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的餘暉過窗欞照屋,李月兒半伏在案頭,雖然面前正翻著本書,但卻連半個字都沒瞧進去。呆愣了一陣后,小又是一噘,滿是怨氣地哼出兩個字來:「騙子……」
在眼裏,哥哥就是個大騙子。明明說好了只去半月的,可結果這都過去二十多天,快滿一月了,也沒見他回來。自己想啊盼的,天天跑到大門口張著,還是不見他回來,這不是騙子還能是什麼?
小丫頭心思多,在埋怨了一陣后,又開始擔憂起來,哥哥不會在府城那裏出了什麼事了吧?他會不會不要我了?他這回到底考得怎麼樣……反正是擔心什麼怕什麼,就不自覺地往那邊想,越想越是心慌,兩眼又有些泛紅了。
這時古氏慢悠悠走了進來,一見著小丫頭的樣子便笑道:「月兒,這是誰又惹你難過了?是天樂那小子嗎?你告訴我,我給你出氣。」
「呀,嫂子……」月兒這才回神,趕忙一抹眼睛,擺手道:「沒有的事,天樂才沒有惹到我呢。」
「那就是又想你哥了,你就不要太擔心了,老古不是說了嗎,他在府城一切都好,想著這兩日就能回來。」
「嗯……」小丫頭點點頭,有些赧然地笑了下,當著古家人的面,實在不好把心事流太多。
看笑了,古氏才也放心笑道:「這才對嘛,你笑著才好看。走,飯菜已經準備下了,我們到前頭用飯去。」
「可是我沒什麼胃口啊。」月兒卻沒,與他們一家用飯總讓更想哥哥,今日只想自己獃著。
古氏看著,突然嘆了口氣:「也依你,不過飯還是要吃的,待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過來。」說著,轉便要出門,卻正瞧見自家大小子快速奔跑著往這邊衝來,一邊跑,還一邊嚷著:「月兒姐姐,月兒姐姐……嘎……」衝到跟前,發現出門來的是自己老娘,頓時急剎車,然後一臉忐忑:「娘……」
「你這跑沖的做什麼呢?都十幾歲的人了,還沒點禮數嗎,外人看見了,只會說我們管教不好。」古氏立馬訓斥起來,把個古天樂說得低頭肅立,一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兒好了。
直說了一陣后,才又哼了聲:「說吧,來找月兒姐姐,不對,跟你說了要姑姑,找你月兒姑姑什麼事啊?」
「就比我大三歲,就是姐姐嘛。」古天樂小聲嘀咕了一句,但被老娘的目一盯,立馬又慫了,「是李叔叔回來了,我爹讓我來告訴月兒姐……姑姑的。」
本來還有些好笑於這對母子對話的月兒聽到這話后猛然便是一愣,隨即又急忙起走了過來:「天樂,你說……你說我哥回來了?」
「嗯,李叔叔就在前廳跟爹說話呢……」古天樂咧笑道,沒等他把話說完,就見一直被老娘當榜樣教訓自己的月兒姐……姑姑突然一聲歡呼,一提擺,就嗖的一下朝外衝去,速度居然不比自己要慢,直把他和老娘都給看傻眼了,足足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。
月兒滿心雀躍地一路小跑就來到了前廳附近,然後果然聽到了裏邊傳來了那個悉的聲音:「……這回真要多謝古哥你幫著我照看月兒這麼久了,要不然我還真不放心把一個人留家裏個把月呢。」
聽到這話,哥哥回來的驚喜又被他遲來的怨氣給掩蓋了過去,月兒的噘得更高,人也只是來到廳前,並沒有就這麼進去。
「呵呵,只是舉手之勞,老弟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。」古月子笑呵呵說著,突然發現門口多了一人,然後便與李凌一起都看向了滿臉委屈狀的月兒。
「月兒,哥回來了,咱們待會兒就回家。」李凌看到妹妹也是心中一喜,起便沖一招手,想仔細看看分別個把月後是胖了還是瘦了。
結果回應他的卻是月兒的一聲哼,並沒有依著他的意思進廳來,只用滿是幽怨的眼神盯著自己。李凌只一愣就明白了妹妹的心思,索自己上前,來到跟前,練地手就去的頭髮:「小丫頭,鬧彆扭呢?」
然後了個空,月兒躲開后,還是幽幽看著他:「你怎麼說話不算,你個大騙子!」
