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時,明月已經回了宮,不但明月回了宮,連同清漪館的諸多小倌也被一併帶回了宮。
此時的酒已經醒了大半,但或許是空腹飲酒的原因,也或許是這已經沒了玄脈護持的緣故,明月只覺得胃口裏一陣陣翻江倒海。
這裏是皇帝的書房,碩大華、莊嚴肅穆。
東方長治端坐在龍書案前,面冷峻的注視著下面這一群人。
「太後知道了嗎?」
肖衛單膝跪地,回稟道:「陛下,臣尚未派人去通知太後娘娘。」
「陳公公是太后的人,袁大人又是朝中重臣,茲事大,速去通知太后。」
東方長治語氣沉著,頗有帝王風範。
肖衛不敢怠慢,得令后當即派了心腹前去通稟。
東方長治掃了一眼明月,冷聲問:「為何殺人?!」
「喝多了。」明月抬眼看了看東方長治,小臉紅撲撲的,確實是剛飲過酒的樣子。
「太後娘娘駕到!」
門外太監一聲高呼,東方長治不看向肖衛:「怎麼來的這麼快?!」
肖衛也疑不解,但須臾后便心明了。再次與東方長治四目相對之時,二人不約而同的輕輕點了一下頭。
是的呢,那清漪館的陳公公既然是太后的人,邊怎會沒個跟班?
只不過事發突然,現場又有些混,這才一時之間慌手慌腳。
但是,就算再怎麼慌也有反應過來的時候。
狗在外面挨了打都知道跑回主子跟前吠兩聲,何況出了這麼大的事,他們當然會跑去太後面前回稟。
果不其然,肖衛這邊剛進書房不久,那邊太后的鸞架後腳就到了!
東方長治立刻從龍書案前轉出來:「母后金安。」
太后輕輕點了點頭,由宮攙扶著直接坐在龍書案前。
就在剛剛,東方長治還坐在那裏。
「誰殺的人?」太后明知故問,眼神里含怒火。
「母后,其實事是這樣的……」
「沒問你!」太后睨了一眼東方長治,轉臉看向肖衛:「肖衛,你說!」
「回太後娘娘,是……傅明月!」
「何人在場?」
「臣親眼所見,清漪館的人也有多人在場。」
「因何殺人?」
「這……」肖衛原地為難,悄咪咪扭頭看向明月,只見明月手裏扭著一塊白紗巾,不知心裏在想什麼。
「臣不知!」
思前想後,肖衛終於吐出了三個字。
本來嘛,這傅明月是個醫生,自己曾親眼見過不顧危險跳下城樓拯救無辜百姓,醫者仁心令他這個大男人也新生敬佩,而且與清漪館沒仇沒恨的,怎麼就了兇手了呢?
誤傷,很大可能是誤傷!
肖衛暗自給自己洗腦,太后卻冷笑一聲:「不知道?你人在當場居然不知道兇案的前因後果?荒唐!」
肖衛一臉為難的看著太后,囁喏道:「、說喝多了……」
「什麼?!」太后噌的站了起來,怒斥道:「肖統領居然信這種鬼話,來日可別辱沒了家中威名!」
其實肖衛也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牽強,但是,剛剛就是這麼說的,大家都聽見了。
僵持之際,一個小倌走了出來,腰帶后了一把扇子,恭敬的對著太后跪地朝拜:「回稟太後娘娘,草民親眼所見,當時是袁大人先拔劍想要傷人的,後來不知何故『嘭』一聲就倒地而亡了。」
眾人此時都把目集中到了這個小倌上,明月也不例外,一看才知,此人不是旁人,正是天涯!
太后眉頭一皺:「哦?那麼,陳公公又是怎麼死的?為什麼死?!」
天涯再磕一頭,溫聲回稟:「太後娘娘,當時這姑娘醉酒,在清漪館門口發獃,草民站在門口觀瞧,陳公公催我回去,說恩客一會兒就到。那姑娘不小心打碎了酒壺,陳公公發怒出言相辱,許是喝了酒,那姑娘便拽住陳公公領進了清漪館大堂。我等不敢輕舉妄,陳公公卻心裏不服,一直出言辱罵,又命令清漪館豢養的打手制服那姑娘,結果那姑娘或許一時懼怕,失手用碎磁碗劃破了陳公公的脖子,不承想人竟當場沒了。」話落再磕一頭,態度恭敬端正,挑不出一點病。
一番話說下來,如果眼神能殺人,天涯恐怕已經死了十次不止。
太后看向天涯的眸,一道道閃著寒,殺意明顯!
肖衛在一旁暗挑大拇指,不愧為清漪館的頭牌,果然那些做迎來送往生意的人,說起話來邏輯清晰滴水不,比自己這個只會帶兵的人強多了。
明月也佩服了一番,這個天涯論口才論態度,替人打司再合適不過了。一番說辭下來,把明月的責任摘了個乾乾淨淨,即便殺人是事實,那也是誤殺,是事出有因。
「母后,傅明月確實喝了酒,此時上還散發著酒氣!」東方長治態度恭敬,實話實說。
肖衛也及時在一邊敲邊鼓:「對對對,太後娘娘,我也能聞到酒氣!」說著閉起雙眼揚起鼻子在空氣里嗅了一嗅:「好像是……呃……是新釀的燒刀子……」
「住口!」
太後用力拍了一掌龍書案,震的案上筆架子上掛的筆,長長的指甲立刻劈了兩。
近服侍的宮趕忙拿著手絹上前包裹,也被太后惡狠狠一把推開。
「哀家活了這麼久,還沒見過如此狂妄之徒!呵,喝醉了?喝醉了就敢肆意殺人?殺的還是朝廷命和宮裏的人!此事決不能善罷甘休,必須給有司嚴加審問!」
明月乜了一眼太后,涼涼的說:「太后好像忘了,是他們先的手。一個出口傷人再先,另一個要舉劍殺我,要是我不還手,現在死的就是我了!」
「妖還敢!」太后抄起桌上的硯臺朝著明月就砸了過去。
那是一方七煌寶硯,上面自然生的七顆小柱子剛好符合北斗七星的排列順序,此硯不但是研墨的好幫手,而且足夠吉祥名貴,但同時分量也足夠重。
這要是真砸中明月的頭必定會當場殞命!
但是,明月雖然沒了玄脈沒了古武,但為雇傭兵多年,近格鬥技巧還在,基本的軍事素養更不能丟。
快狠準三字訣,「快」字首當其衝。
硯臺飛速砸向明月的時候,連自小習武的肖衛都沒來得及阻攔,亦或是不敢阻攔,但電火石之間,明月已經淡然的一閃,輕輕鬆鬆就避開了七煌寶硯。
「啊——」的一聲慘,一個穿宮裝的老嬤嬤緩緩倒下。
原來,太后猝不及防的這一砸,明月眼疾手快的這一躲,這硯臺居然砸到了來不及躲閃的嬤嬤。仔細一瞧,竟是那個派去給明月們教規矩的「殭臉」!
硯臺正中老嬤嬤面門,直把頭砸出了一個大窟窿,混著白的腦漿流了一地。
饒是看慣了死人的肖衛,此時也被驚的目瞪口呆。
這也太腥了,何況還是在宮裏,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。
一眾小倌更是被嚇的瑟瑟發抖,在一大氣都不敢出一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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