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山搖過後,重新恢復了平靜。
歐暖睜開眼睛,卻發現肖天燁一直死死抱住,擋了從山頂部落下的小石塊,不知怎麼的,面上一紅,輕輕咳嗽了一聲,肖天燁一怔,隨即若無其事地放開手。
“原來你還活著。”尤正君盯著歐暖,角突然泛起笑容,隨後他目不轉睛笑道:“多謝二位相救。”
肖天燁冷笑一聲:“你高興什麼?我只是不願讓你落在別人的手上而已。”
尤正君笑道:“那是,那是,可你們總算沒眼睜睜看著我死。”
肖天燁道:“方纔你手上還握有毒藥威脅尤正諾,他不敢向你下手,但你此刻落在我手上,可比方纔還要慘的多了。”
尤正君看向歐暖,歐暖卻對著他綻開一個微笑,冷冷的,微帶諷刺的:“他不敢,若是真的落在尤正諾的手上,只怕是立刻就沒命了。”
肖天燁是何等聰明的人,立刻就明白了過來,盯著尤正君道:“原來你剛纔說的話,是嚇唬人的。”
尤正君只是笑,毫沒有半點心虛,“說是嚇唬人卻也不盡然,藥的確是下了,不過不是下在春風笑裡面,而是下在我送給他的人上。”
果然如此,尤正諾回去之後必定徹查春風笑,只要有了毒藥,太醫不難配出解藥,但若是毒藥的來源錯了呢?到時候尤正諾還是要來求他,哼,果真是個極會算計的人。
歐暖看了尤正君右手空掉半截的食指一眼,目帶了冷意:“看樣子,二皇子很喜歡我留下的字畫。”
尤正君竟然毫都不生氣,只是笑著:“哪裡的話,永安郡主驚採絕豔,書畫雙絕,我自然是不釋手的。”
歐暖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心機和冷酷了,壯士斷腕,並非一般人可以做到。就算知道斬斷手指就可以保存命,誰能真的狠下心腸呢?歐暖經歷過生死,都沒有這個自信說可以。
肖天燁知道歐暖對這個尤正君心中藏了怨憤,心道要讓出了這口氣心才順暢,便在一旁眨著眼睛看著,也不出聲,很是乖順的模樣。尤正君沒來的時候,他還覺得自己有點礙了暖兒的眼,生怕追究和親的事,現在有這麼大個障礙在這裡,他頓時覺得自己沒那麼礙眼了。
尤正君笑道:“你們都是風霽月的人,落在二位的手裡,我總比落在老三的手裡強一點……”
風霽月?歐暖還從來沒聽到別人這樣形容過自己,這四個字,可不是誰都當得起的,的笑容越發溫和,眼睛裡的彩卻尤正君心中發寒:“恐怕未必吧,若是你落在三皇子手中,最多隻是一死,可是落在我手裡,我還要跟你算算賬的。”
尤正君的面微微變了,他看了一眼歐暖道:“你——”
歐暖看了看他,面上笑容更燦爛地道:“一則,是囚我,十個耳。”隨後看向肖天燁,肖天燁哭笑不得,這是要自己代爲理呀,不過——他也老早就看這個一臉笑滿肚子壞水的傢伙不順眼了,毫不猶豫地,上去重重給了尤正君啪啪啪啪啪十個耳。
若說起來,報仇要自己手才痛快,可是歐暖畢竟是子,力氣太小,便將這個榮的任務給了肖天燁,想必他也很樂意代勞。果真被肖天燁打了十個耳,尤正君半邊的臉頰高高腫了起來。
歐暖微笑:“二則,給我下藥,二十個。”
肖天燁對於這種惡作劇的行爲非常喜歡。他滿臉的笑容,角彎好看的弧度,笑容溫和,他上去惡狠狠地又贈送了二十個響亮的耳,氣質優雅而高貴,彷彿他現在不是在打人一般。
尤正君另一邊的臉頰青了,一張白白的面孔,已變做豬肝,看來也像是突然胖了許多。他苦笑地看著歐暖。“郡主打得好,我是該打。”
歐暖繼續道:“三則,意圖刺殺鎮北王。”
尤正君心道你分明是故意的,這一二三還不是一回事,還不如一次打完算了,這樣一次次——
肖天燁還沒作,歐暖將一旁的一塊木板撿起來,肖天燁愣住了,尤正君也愣住了。
