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重華不置可否，看了嚴花蕊一眼，道：“那麼，嚴小姐想要謀個夫婿，軍中多的是青年才俊。”

這就是絕對不會收這個子了，肖衍的眼犀利如劍，無底，定定注肖重華許久，肖重華也冷冰冰地著他，兩人對峙片刻，幾乎連屋子裡的氣氛都僵了，嚴花蕊只覺得小肚子打，總覺得，自己本不是這兩人爭執的焦點，他們爭奪的另有別的，可是無緣無故被牽連進去，覺得脊背竄上來無比的寒意，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纔好。

片刻後，肖衍才淡淡道：“好了，你先下去吧！”

嚴花蕊大大鬆了一口氣，斂眉垂目朝他們二人福一禮之後，優雅款步離去。

肖衍站起來，走到窗前，眼鬱深黑，對肖重華問道：“若說，我願意將幕紅雪讓給你呢？”

肖重華一聲輕笑，犀利如鉤：“殿下，香雪公主的意義，可不只是個人而已。”

肖衍當然知道慕紅雪的意義，可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迫切地對歐暖產生佔有的**，他希，歐暖只屬於他，而爲了實現這個目的，他不惜用從前最重視的某些東西去換。慕紅雪是高昌的公主，娶了，意味著和高昌結盟，如果是從前，肖衍是絕對不會把這樣的機會送給別人，可是今天，只要肖重華點頭，他會實踐這個諾言。

“重華，我不是在開玩笑，慕紅雪是天下第一人，又是高昌的公主，娶了以後的好不用我說你都明白，我只是要你答應——”

“抱歉，我不答應。”

但對於這樣的的回答，肖衍整個人幾乎變石塑般，眉端細不可微的一凝。

鎏金爐的炭火陡的一竄，出聲響。

肖衍猛然覺得一陣怒火涌上來，用了極大的氣力才抑住哽在心中的怒火。

在肖重華俊已極的面龐上塗澤深深淺淺的影，沒有半點猶豫的，他的脣微微抿出含著深意的笑，只道：“還有什麼話說嗎？”

肖衍沒有想到，慕紅雪加上嚴花蕊，兩個人，背後還攜帶著絕對不可小覷的政治力量，這樣的易，竟然都換不回一個歐暖！他簡直是不敢置信！肖重華是瘋了不！

肖衍是這樣想的，肖重華也是這樣想的，他沒有想到，肖衍竟然會爲了歐暖作出這種決定，把這樣的兩個人送到自己邊，願換一個對肖衍本沒有多大用的暖兒，若非從小和肖衍在一塊兒，他幾乎懷疑眼前這個太子是換了個人，不是瘋了就是傻了。

肖家的人，或多或都有些不顧一切的瘋狂因子，更難得的是，他們總是對同樣的東西產生執念，譬如肖欽武和燕王，譬如肖重華和肖衍，就像是宿命一樣，總是殊途同歸，鬥個你死我活。

肖衍冷笑一聲，看著肖重華已經走到門口，道：“肖重華，我得不到的，你也別想得到！”他願徹底毀掉歐暖，也絕不讓肖重華沾染分毫！

林元馨沒有回到自己的院子，而是乘上馬車去了自己的別院，不只如此，快速地命小竹去請歐暖來。

等歐暖姍姍來遲的時候，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候，一踏進門，就看到林元馨面沉沉地坐在椅子上，一副心煩意的樣子。

歐暖曉得不高興，遂摒退了衆人，親自端來一杯茶輕聲道：“表姐，怎麼了……”

林元馨嘆了口氣：“暖兒，你也太傻了，昨天晚上你這麼做，是要和太子徹底翻臉嗎？”

歐暖深深地吸氣，心中卻另有一種明澈：“肖衍的格，這也是遲早的事。況且，若是一味退讓，他只會得寸進尺罷了。”

林元馨小指上戴的金護甲忽然“篤”敲了一下桌面，慢慢道：“眼前是對付過去了，只怕將來還要舊事重提。”

歐暖冷笑：“舊事重提？太子真是吃飽了撐的，往別人後院送人，他是想要送個細來嗎？”

