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重華閉上眼睛,輕聲地道:“我答應過,決不會忘記。但是你答應我的事,也不可以毀諾,不管到了何時,你都要記得。”
歐暖一怔,隨後笑了。
肖重華說了這話,就彷彿安靜地睡了。看著肖重華的睡,想起曾經見過的燕王妃的畫像,那可是一個十足的人胚子,而肖重華的容貌,其實像燕王妃更多過燕王。有著俊的五,便是蹙眉含厲之時,也是帶著一種令人心醉的魔力。而他的長兄肖重君,雖然孱弱,可眉眼之間卻更像燕王一些。
一時想著,再復看他。不由微微的含笑,眼前也恍惚起來。想著婚以來的點點滴滴,滿心也溢出那甜暖之味,也因眼前靜睡的容,讓也有了些微的溫。此時帳垂幔掩,紅玉幾個也都在外遠遠服侍。微微一笑,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去臨摹他的五,指腹一點點地去,一時到他下廓四周,他彷彿不舒服,也許是還未睡,眼睫了,讓忍不住更是笑。心裡“咚咚”地,有種說不出的溫。了一陣,眼見他沒什麼反應。便大了膽子湊近去瞧他,眼睫竟也是如此濃長的,眼尾線拉的秀長,引人也想上一。鼻尖翹的,鼻樑筆直的像是拿尺子量過。別人說過,肖重華是皇室第一男子,這稱號的確不是浪得虛名的。了他的脣,覺得很溫,已經主湊過去,小心翼翼地了。突然覺得脣一下被他吸住了!腦海裡這才冒出窘的意識,彷彿這樣做是極不妥當的。
擡眼間見一雙黑亮的眼睛正瞅著。臉上差點就要滴出來。正想躲,誰料後背一,他的雙手已經按住了的後背:“這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哦。”他輕聲笑道。他難得溫地像潭水,引著不由自主地沉迷。只覺他脣齒之間淡淡含馨。越發膠著讓越是沉迷醉。一時間手也頓住了。此時他摁著的手在鬆,由著慢慢往他脖子上繞。
肖衍的建議,肖重華一下就聽懂了,可是看著眼前的人,明明外表很溫,可心卻是一團冰,他不知捂了多久才能捂熱一點點,殺了他也不會讓給別人!別說用什麼公主來換,就是用江山來換,他也絕不會點頭的。江山容易得到,可是他若是失去,去哪裡再找一個讓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寵的人呢?懷裡的小冰塊,是絕對不能讓給任何人的。
過了很久,肖重華睡得了,歐暖還是睡不著,卻不敢翻來覆去,生怕吵醒了他。這時候,紅玉悄悄走近了,向歐暖打了個手勢。
歐暖微微挑眉,隨即輕手輕腳地起,走出室,紅玉纔在耳邊輕聲道:“小姐,董妃娘娘去上香,請您同往。”
董妃?歐暖愣了愣,對方可是有一段日子對自己比躲避如蛇蠍了啊,怎麼今天這麼好,居然邀請自己一同去上香?想了想,紅玉低聲道:“是不是找藉口推了。”
歐暖笑了笑,怎麼能推,推掉的話,等於在告訴董妃,自己很畏懼。不戰而降,可不會做這種事。所以笑道:“既然請了我,那麼世子妃也是要請的吧。”
紅玉道:“是,世子妃已經準備好了。”
歐暖點點頭,輕聲道:“既然如此,讓方嬤嬤留在家中,等郡王醒了,告知他我陪著董妃娘娘去上香就是。”
“是。”