「我哪兒騙你了……哦,你說時間啊,這不是不知道的考試時間嗎,所以就耽擱了兩天……」李凌苦笑著解釋道,然後發現妹妹的兩隻眼睛都紅了,眼眶還有淚水再滾著:「可是……可是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……」
「你別哭啊,是哥哥錯了好不好,以後不會再讓你失了。」李凌見狀不覺有些失措,趕拉著的手聲安。其實仔細說來,自己確實有些不對,把妹妹就這麼扔在古家,哪怕雙方關係再近,終究不是自己家啊。
古月子在廳顯得有些尷尬,他是個男人,沒有子纖細的心思,又不好跟月兒有太多接,還真不知道小姑娘是個什麼心態呢。現在人家兄妹重逢,自己在旁邊更顯得有些多餘了,只能了下鼻子,到了角落裏去。
「好了,不要哭了,我不是回來了嗎?你這樣,只會讓其他人看了笑話,我們月兒都快大姑娘了,怎麼還哭小貓樣兒了?」李凌只能小聲哄著,直到這時,月兒才稍微好了一些,哼聲道:「你才是小貓呢……」
「好好好,我是小貓,你是大貓,總行了吧。你看,這回我也給你帶了不禮,這隻玉鐲好不好看?」李凌見妹妹稍微好了些,趕又獻寶似的從懷裏取出一隻盒子,打開拿出一隻晶瑩剔的玉鐲就往手裏套去。
月兒任他把鐲子戴上自己的手腕,口中卻又哼了一聲:「又是鐲子……」
「呃……」李凌一窒,這才發現還真如妹妹所說,自己送的幾件禮都是鐲子呢。從一開始的銅鐲,到後來過年時的銀鐲,再到今日的玉鐲……雖然價格材質什麼的不斷進步,但說起來依舊是鐲子,都不帶變的。
不過這倒不是李凌不重視妹妹,又或是什麼直男審,只知道送一樣的禮。實在是現在的月兒不太好佩戴其他飾啊——現在子一般都佩耳環釵子什麼的,但那都是嫁作人婦后的首飾,至於後世流行的戒指什麼的更是見,所以看來看去,能讓這麼個小丫頭佩戴的也就只有鐲子了。
不過現在他卻不忙著解釋,只是賠笑道:「月兒你說的是,以後哥給你別的禮。對了,如果你真不喜歡這鐲子,我拿回去送給別人就是。」說著,作勢就要把鐲子給褪出來。
這下卻到月兒急了,趕一手躲開了他的作:「不要,哥你都已經送我了,我才不還你呢。」
「嘿……」什麼口嫌直,什麼真香定律啊,這不就完呈現了嗎?李凌也只是作個樣子,見狀點頭:「那就戴著。月兒,既然禮都已經收下了,你就別生哥哥的氣了好不好?」
「那你以後不要再騙我了……」月兒正看著自己哥哥道。
「肯定不會了,以後我一定說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。」李凌沒口子地答應道,同時鬆了口氣,總算是把妹妹給哄好了。當下,便沖古月子再度抱拳稱謝,約定好過兩日再談其他,這便拉了妹妹出門回家。
此時夕已經即將徹底沉落,只有最後一點紅照耀街角,這讓兩人不自覺就把腳步加快,月兒更是挽住了兄長的一隻胳膊,就好像生怕自己一撒手,哥哥又會跟之前的夢裏似的突然消失。
「哥……」走了幾步,月兒又轉頭看著李凌。
「嗯?」李凌也看看。
「你這次考中秀才了嗎?」直到這時候才想起這個關鍵的事,既擔心,又期待地問道。
「你猜猜看。」李凌笑著回了句。
月兒認真思索了一下:「看哥哥的樣子,一定是考上了。哥,你真考上秀才了?」見哥哥笑著輕輕點頭,小丫頭心裏更是一陣雀躍,「你真的實現了爺爺和爹爹他們的心愿,考中秀才了!」
「嗯,不是秀才,我將來還要考中舉人,考中進士,然後去做!」李凌正道。隨著秀才功名到手,他的志向已變得明確清晰。
以前他所謂的鉅賈富民強國更多就是一個理想,但現在的他真有了這樣的心思,至他現在已經打開了一道通向功的門。
小丫頭越發高興了:「那我們今天要吃好吃的,好好慶祝一下。」
「那是當然,我來前已經去酒樓訂了酒菜了,都是你吃的。」
「我要吃排骨。」
「有。」
「我要吃魚。」
「有。」
「我還要吃……」
「都有。」李凌說著,手又了月兒的頭頂,臉上滿滿的都是寵溺。
最後的一抹餘暉從他們側照過,在有些冷清的街道上留下了兩條好長好長的影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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