林元馨冷笑一聲，道：“他是爲了你。”

歐暖抿著聽說完話，道：“爲了我？我可沒這麼重要……”

林元馨默默思索道：“是不是，你自己心裡頭也明白，我看他本就是還沒有斷了念頭，把嚴小姐送過去，一則是離間你們夫妻，二則也是在明郡王的邊紮下釘子。”

歐暖怔怔出了會神，終於端起茶碗呷了口茶，慢慢道：“這顆釘子，他自己親自來釘上，就不怕反弄傷了手？”

林元馨抑不住心底翻騰的恨意，冷冷一笑，隔著窗紗暖烘烘照在上，心口卻是說不出的寒冷與難過：“他自己做才能放心呢，嚴小姐不過是塊敲門磚，只怕他還有後招。”

歐暖想了想，回眸道：“還有後招？”

林元馨怒極反笑：“嚴家小姐，明郡王擺明了沒把放眼裡，我倒要瞧瞧肖衍還能生出什麼事來！”

歐暖慢慢挲著潔的茶碗，尋思片刻道：“我瞧著，還有一位大人在那兒，就看太子舍不捨得了。”

林元馨皺眉，“香雪公主……這不可能吧，肖衍是很看重高昌的，要讓他把公主都拿出來做禮，除非是瘋了。”頓了頓又囑咐：“不過，你也要多加小心纔是。”

送走了林元馨，燕王府的馬車在半個時辰後纔出了門，可是走不過一個時辰，就被人攔住了，紅玉掀開簾子，這時，一名護衛走到歐暖邊，說道：“郡王妃，太子有請。”

燕王府的護衛都在後頭跟著，對這名護衛虎視眈眈，但他卻是半點也不畏懼似的。歐暖知道大庭廣衆之下，肖衍做不出什麼來，便慢慢下了馬車，吩咐他們稍候片刻。

進了涼亭，歐暖一眼便看到了亭中的肖衍。他上的太子袍，在下有種燦金的流，格外地引人注目，彷彿在彰顯著份的與衆不同。

旁邊的人悄悄退下，四周陷一片死寂中。

歐暖微笑，“看來太子殿下已經知道了我和表姐的事！”

肖衍嘆一口氣，走出亭，俊朗的面容帶了一嘆息：“世上總沒有不風的牆，一個月總有兩三天不在府裡，自然會有人將事調查清楚了告訴我。”

歐暖看著不遠的馬車：“不知太子有何事？如果沒什麼事，我得回去了！”

歐暖看著自己的眼神，掩不住那種淡淡的厭惡，想起看著肖重華時的，肖衍心中涌起一種無法抑制的酸意。他冷笑兩聲，“你說，若是我將香雪公主送給肖重華，他會如何？可不是嚴花蕊，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，容貌才華份都遠超過你，你說，肖重華會作何抉擇？”

歐暖想了想，突然笑了：“殿下，你這樣做，是爲了什麼呢？挑撥我們夫妻，我們分開？還是爲了讓我痛苦難過？”

肖衍冷笑：“你說呢？上次你曾經對我說，只要得到一次我就會放手，我自己也是這樣想的，可我現在卻依舊沒辦法忘記你，在我痛苦的時候，怎麼能讓你們幸福？”

聽聽這強盜的邏輯，大概只有肖家人才能說得出這種自私自利的話來。歐暖勾起脣角，道：“縱然你讓別人爲了肖重華的側妃，又能得到什麼？”

“側妃？嚴花蕊或許只能做個側妃，可慕紅雪呢？可是高昌公主，你這個正妃都得給挪地方，就算是大公主出面，你也只能退而求其次，變一個平妻！”

平妻？歐暖心中冷笑，肖重華要敢娶慕紅雪進門，立刻就離開，絕對不會容忍丈夫的邊出現一個與自己平起平坐的人，這是的底線，任何人也不能犯！

“怎麼，你怕了嗎？你怕慕紅雪奪走明郡王的心？”

歐暖輕笑一聲：“太子，慕紅雪對你可是很重要的，你真的捨得？”

