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

“怎麼了？你的臉突然變得很難看。”

凌青的聲音傳耳中，陸云卿頓時回神，搖了搖頭，“沒什麼，只是想起了一些事。師父你這幾日好好想想醫書之事，若有任何之，一定要記得告告訴我。”

凌青雖然被陸云卿說得一頭霧水，還是答應下來。

青竹院的夜談，直到半夜才散去。

短短兩個時辰，自不能令凌青了解陸云卿，不過凌青也不急，日子還長。

接下來一段時間，陸府變得相當平靜。

對于凌青這位窮困潦倒到，連五兩月錢都能接的教書先生，老太爺打心底里看不起，安排好居住院落后就再也沒有過問一句。

老夫人有陸冬兒陪伴，對陸元晏的事在上次見過凌青后，也懶得多管了。再加上凌青的院子偏僻幽靜，并無下人伺候，從一開始凌青就被所有人忽略了 。

這也正合凌青的心意，除了教元晏讀書識字，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研究醫，偶爾和陸云卿一起。

前世，陸云卿除了那半本特殊醫書，并無機會接其他醫書，而凌青則是藥師流派正統傳人。

論治病救人，陸云卿的水平已經很高，凌青不及。可若論起醫學知識，陸云卿是玩玩萬萬不及的，互補之下，短短數日，兩人醫水平均有了長足進步。

凌青驚喜之余，也發現陸云卿的醫學常識匱乏，真正當起陸云卿醫道上的領路人，只是從陸云卿這里得到的好要更多，打心底里不想以師父自居，每次陸云卿師父，都忍不住翻白眼。

直到亭元寺水陸大會開啟的前一日，陸云卿才從這般充實的提升中而出。

“水陸大會？”

凌青結束教授一日的課程，送走陸元晏，臉上出詫異之，“你想去？老太爺會同意嗎？”

這幾日的流，凌青已經知曉陸云卿不，老太爺既然忌憚，又怎麼會給接外界的機會？

“會。”

陸云卿點點頭，神著肯定，“每年的水陸大會，陸家所有嫡系子弟都回去寺里上香，我若是被勒令不準去，那些族老們會察覺到異常，老太爺明顯不想讓人發現他對我態度，所以這次他最多派人盯著我。”

“老管家麼……”

凌青目一閃，說道：“那里人多眼雜，我便不去了，你萬事小心。”

陸云卿輕嗯一聲，“今日我是明著過來接元晏的，不宜待太久，這就走了。”

“等等！”

凌青迅速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，塞到陸云卿手中，“這個呆在上，若是遇到危險，也可保一命。”

陸云卿看到玉瓶上簡單寫著“續命丸”三個字，不由失笑：“我又不是去上戰場拼命，帶這個作甚？雖說此藥丸是我們二人共同研究出來的，您煉制起來也不容易吧？”

“哪兒來那麼多廢話。”

凌青推著陸云卿的子往外轟，不耐煩地說道：“讓你拿著就拿著，出門在外誰能說清有無意外？還是帶上保險。”

“知道了師父。”

陸云卿將玉瓶放在懷里，存放，凌青聽到稱呼，又是一個白眼。

……

陸云卿回到錦繡院后，便看到老管家候在屋，“小姐，老太爺讓我給您傳話的話，今日沐浴焚香，不得吃葷，明日一同前去亭元寺上香。那件事……可以做準備了。”

為了避嫌，老管家不敢多呆，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。

目送老管家離去后，陸云卿眉頭暗松，雖說早就料定老太爺會準許出門，不過再未得到確切消息之前，總還是提心吊膽的。

“定春，準備得怎麼樣了？”

高喊一聲，坐在梳妝臺前，對著桐鏡揭下假傷疤，用布拭額頭干后，又從暗格中拿出一瓶瓶藥罐重新給假傷疤上，這種假傷疤是用漿糊風干后的膠制作的，每半個月就需要重新理上，定春還沒學會，只能親自手。

“小姐，您看！”

定春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，得意地說道：“這樣就不怕猝不及防之下穿幫了，夏天還沒到，子厚重著呢，誰也看不到。”

右上赫然用布條將膝蓋固定在彎曲的弧度，本不直。

陸云卿滿意地輕笑頷首，和老太爺相不能大意，在未曾攤牌之前，只能這般小心掩蓋了。

翌日天還未亮，陸云卿便在老管家的安排下，和定春一同坐上了馬車，向亭元寺行去。

亭元寺本就香火鼎盛，水陸大會這一天去上香的人更是極多，若是不早點去，怕是連亭元寺的大門都要很久。

陸家一行人已經很早了，可總有更早來上香的。半個時辰后，太剛冒頭，陸家馬車直接被堵在了亭元寺外一里地，前路已被塞的嚴嚴實實，無法行進，更有兵把守，負責疏通人群。

不得已，老太爺只能讓老管家將馬車停在路邊，一行人步行寺。

“好多人啊！姐姐你快看，那些人手里都拿著好大的香！”

