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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驚道:“什麼藥材要四千兩銀子?莫非是金子打的藥不?”
“小貪貓。”蔣明笑點了點白鼻子,隨即嘆道,“這些銀子還不知夠不夠呢。”
只買一兩味藥材自然是綽綽有余,但救父親的病卻差得遠。
缺錢啊。
白連連咋舌:“這麼多銀子都能把藥鋪買下來了還不夠啊。”
主仆倆正在說話,轎子外忽然有人的喧嘩聲傳來。
“威武將軍!”
“威武將軍來了!”
“快看,那便是剛打了勝仗回來的威武將軍。”
……
聽到‘威武將軍’四個字,主仆倆對視了一眼,默契地掀起了車窗簾,往外瞥著。
主仆倆走的是立德坊,周圍都住著些皇親國戚重臣貴胄,街市上雖有小販卻并不擁。
蔣明一眼就見了阮靖晟。
在街市那一頭,他騎著一匹高大拔的黑馬。那匹馬足有尋常馬匹一個半高,油亮,看品種定然是馬群中的頭馬,最是野難馴的。
在阮靖晟*下,那烈的畜生竟乖順得如小貓。
馬上的阮靖晟姿拔,容貌比潘安,卻冷肅著一張臉。他今日并未著甲胄,只穿著黑常服,前繡著高飛的雄鷹。走在熱鬧的京城坊市里,他卻始終一染的肅殺氣質,令人之可畏,像一頭滿傷痕,目兇的猛虎,每一寸筋骨都是鋼筑鐵。
蔣明注意到,比之之前,他面兒上多了一道未愈合的長疤,腳也不大利索。
他并非天生的瘸子。傷是在這次與突厥大軍對戰中得的。
當時周朝軍隊只三萬兵馬,突厥大軍足有十萬。突厥可汗說只要阮靖晟投降,便請他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。
阮靖晟寧死不肯降。拼到最后,他憑一騎沖重重敵軍,冒死斬殺了突厥可汗,才解了邊關危局。
他的也因此傷了。
從此,他在京城落寞了四年,意志消沉。直到四年后,生生憑毅力練出了不遜于前的武力,他才重返戰場并再立下赫赫戰功。
白驚訝地道:“這位威武將軍生得可真好看,比那話本上的將軍還好看。小姐,嫁給他你不吃虧。”
蔣明聽得好笑,了的小臉:“渾丫頭。”
白理直氣壯:“奴婢才不混呢。夫妻乃是要過一輩子的人,當然要找好看的。一起床,看著那好看的臉,干活的力氣都足足的呢!”
蔣明失笑:“這小妮子,凈說歪理。。”
白小聲嘀咕道:“奴婢才沒說歪理呢,哪怕為了孩子,也不能找個難看的人啊。”
蔣明啞然失笑,向窗外。
阮靖晟好看嗎?
那是當然。
至今記得上輩子第一次見阮靖晟時的場景。
那時剛死一年。被陸輕舟厭棄的,被胡一卷草席,葬在荒郊野外。孤魂無路可去,便長久徘徊于墳塋周圍。
那一日,剛聽過路的樵夫互相議論著,說完‘周國大勝,破突厥十萬大軍’‘武勝候不日回城’‘陛下龍心大悅,邊關得保十年安定’等消息。就見荒郊野徑的盡頭,一騎黑馬卷著風*塵灰沙而來。
是阮靖晟。
他大概是忙于趕路,已連日沒有梳洗了,下上滿是胡茬,頭發與服上都是黃沙。遠遠看見的墳塋,那時已是武勝候的阮靖晟,如鋼的就難自抑地一震。連滾帶爬地下了馬,他跪在了的墳前。
他在墳前坐了一天一*夜,用那雙殺敵取首染的手,默不作聲地替清理了墳塋上所有青苔雜草。
那一日,聲與他相伴,夜與他共談,他獨坐于的墳前,一杯接一杯,克制地哆嗦著,苦飲了三壺酒。直至第二日清晨,他用劍撐起子,著的墓碑,留許久后,眼眶發紅地轉縱馬而去,風走戰場英雄眼底的水跡。
自始至終,他只說了兩句話。
第一句是——
“對不起,我來晚了。”
第二句是——
“等我。”
第二天,京城便傳來他得勝凱旋,進宮面圣的消息。在慶功宴席上,他言吾已逝,無心再娶,拒絕了所有聯姻。
再二十年后,他與突厥死戰百日,梟首而死,滿邊關為其戴白。他的唯一愿是——與蔣家二小姐合葬。
二十年,他未曾失約。
等到了他。
哪怕在那時候,滄桑與衰弱的他都是極為好看的。
英雄,何時不好看呢?
出一個含淚的笑:“是啊,這麼好看的人,我這輩子怎能再錯過?”
白尚未來得及回答。
馬車外,急促馬嘶聲響起。
街上傳來哄的奔跑聲和議論聲以及慌腳步聲。
“驚馬了驚馬了!”
“快跑啊快跑啊!”
“別急別急別急……大家快看,威武將軍!”
“威武將軍救人了!”
·
蔣明聽見聲音,起簾子,瞥了一眼,就見視野盡頭,一頭瘋馬從街盡頭狂奔而來,黑馬刮起一陣旋風,蹄子發出踢踏聲響。
路過行人紛紛驚惶。
帶小孩出來的大人紛紛抱起孩子,有膽小的年已嚇得面皮發白,有閃避不及小攤販攤子都被撞翻了。
街上一時空空。
平侯府的車夫梁叔自然也注意到那瘋馬了,趕高高勒起馬的韁繩。
“喲——”
長長馬嘶聲響起,快步奔跑的馬被止住了步伐。
兩輛馬車里,所有眷們因馬兒驟停,都失去平衡,從座位下摔了下來。
但已晚了。
那匹瘋馬速度實在太快,如一團毫無方向的石頭,強橫地要撞開路前一切障礙。那障礙恰好是侯府馬車。
面對朝自己狂奔而來的瘋馬,車夫梁叔嚇得抖若篩糠,韁繩都握不住。魂飛天外肝膽俱散前,他反轉向了車廂里,拼命二小姐推了下去:“小姐,快跑開避避。”
蔣明還沒來得及反應,就被梁叔推開了。
蔣明只看見面前白一閃,似乎是一只羽箭朝瘋馬了過來。那瘋馬眼睛中箭,應聲而倒。
人群里傳出喝彩聲。
“威武將軍好手。”
一切快到只在瞬間。瘋馬倒地,才剛從馬車上落下來,眼看要摔了。側忽然刮起了一道風,落在了一個人的懷抱里。
呃。
就是姿勢稍有點尷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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