肖衍面部的線條繃得的，眸中好像是有火焰在燃燒：“爲了你，沒有什麼捨不得！”

“肖衍，”歐暖迎上他的目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：“肖重華絕不會娶慕紅雪，若是他娶了，我立刻離開燕王府，到時候不他再也找不到我，連你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！”的雙眼亮如星辰，其中所出的堅定與信心，讓此時的看上去無比麗。

他們兩個人，都是這樣的斬釘截鐵，甚至是一種堅不可摧的默契。

肖重華同樣這樣說，沒有一猶豫的。

看著眼前的歐暖，肖衍的心一陣痠痛。

他突然出手，用力住的手腕，聲音從牙中出來，“好，既然你對他如此有信心，我倒要看看，究竟誰纔是最後的贏家！”

歐暖一把甩開他的手，淡淡道：“殿下執意如此，我也沒什麼好說的。”

“歐暖，你和林元馨打的什麼主意，當我不知道麼？”剛走了幾步，肖衍的聲音從遙遠傳來。

歐暖止住了步子，只覺得一寒涼之氣慢慢升上來，他察覺到了什麼，又在懷疑些什麼？

“周芝蘭也懷孕了，若這一次生個兒子，你說會對盛兒有什麼影響呢？”

歐暖皺起眉，從盛兒出生開始，肖衍對他就是不冷不熱的，盛兒是他的長子，可他對盛兒，還不如對周芷君留下的孩兒疼。凡事總有理由。子嗣關乎皇家本。若是說肖衍不想要兒子，那簡直可以說是天下之大稽。除非他是瘋了，不然是斷不可能有這種想法。那麼，爲什麼呢？歐暖的腦海中突然有了一個念頭，除非肖衍一直防備著盛兒！不，應該說他其實並不是針對這個孩子，而是防備著表姐和鎮國侯府！這事越是細想，歐暖越是覺得如此。肖衍一直防備著表姐，歐暖不會忘記肖衍的格，他要求一切都讓他安心，如果盛兒沒有威脅到他的地位，不會爲他登上帝業的阻礙，那他自然不會怠慢了這個孩子，可若是鎮國侯府有了別的念頭，比如扶持盛兒登基之類的想法，那他必然會在開局之前除掉自己的兒子！

“你最好勸勸你的表姐，讓不要忘記，先是我的側妃，然後纔是盛兒的母親，而這一切都是我給的，不要妄圖擺我的掌控！”肖衍的聲音冰冷，歐暖的腳步緩了緩，隨即更快地走了出去。

這個男人，只要誰威脅到了他的地位，他都會毫不留地剷除，真是可怕！可歐暖不明白，既然他這樣想要那個位置，就該遠離自己，拉攏肖重華，爲什麼要無緣無故樹立燕王府這樣一個敵人嗎？這不是和他牢牢掌控最高權力的願相違背嗎？

回到燕王府後，歐暖想的腦殼疼，索躺著不去想這個問題了，反正想來想去也是想不出什麼名堂。肖衍這種人的心思太難猜，也本猜不，乾脆不理就好了。

這裡歪在牀上休息，肖重華進來的時候，還以爲哪裡不舒服，仔細瞧了瞧的面：“酒醉還沒醒？”

“沒有，”險些說出自己沒喝醉，想了想，把這句話嚥了下去，若是承認自己沒喝醉，豈不是要告訴他昨天是在裝醉的話，他豈肯善罷甘休？

他見真的沒事，索也了靴子跑到旁躺著，驚訝：“你做什麼？”

“午睡！”他回眼看，往邊上一躺：“昨天晚上喝多了，我也頭暈。”

要起：“那你睡吧，我起來了。”他眼也不睜，手勾住，“你別了，陪我睡一會兒。”

歐暖瞅著他的面容，彷彿他還瘦了些許，一時看著看著，卻覺得心裡有一種揪揪的覺又上涌。人家都羨慕王侯富貴之家，卻不知道要付出比旁人多出多的辛勞，除非肖重華放下肩頭的擔子，否則，他這一輩子都比任何人要勞碌。

想了想，突然道：“你曾經說過，有一天要卸下這些責任，是不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