出了府,董妃眼就是歐暖那一素淨的淡紫長,歐暖笑著上前行禮,董妃也是言笑晏晏地扶起:“不必多禮了。”
旁邊的孫寧微微側首,自從上次董妃旁的何媽媽和慧娟出了事,董妃就閉門不出,當真一副因爲僕人犯錯而到牽連的思過模樣,而燕王府上上下下,雖然好奇董妃娘娘爲什麼會閉門不出,卻礙於主子們難看的臉不敢多話,當然私底下還是傳出了不風聲。
看到董妃一正裝,歐暖不由微笑道:“今兒既非初一也非十五,娘娘怎麼想起來要去拜佛了?”話裡已帶了一譏諷。
董妃垂眼,脣際只略有笑意:“拜佛可不是非要初一十五的,只要想去,什麼時候佛祖都不會拒絕。”
歐暖微一凝神,一旁的丫頭早已在董妃腳下搭了腳凳,董妃扶著邊丫頭的肩拾階而上,步態極慢,仿如行在棉絮上一般,飄然無聲。隨後回過頭,又道:“今天輕車簡從,就委屈暖兒和我一輛馬車了。”
燕王府這次拜佛,一共三輛馬車,前面較爲寬敞的是董妃的,第二輛是孫寧的,第三輛就是丫頭媽媽們坐的馬車,既然馬車已經訂下了三輛,歐暖自然要在董妃和孫寧的馬車裡選一輛。若是歐暖舍下董妃這寬敞的馬車選擇了孫寧,自然是告訴別人和董妃之間有嫌隙,歐暖微微一笑,順著凳子上了馬車。
馬車的窗子上蒙著一層窗簾,過窗簾的已經變得很淡,董妃的目很沉靜,半點也不見失意人的落寞,歐暖被用這樣的眼神看著,也不免暗自慨,姜果然是老的辣。
董妃並無一白髮的黑上戴著一隻凰髮簪,髮簪上垂下的貓眼紅寶石順著馬車的行進而微微晃,窸窣有聲。馬車裡,就只剩了董妃和歐暖,伴著兩人的呼吸聲,靜謐的近似死寂。
董妃卻陡的輕笑一聲,對歐暖說:“暖兒……前些日子,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。”
歐暖一愣,以爲,董妃絕不會主提起這樣的話。
扯開脣,笑道:“娘娘,您這樣恤我們,哪裡來的誤會呢。”
董妃微笑著,脣畔帶了一惋惜:“我十六歲就嫁進了王府,跟著王爺那麼多年,對這王府裡的事,看得最清楚了,我相信,何媽媽不會做出那麼糊塗的事給別人留下把柄,而慧娟也絕對沒有那種膽子,竟然敢謀害世子。這就說明,背後有人在陷害們。”說到這裡,的語音又是一轉,已帶著些許森然道:“們都是我的心腹,針對們的人,真正要對付的人是我!”
說著,董妃的眉峰一挑,眼梢掠過一抹鳩。轉頭向歐暖,然而歐暖笑容平靜,濃的長睫安靜無波,什麼也看不出來。
“所以呢?”歐暖這樣問道。
看到歐暖這樣平靜的笑容,董妃只覺得自己太上脈在激烈跳:“我覺得,這個在背後設計陷害我的人,必然是對我有所誤會。可是,我與任何人都是沒有利害衝突的,我只希自己的兒子能夠平安長大,希王爺康健,其他的就不再奢求了。”
歐暖只覺得董妃說的話別有深意,然而卻不知道對方究竟想要說什麼,或許,董妃是在後悔自己以前的所爲,打算求和嗎?
現在求和,已經搭上了兩條人命,是不是太晚了點?歐暖心中這麼想,就聽到董妃和煦地道:“什麼事,都比不上家庭和睦重要,縱然有誤會,說開也就好了,本沒有必要將事弄到無法挽回的地步,這樣,反而會讓王爺他們爲難,暖兒,你說是不是?”
歐暖微微笑道:“娘娘念舊,捨得何媽媽和慧娟的命嗎?”那兩個人都是死在自己手上,董妃這口惡氣能忍得下嗎?