歐暖挑眉,墊了墊分量,隨後丟了手中的細條木板,好不猶豫換了塊的,這個人最好使了。
山裡的尤正君睜大眼睛,怎麼也想不到如此麗清高的子,竟如此狠得下心,手段會如此毒辣。
歐暖對肖天燁冷笑道:“這次不勞你手,我自己來。”
肖天燁:“……”
歐暖舉起木板,下手卻是又快又重。
足足了四十下,的尤正君吐了一口,掉出兩顆牙齒,滿口都是鐵鏽味,他意識到,自己惹到的不是什麼滴滴的名門千金,是個睚眥必報的討債鬼。他自命不凡,心道哪怕被肖天燁揍一頓也就算了,打耳算得了什麼呢,總比不上那些酷刑,可是現在才知道,這打耳也是要看形的,肖天燁那種直接上來也就罷了,歐暖的這種木板臉,又又大的木板一下子過來,比什麼酷刑都還要折磨人。不但折磨人,還你沒法辯解沒法開口。
他這才明白,歐暖是厭惡了他這張,索他別想開口說一句話了。
肖天燁:“……”
自己下手已經很重了,沒想到歐暖真的狠下心腸,比誰都厲害。
歐暖停了手,居高臨下地看著尤正君:“打的你冤不冤!”
尤正君只是苦笑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歐暖慢慢道:“你若敢再巧舌如簧,我就先割下你的舌頭,再割掉你的鼻子和耳朵,挖出你的眼睛,挑斷你的手筋腳筋,把你丟到雪地裡去,你死也不活也不能。你大可以試試看。”
尤正君:“……”
他這回算是明白,人狠毒起來,委實比男人要狠辣的多了。軍中折磨人的法子多得是,他卻沒想到有朝一日這種折磨會由一個人施展到自己上,這種經歷,足夠他一生難忘了。
“不是什麼人都能得罪的,尤其是記仇的人,知道了嗎?”歐暖用木板拍了拍尤正君的額頭,啪地一下留下半條紅印,看起來可憐又可笑。
尤正君向肖天燁,又吐了一口水,才道:“你……你就這麼看著?!”
肖天燁看著尤正君,只是笑,毫沒有半點同,尤正君狠狠瞪了他一眼,笑什麼笑,這個惡毒的人就是你的妻子,看你以後有什麼好日子過!歐暖這做派,哪裡是名門千金,簡直比強盜還要強盜。
歐暖卻沒想到自己被尤正君激發出了心的惡念,將木板丟在地上,只覺得在心頭這火終於抒了出來。
肖天燁看著,猶豫了片刻,道:“怎麼理?”
歐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:“你救下他,自然你理。”肖天燁可不是慈善的人,他救下這個人,必定是要他帶路。他畢竟是出大曆,行軍打仗經常要依靠當地的嚮導,尤正君卻是南詔的二皇子,既然能在這山上四埋炸藥,自然知道怎麼出去了,肖天燁打的正是這個主意。
但若是歐暖要殺了此人泄憤,他也不會說半個不字。
尤正君見歐暖將自己給肖天燁理,頓時鬆了一口氣,肖天燁是個男人,男人是懂得分辨輕重的,既然自己還有利用價值,他斷然不會要了自己的命,換了歐暖這樣的人就不同了,當然,如果這種睚眥必報的格還算人的話——他下意識地又看了歐暖一眼,正瞧見一雙目向自己過來,不由自主後背一寒。
剛纔說的對,若是落在尤正諾的手上,自己多的是法子逃,可是落在他們兩人的手上,尤正君看了一眼口的方向,琢磨著自己究竟該如何。
歐暖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,微笑道:“想必二皇子這一回用炸藥送了三皇子一份大禮了。”
尤正君知道在問什麼,老老實實道:“是,我在下山的路上也安排了人手,剛纔那煙霧就是個信號,出谷的只有一條路,老三一出去,我的人見不著我,自然能猜著原委,他自以爲聰明,卻必定得付出慘烈的代價。”
這麼說,這個山谷的出路肯定已經被炸藥夷爲平地了。肖天燁蹙眉,看了一眼尤正君:“你在撒謊!”
