腦想話題,剛要開口之時,卻聽聞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三人都意外的回頭去看。
只見南平公主一利落的正紅騎裝,長發束高,簡單明快的垂在后,臉面微紅,快步向山中行來。
蕭玉琢皺起眉頭,怎麼哪兒哪兒都有?
李慧芝許是不想讓誤會,連忙低聲說道,“我沒有請南平公主一起來啊?”
“看什麼看?這山是你們的?只許你們來?還由不得旁人來了嗎?”李淑儀在幾人面前停下腳步,神傲然的說道。
蕭玉琢連忙讓到路邊,微笑道:“公主說的是,不敢耽誤公主登高,請公主先行。”
李淑儀冷哼一聲,看著蕭玉琢,“瞧你穿的什麼東西?登高也一羅,就不怕絆著枯枝碎石的摔下山去?”
李慧芝聞言臉微變,“公主,大清早的……”
大清早的說這種晦氣的話,也太討人嫌了吧?
李淑儀冷冷看了李慧芝一眼,“這兒沒你的事兒,閉上你的。”
李慧芝臉煞白難看,薄抿,心有不悅,卻又敢怒不敢言。
“我們隨便走走,瞧見風景好的地方就停下歇歇,沒什麼目的,不過是閑逛散心而已。”蕭玉琢迎著李淑儀挑釁的目道,“自然是不敢跟公主您相比了,不好拖累您的腳步,您請先行吧?”
李淑儀聞言抬腳走近蕭玉琢,“攆我走啊?我偏不,就要跟你們一起登高。”
世上還有這樣的人?
蕭玉琢眉頭微蹙,一早上的好心,因為遇見李淑儀,全然跑的無蹤影了。
“我們不爬了。”蕭玉琢轉就要往山下走。
“給本宮站住!”李淑儀一聲厲喝,驚飛了林中鳥雀。
蕭玉琢腳步一頓,“公主還有什麼吩咐?”
“壽昌郡主,本宮邀你一同登高,你可是要拒絕嗎?”李淑儀似笑非笑的看著。
蕭玉琢心中不悅,但林中微涼的空氣讓此時的神智很清明,當眾拒絕公主,讓公主沒面子?只怕這真的可以貫個以下犯上,目無尊長的罪名了。
“公主誤會了,”蕭玉琢福笑了笑,“是我嫌這一爬山不方便,怕拖累了公主您的腳步。”
“我不來,你就方便,我一來,你就不方便。”李淑儀冷冷一笑,“蕭玉琢,你究竟是嫌棄子,還是嫌棄本宮?”
蕭玉琢連忙躬,“公主這話就言重了……”
“廢話,最后爬上山的,滾出明覺寺!”李淑儀冷喝一聲,打斷的話音。
蕭玉琢皺眉看著李淑儀利落的一打扮,瞇了瞇眼,“公主為何非要趕我離開明覺寺?”
“你就知道你一定會輸?”李淑儀哈哈笑起來。
“那公主針對的又是誰呢?”蕭玉琢問道。
李淑儀看了看邊的李慧芝和蕭十五娘,輕嗤一聲,“我自然是針對你了。”
蕭玉琢呵的笑了一聲,“我到不知自己在寺中,礙著公主什麼事兒了?”
“你在寺里,景將軍的目便只在你上,這還不是礙事嗎?好容易有這麼個能好好與他相的機會,全你破壞了,你說你礙事不礙事?”李淑儀哈哈笑著說。
好不要臉!
蕭玉琢全然沒有想到李淑儀竟然這麼直白,這麼……讓人無語。
目瞪口呆的看著李淑儀,一個嫁了人的人,要勾搭別人的相公,還能說得理直氣壯的,這世上也只有這麼一個奇葩了吧?
“走吧,輸了就滾回長安,別又哭鼻子不肯走啊!”李淑儀說完,便笑著往山上爬去。
蕭玉琢哼了一聲。
“南平公主也……”梅香話音出口,左右看了看,這里不止有自己人,連忙閉上,“郡主,您真要比呀?不如現在就下山去,不比,自然沒得輸贏。”
“怕輸的人,趁早滾回去。”李淑儀的聲音從頭頂上的山林中傳來。
山林中風景甚好,深深淺淺的紅楓,有的在朝之下,泛出金黃的澤。
微風一過,煞是好看。
可有李淑儀在這兒,只怕誰都無心看風景吧?