陸元晏牽著陸云卿的手，看著往來絡繹不絕的香客，眼睛睜得大大的。

他雖自小養在祖母邊，卻因為生母份來路不正，與其說是陸家孫子輩，倒更像是老夫人圈養的一只寵關在院子中。如今云氏牌位祠，他也是正兒八經陸家嫡出四子，自然有資格隨行上香，而今所見一切皆是新奇，興極了。

興許是陸元晏聲音大了些，走在旁邊的林氏頓時訓斥道：“鬧騰什麼？！見多怪，陸家的臉都被你丟了。還不走快點兒，若是誤了燒香的時辰，你擔待得起嗎？”

陡然聽到喝罵，陸元晏嚇了一跳，看到是林氏，他正氣不過要頂撞兩句，陸云卿卻是上前攔下弟弟，歉聲道。

“二娘教訓的是，我們這就加快速度。”

“二娘”兩字，就像是一把刀進了林氏心窩子，刺激得眉心都跳了跳，可楊氏畢竟沒有被休，也無從反駁，只得氣得一跺腳，往前快走，眼不見為凈。

“哈哈哈，姐姐你真是絕了！”

陸元晏看到林氏被氣走，頓時樂得直笑。

“你的子也要收斂一些，凡事過過腦子，不然總有一天要闖禍的。”

“我知道的姐姐，今天出來這麼開心，您就不能訓我嘛？”

著陸元晏可憐的眼神，陸云卿搖了搖頭，拉著繼續跟上陸家人的隊伍。

亭元寺的香客雖多，道路卻還算通常，盞茶時間后，陸家一行人終于進寺廟中上香。

陸云卿戴著面紗，跪在團上，雙手合十。抬頭著大殿的金大佛，神態平靜而虔誠，眼里泛出深沉又遙遠的思念。

“娘親，您在天上看著好了。孩兒一定會照顧好弟弟，我們姐弟二人，這輩子一定會活得比任何人都幸福，都好。”

……

上香后，老太爺給寺廟投了一千兩香火錢，求得一位僧人為頌念，保佑陸家接下來一年生意一帆風順，老夫人平日里便誦經禮佛，拜過佛像直接和陸冬兒去了佛壇聽經，剩余已一行人各自散去，待得午時吃到寺廟的齋飯，才會打道回府。

老太爺在僧人邊不開，便喚來老管家吩咐道：“去盯著三姑娘，若有任何異常之，直接帶回陸府。”

老管家點了點頭，連忙轉跟著陸云卿出了大殿。

看到這一幕，老太爺才安心跟在僧人邊，以顯虔誠。

而老管家出了大殿后，跟在陸云卿邊，卻是直接從用來盛放齋飯的食盒底部出一定紗面帷帽，“小姐，我與那錢東家約在地藏菩薩殿門第一佛經柱旁，我們這便過去吧？”

陸云卿戴上帷帽，輕輕頷首，又對陸元晏叮囑道：“元晏，你到時和定春一起在殿外等我，不要跑知道嗎？”

陸元晏連連點頭。

地藏菩薩殿，老者錢好元扶著一位臉蒼白無的老婦人來到佛經柱旁，跟在二人邊的仆人立刻拿出一張竹凳讓夫人坐下來。

“娘子，這次肯定能。”

錢好元抓著老婦人的手，心中雖然焦灼不安，里卻是安道：“那林兄答應過我，自不會食言。”

老婦人笑著點了點頭，實際上心早已不報什麼希，只是舍不得再讓夫君傷心，即便乏力疲憊無比，還是拖著病軀來了。

“錢東家！”

正在這時，錢好元聽到一聲喊，他立刻回頭看到老管家那張悉的臉，心里頭登時微松，連忙上前拱手道：“林兄，你可終于來了！”

老管家連忙上前擋住錢好元繼續上前，抬手恭敬地指向立在他后的陸云卿，說道：“這是我家主人。”

錢好元順著視線看到陸云卿，見是一名著素雅的子，心頭一驚，卻也不敢怠慢，連忙拱手再次行禮：“老夫錢好元，拜見先生，還先生肯施圣手，救我娘子命！”

陸云卿抬手掀開紗面一隙，看過錢好元后的虛弱老婦人，便讓老管家過來，對他附耳幾句。

錢好元神愈發忐忑，盯著老管家的臉上的表，半刻都不曾放松。

數息后，老管家聽完代，轉笑道：“錢東家，我家主人說今日是佛門盛會，是該做些善事，已經答應為您夫人診治了。勞煩東家去找一件安靜的齋房，也好讓我家主人靜心診脈。”

錢好元聞言頓時大喜，“我早就安排好了！請跟我來。”

殿外，定春拉著陸元晏正在等待，忽然在人群中看到林氏和其子林元清正往這里走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