旻王府那邊沒有靜,倒是顧湘兒始料未及的,按理說旻王想做手腳,想趁著京都天花肆而兵變宮,此時此刻,就應該開始著手安排了才是。
顧湘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,連顧庭起離開時與說話都未曾搭理,顧庭無奈的嘆口氣,小心翼翼的離開,連關門的作都格外的輕,生怕吵到正在想事的顧湘兒。
顧湘兒越想越覺得旻王父子兩人心思深沉,背地里不知又在謀劃什麼,心中惴惴,總覺得不安寧。
翌日晨曦的剛剛過窗欞灑下來,顧湘兒便被外頭的腳步聲給吵醒了,本就睡得極淺,加上外頭那腳步聲著實有些大,以至于想翻個繼續睡都睡不著。
索撐著坐起來,揚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,才聽小丫鬟說宮里派人來,京都大族都需拜痘神娘娘,燒祛痘的藥草。
此番鬧得極大,皇帝生怕這些個大臣們顧不好家中,遂派人監督各家各戶祛痘況,顧家自然也不例外,外頭丫鬟婆子們忙的叮叮當當,熏藥的味道濃烈刺鼻,帶著一子苦的味道,吸口鼻,頓覺口鼻都生出苦味來。
左右睡不著,加上上的傷已經沒那麼疼了,顧湘兒便穿了裳推門去了后院,后院僻靜,人,那熏藥的味道沒有飄過來,不至于讓人聞了覺得頭暈腦脹的。
依靠在涼亭邊,顧湘兒一手扇著團扇,一手隨意搭在一旁,瞧著涼亭下觀景池中游曳的魚兒,三三兩兩,或是穿梭在荷葉之下,或是出頭來吐出幾個泡泡,又或是追逐嬉戲,倒是顯得一片安寧。
隨手撒了一把魚食,便引得那魚兒爭先恐后的搶奪起來,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面上,因著爭搶而泛起水花,濺起的水花落在荷葉片上,晃悠悠又落了水中。
“阿銀,你瞧,了!”纖纖手指指著水中爭搶的魚兒,眉眼間帶上幾分冷意,銀垂下眼眸,“京都,亦如觀景池!”
京都會,在顧湘兒的預料之
中,即便沒有出門,看著皇宮里派出來的陣仗,也能夠窺探一二,若非天花蔓延迅速,皇帝又怎會如此大干戈?
正想著,便見遠一小丫鬟匆匆跑了來,那小丫鬟梳著雙丫髻,跑的氣吁吁,一張小臉漲得紅,“小姐,旻王世子求見。”
手中著的團扇了,顧湘兒不聲的看了銀一眼,才擺手吩咐小丫鬟把人給請了來,小丫鬟不敢耽擱,又匆匆跑了,顧湘兒理了理上褶皺的裳,抬眸看向銀,“總會有平靜的時候,你瞧,該爭的都爭完了,這池子便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。”
天下大勢,合久必分,分久必合,現下亦是如此,皇帝昏庸,朝臣爭權,這天下,早晚要變天的,如今的象,也不過是為了將來的平定打基礎罷了。
只是……顧湘兒幽幽的嘆了一口氣,只是這權貴們爭權逐勢,明爭暗斗,機關算盡,苦的,到底還是百姓,恰如明朗此時此刻所為,百姓的命,在這些人眼中,當真重要嗎?
還記得書中明朗最后奪得天下,他是一位民如子的好君主,可爭權之時,百姓于他而言,也不過是棋盤之上,可以隨意控的棋子罷了。
顧湘兒心思百轉千回,待到明朗緩步而來時,已經整理好了思緒,攏了衫,含笑將他瞧著。
亭外風吹起明朗的衫,那一墨藍的長袍穿在他的上,更顯神俊朗,不得不說,明朗有一副極好的容貌,好看到,即便站在上清玦邊,亦沒有半分遜,相反,比之上清玦上自帶的疏離,他反而更讓人想要接近。
給人一種,此人脾氣極好,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,他都不會惱怒一般的錯覺。
施施然起迎了兩步,顧湘兒微微福,“世子乃是稀客,然妾子有恙,不便遠迎,還世子見諒。”
銀與丫鬟早已經退下,涼亭中只余下顧湘兒與明朗兩人,他淺笑虛扶一把,“不必多禮,說來,湘兒你傷,
在下未曾有時間前來探,該歉意的,是我才對。”
四下無人,他只輕聲喚一句湘兒,顧湘兒抬眸看向明朗,男子眼中似有星辰閃爍,明亮如晝,可看不懂,這雙眸子里裝的緒,有幾分真,幾分假,亦或是現在與相的一舉一,皆是假的。
“做錯了事便該責罰,是我不知輕重,陛下寬厚,我已經很激了。”激嗎?顧湘兒心中冷笑,若那上位之人當真黑白分明,從不徇私,自然心甘愿的下責罰。
然……事實并非如此,怨恨嗎?不怨恨,因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,若非殿前罰,皇帝必然不會派兵淮州,比之上清玦的安危,點責罰,又如何?
明朗與并肩而立,眼中倒映著孤寂傲然的影,他斂了眼底的緒,再開口時,亦是那溫潤模樣,“傷可好的差不多了?”
顧湘兒點頭,“已經好的差不多了,說來,還要謝世子,若不然,只怕我此刻已經是刺配在邊關了。”
明朗搖頭,隨手拿起顧湘兒放在長椅上的團扇,輕輕的給扇風,“不必,你救我一命,我不過說了兩句話,況且即便沒有我,陛下也不會賜你刺配之刑,湘兒這般聰慧,如何會不知?”
“只是……”他微微一頓,轉看向顧湘兒,兩人面對面,他的眼神毫不避諱的追著顧湘兒的目,“只是我不懂,你這般聰明,算盡了人心,卻不知,護好自己?若連自己都護不住,旁的,不過是虛妄。”
明朗不懂,在他看來,他要天下,要得到天下,這其中所有人所有事,都可做他爭奪天下的籌碼,都可做棋盤上的棋子,他獨獨不會拿自己的命去做賭注,因為他若自己沒了命,這天下便也與他無關了。
所以他不明白,眼前這個姑娘分明算計好了一切,分明也有能力不讓皇帝對責罰,為何,還要走這一步險棋,為何還要讓自己吃這樣的苦頭,為坊間那些人議論談笑的資本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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