尤正君苦笑苦笑再苦笑:“我自己也在這山谷裡面,我敢撒謊嗎?出谷的道路的確只有一條,如今恐怕已經炸平了。”
歐暖看著尤正君,挑了挑眉,片刻後卻微笑道:“哦,是嗎?”
尤正君一臉誠懇:“自然是真的,我可以對天發誓,絕對沒有第二條路。”
歐暖笑著看了肖天燁一眼,肖天燁埋頭苦思:“這麼說來,留著你也沒用了。”
尤正君的面變了,他看看一臉認真的肖天燁,又看看面帶微笑看起來很溫的歐暖,心裡把他們二人罵了又罵,上連忙道:“容我再想想,也許有辦法!”
出谷的道路的確只有一條,尤正君並沒有說謊。但若說法子,也不會完全沒有。
經過那幾日的相和今天看到的一幕,歐暖對尤正君這個人雖說不上十分了解,卻也很有數了,狡兔三窟的道理,在他上絕對是行的通的。既然援兵靠不住,自然要他們自己想辦法出去,但肖天燁這一日來已經出去找過,卻並未發現出口,可見這山谷很是蔽,但手中有了尤正君,就大爲不同了。他既然防備著尤正諾,還敢派人炸了山谷出路,自己不會不留退路的。
尤正君看著歐暖陷沉思,立刻道:“既然二位還用的著我,大家和平共吧。”
和平共?想得倒還很。肖天燁微笑,道:“這裡簡陋,沒有繩子了,布條倒還有一些。”
隨後,他將尤正君的外袍剝下來,撕一條一條的,用布條將他綁起來,綁得嚴嚴實實。
尤正君看到自己五花大綁,下意識地掙扎。
“如果你不願意的話,要不換個玩法?”歐暖微笑著,說出很殘酷的話。
換一種玩法,尤正君眉頭一跳,擡起頭,怒極反笑,“你們趁火打劫,恃強凌弱,究竟想怎樣?”
歐暖不不慢地說:“恃強凌弱?你欺負我一個子的時候,怎麼沒說恃強凌弱?”
尤正君爲之語塞,肖天燁接著哼了一聲:“二皇子,恃強凌弱四個字從你口中說出來,簡直就是個笑話。你暗地做的齷齪事還嗎?”
尤正君又掙扎了幾下,然後看了看上的布條,道:“你們還需要我給你們指路,若是我一不小心指錯了路,只怕是——”他笑了笑,神輕鬆自在,一點也不顯張。
“這麼個,既然要指路,當然是推你在前面走了。如果是萬丈懸崖,也是你先嚐嘗碎骨的滋味。”歐暖不留面地穿了他的幻想,隨後席地而坐。
尤正君冷笑一聲,一轉眼,卻見歐暖破損的手臂上,出小半截白皙的皮。
的右手關節破了一大塊,出半截臂膀,從他的角度看,皮細膩潔白,幾乎看不到一瑕疵,緻麗,看上去就像是一件藝品。他第一次如此注意人的手腕,也是第一次發現,原來人的手腕可以這麼好看。他低著頭,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的手臂,心中突然覺得惋惜,當初在他的手心裡,明明可以佔爲己有的——這樣的人,沒有半點他厭惡的氣,也沒有毫的弱可言,分明是一條披了羊皮的狐貍,不過,他很喜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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