“郡主,咱們下山去吧?”蕭十五娘也低聲勸道。
“我沒想到阿姐會來。”李慧芝揪著角,似乎有些不安。
蕭玉琢朝笑了笑,“哪有那麼周全的事兒,再說長在南平公主的腳上,誰還能攔著不讓來?”
李慧芝看一眼,見沒有生氣,略微放松,輕笑了笑,“那郡主還要爬山麼?”
“爬,怎麼不怕?現在就認輸,豈不是南平公主笑掉大牙麼?”蕭玉琢渾不在意的笑了笑。
“那……”李慧芝低聲說道,“我待會兒走在最后面。”
蕭玉琢搖搖頭,“是針對我,六公主難得出門一趟,只管卯足了勁兒往上爬就是了,山頂的風景一定很好。”
李慧芝又看一眼,垂下頭,不不慢的往山上走去。
蕭十五娘挽著蕭玉琢的胳膊,看一眼,在耳邊極小聲的說道:“姐姐,不是我不幫你,我……我可不能是最后一個上山的。”
蕭玉琢白一眼,“你若是最后一個到山頂的,我也不能饒你呀?咱們為什麼來這一趟?不就是為了你的事兒?”
蕭十五娘臉上一紅,含帶怯的低下頭去,“姐姐的恩,十五銘記在心。”
蕭玉琢哈哈一笑,引得走在前頭的李淑儀和李慧芝都回過頭來看。
李淑儀還重重的哼了一聲,“現在笑的歡,到了山上別哭鼻子!”
蕭玉琢翻了個白眼,并不理。
李淑儀還以為現在舍不得離開明覺寺麼?正是想借著這由頭,順勢離開呢!
蕭十五娘和紀王已經搭上了線,接下來如何發展,就不是能左右的了。能幫的已經幫完了,原本還想著可以在山中看看風景散散心。
可昨日在桃花林中聽了那麼一番話,哪里還有看風景的心?只盼著能早些回長安,為日后做打算!
景延年如今不過是利用,就像蕭家利用是他的妻一樣。
或許現在留在他邊,不論對蕭家,還是對他,亦或是對自己都是最好的選擇。可以后呢?
人無遠慮,必有近憂。日后他若是投靠了某一位王爺,會不會抬腳就踢了再無用的?
蕭玉琢正思量著能在蕭家和景延年的夾之中,為自己謀個什麼生路,便聽見有腳步聲從山下追來。
停下腳步回頭去看,“這又是誰?還能不能人安安心心的爬個山了?”
蕭十五娘也駐足回眸。
卻是一個小丫鬟,是十五娘留在廂房里頭的。
“娘子,娘子……”那小丫鬟臉面漲紅,不知是跑的太急,還是太興了。
蕭十五娘狐疑看,“什麼事這麼急?”
那丫鬟左右看了看,卻是抿住不說。
十五娘皺了眉要呵斥。
蕭玉琢卻微微一笑,“你附耳告訴你家娘子吧。”
丫鬟聞言面有喜,連忙上前一步,趴在十五娘耳邊嘀咕一番。
蕭十五娘的臉,騰的就紅,“姐姐,我……”
蕭玉琢挑眉看著,“你怎麼了?”
蕭十五娘跺了跺腳。
“你急有什麼用,什麼事兒,你倒是說呀?”蕭玉琢故意逗。
臉上怯卻又興,趴在蕭玉琢的耳邊道:“紀王派了人來尋我,說破了那棋局了!”
蕭玉琢長長的哦了一聲。
十五娘得抬手捂住臉,眼眸之中卻似一湖春水被風吹的波粼粼。
“行了行了,你回去吧!”蕭玉琢擺手,兀自向山上爬去。
十五娘原地站了片刻,小聲道:“那姐姐小心。”
蕭玉琢沒回頭,只擺了擺手,快走。
李慧芝在前頭聽聞靜,回過頭來看,見一個人向上爬,便站在山路中央等。
“蕭家娘子怎麼走了?”李慧芝聲問道。
蕭玉琢笑了笑,“說肚子痛,我看是怕輸不想爬了。”
李慧芝笑了笑,兩人并肩向上爬去。
李淑儀著麻利干練,腳步又極快,不多時就將兩人遠遠甩得遠遠的。
仿佛兔賽跑里的那只兔子,似乎覺得贏得太容易也沒意思,竟在路上停了下來。
邊宮搬來一塊石頭,鋪了華麗的方毯在上頭,李淑儀便在山路邊上悠然的坐了下來,好整以暇的看著落在后頭的蕭玉琢和李慧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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