董妃一聲長嘆,出手扶在歐暖手腕上,輕聲說:“暖兒,那些不過是下人而已,最重要的,是我們之間的和睦,因爲只有我們和睦了,這日子才過得下去。”
歐暖已經可以肯定,董妃是來求和的了。低下頭,可以見到董妃那保養的勝似的纖手指,指甲上鮮紅的丹蔻,明晃晃的,都映在了歐暖的眸子裡。默默地笑了笑,垂下了頭:“娘娘放心,我也不是不識大的人,既然娘娘說了家和萬事興,自然是以大事爲重的。”
這是答應了?董妃目驀然一,一時波流轉,竟彷彿般清澈靈,一一喜悅已無法抑制的滲了出來。手下意識的抓歐暖的手,笑道:“你應了?”
那雙看起來無比親切的眼睛看著,歐暖不微笑,殷紅的脣中慢慢吐出這兩個字,“自然。”旋即,烏金似的眸子深就有了火微爍。
應纔怪,若是人的承諾可以隨便相信,歐暖早不知道死了八百回了。董妃如今的示好,歐暖不認爲是對方因此痛改前非了,與此相反,覺得董妃是換了策略罷了。不過,不管董妃在打什麼主意,歐暖都毫無畏懼。
董妃對凝視良久,方低聲說:“暖兒真是寬宏大度的人。”
歐暖出手,恭謹笑道:“娘娘纔是最寬宏的。”自己的丫頭被死了,還能與對方言笑晏晏地談天,歐暖還真是非佩服不可。
馬車行到南大街,卻突然聽見有人大聲疾呼:“走水啦,走水啦,快救火啊!”聲音由遠及近,馬車一下子停住,歐暖掀開窗簾,後面車上的菖作最快,迅速到了歐暖跟前:“小姐,是前面不遠的房子著火了。”
菖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,然而歐暖只看了一眼,就判斷出那是驛館。驛館就坐落在南大街上,足足有大小房屋數十座,外觀華麗巍峨,在雕樑畫棟,多年來用於款待來大曆的各國使臣和貴賓。
不多時,驛館的方向已經是火沖天,人聲鼎沸,火頭如水般由驛館向街道上延,烈焰滾滾,濃煙薰得人睜不開眼。
歐暖看著洶涌的人羣皺眉,回頭對董妃道:“娘娘,前面著火了,恐怕現在南城門都封住了,咱們是不是另外改道?”
董妃的面也顯得很驚訝,道:“火勢很大嗎?”
歐暖看了一眼驛館的方向,已經有京兆尹的人匆匆趕來救火,不百姓也拎著救火的木桶木盆之類的衝過去,但是火勢太大,這樣的大白天居然能燒紅半邊的雲彩,恐怕只憑這些人是救不了火的,繼續留在這裡還會有命之憂。
董妃面憂慮之:“香雪公主還在驛館裡吧,要不要派人去問問?”
香雪公主?歐暖一怔,隨即淡淡地道:“娘娘,現在這種況下,若是我們派人過去,是在拿他們的命開玩笑,火勢這麼大,一定會有人傷的!”
歐暖說這句話,原本是打算好不管董妃是否堅持,都直接調轉馬頭回去的,可奇怪的是,董妃並沒有堅持,只是道:“那你做主吧。”
既然如此,歐暖也不再客氣,吩咐車伕立刻調轉馬頭回去,並且讓人將孫寧請到前面這架馬車上來,等到孫寧過來,臉已經是非常難看:“怎麼回事?前面怎麼會無緣無故著火的?”
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,歐暖打斷道:“回去再說吧!”孫寧點點頭。
車伕立刻調轉了馬頭向來時的路離去,就在這時候,後來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,歐暖回頭去,竟然是高昌的九皇子慕軒轅,他一馬當先,懷裡還抱著一個人,等他跳下馬,快速抱著那個人向燕王府的馬車走過來。
董妃主掀開了簾子,關切道:“香雪公主怎麼了?”
慕軒轅看到燕王府的馬車,想也沒想就走過來,現在發現歐暖竟然也在馬車裡,不由得一愣,隨即道:“是被迷煙燻得暈了過去,不礙事的,我得趕回去幫著救火!我妹妹就拜託給您了!”說著,他看了歐暖一眼,迅速轉就要走。就在這時候,慕紅雪突然睜開了眼睛,虛弱地道:“九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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