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幽冥之中,竟有如此勝境……”
素霓生一行人行善法城中,本以為在外間看這城雖宏偉奢靡,仿佛黃金鑄造。
城之景,最多也不過是壯麗了些。
畢竟是鬼城,也許難免會看到許多驚心魄、悚人耳目之景。
卻萬萬沒有想到,會如眼前所見。
只行過那一扇十余丈高的黃金巨門,眼便是一片明燦爛。
天上地下,虛空都在綻放折著一道道明,散發著斑斕瑰麗的彩。
就仿佛整個善法城都籠罩在一片七彩的琉璃之下。
外面雖有宏偉的黃金城墻,但這中,卻不見一棟樓閣殿宇。
反而只有一株株林立的異樹。
這些樹,盡是種種寶玉寶石所。
或是黃金,或是白銀,或是水晶,或是碧玉,或是琉璃……
總之就沒有一株是正常的樹木。
一條仿佛瑪瑙一般晶瑩的河流蜿蜒流淌,如一條瑪瑙玉帶,穿在這片寶樹林中。
寶樹枝丫上,站著一只只鳥。
這些鳥也不尋常,黃金為翅,白銀為背,琉璃為,珊瑚為足。
口鳴妙音,聞之令人歡悅。
寶樹林中,瑪瑙河中,琉璃空中,都見一個個天,只有天輕掩玉腰,倒比諸多寶玉琉璃都要晶瑩剔,惹人目遐。
或環樹歌舞,或游行空中,或浴河中,戲笑歡聲,散落天花,陣陣異香撲鼻。
即便是幾人都是道行不淺,心極堅之輩,見此狀,也不猶嘆不已,只看了兩眼,便有此迷醉其中。
“哼唧!”
“瞧你們幾個小子這點出息!”
豬哼了一聲,幾人頓時驚醒。
各自相視一眼,便發現各自都將目落到那些天上,如李真顯角更是流下了可疑的涎。
被人一看,立時都爬到了脖子。
“哼,你還說這善法城常佛法熏陶,中遍地是極樂妙境?”
林疏疏冷哼一聲,朝豬道:“如今佛法我沒見著,倒是婦到都是,如此傷風敗俗,簡直比勾欄子還不知恥!”
豬嘿嘿一笑:“寶樹林立,天鳥鳴樂,天舞歌,黃金寶玉遍地,這不是極樂妙境是什麼?”
“你以為西方極樂是哪般模樣?這善法城中一草一木,都是照著極樂世界,須彌寶山上的善法園所設,幾乎是照搬了過來,”
“雖無其中神韻,卻盡得其形,你們這幾個小子能見此景,也算是福分了。”
“這善法城,效彷善法園布施濟度眾生,別的且不說,若能得這些天布施一番,保你喜悅極樂,嘿嘿嘿,這不是極樂妙境是什麼?”
林疏疏神一滯,其他人也是略帶不安急促。
只有狛狛不屑地掃了一眼那些天,挪著碩的黑白屁,就朝那條瑪瑙河走去。
邊走邊道:“說這麼多做甚?我聽說在須彌山善法園布施諸天,無論福德壽功,諸諸,諸法神通,只要有所求,別說天,就是得遇菩薩布施,也不是不可能,”
“這便是大乘菩薩正道六度之一,以此濟度眾生到彼岸,”
“本大王倒是要去見識見識,這善法城學得了幾分,嘿嘿嘿嘿……”
豬:“嘿嘿嘿嘿……”
幾人聽著一豬一熊令人骨悚然的怪笑,都不由離得遠了些。
免得這兩個東西如此曲解佛法,說不定何時就要天外無端飛來一個指頭碾死。
“走吧,善法園中有諸多寶地皆于寶林深,有緣者方能得見,這善法城應當也是效彷于此,城中所設,應都藏在林中,我等先順流而下,帶你們幾個小子開開眼界,再去往須彌山。”
豬收起怪笑,指揮眾人朝瑪瑙河走,一邊說道:
“哎,你等小心些,這河怕是彷善法園中的河所,一滴一水,都能引人諸,你等若是沾了水,怕是就要陷其中,難以出了。”
幾人走到河邊,看著平緩流淌,瑰麗無比,卻有一令人心魂懼涼之意的河流。
都知道這河恐怕并不似表面看起來這般妙。
林疏疏皺眉道:“既然這水沾不得,那我等如何渡水?”
豬朝狛狛揚了揚腦袋:“看見沒有?”
“諸橫流,自有心舟為渡。”
“……”
幾人看去,頓時無語。
此時狛狛已經坐在一顆碩大的碧玉竹筍之上,在河上隨波順流而下。
空中游戲的天見河中來了人,紛紛圍繞了過來。
舞樂鳴歌,散花飄香。
朵朵花瓣,妙樂,到了狛狛周不遠,竟都變化了一顆顆玉竹玉筍掉落。
狛狛一邊狂笑,一邊往懷里摟。
“嘿嘿,這憨貨,善法城可不是什麼真做善事的地方。”
豬怪笑道:“你們幾個小子待會可小心些,千萬不要瞎想。”
李真顯猶豫道:“你這意思,是河里還有什麼兇險?”
豬反問道:“你們剛才進城,有門卒城守,但可有攔路討要過路費?”
幾人搖頭。
豬笑道:“錢都沒收一毫一厘,就讓你們看了這好大一番妙景,又用了如此極樂,在這河上,心有所想,便有所應,人間天上都沒有這般事,何況這幽冥鬼地?”
頓了頓,也不再解釋:“走吧,總之你們只須謹記,這里是幽冥鬼城,非善地。”
幾人相視一眼,便逐一走到河邊。
素霓生當先邁出腳步,一團如霞如火的云炁隨之自腳下生起。
至純至正,正是他心中所修純之念。
豬仍懶洋洋地趴在他腦袋上。
林疏疏就地一坐,一張素錦大椅現出托住了,河中有水花翻卷而起,化為人形,扛起大椅便在水中行走。
眉梢微揚,果然是“諸橫流,心舟為渡”。
李真顯倒直接,甩手拋出他那只小鼎,水便大,將他整個人都盛在其中。
高柢更不客氣,直接躍他鼎中。
幾人先后行河中。
便見七寶燦爛,天鳥齊鳴,天環繞,異香陣陣。
只這一番所見所聞,便令人心中歡悅無限,不必再有他,只在河上徜徉,便是極樂。
到得河中,順流而下。
幾人才忽然發現,這河中所見,竟與岸上頗有不同。
河水中、寶林間,除了那些天鳥天,竟還有許多骷髏、尸等等種種惡形惡相的惡鬼厲魔,與一個個天糾纏嬉戲。
哪怕是一骷髏,也能看到它臉上的歡悅之狀,竟令人不覺可怖。
反而不知不覺,不由自主地勾起角,出笑意。
河上、岸上,所見種種勝景,令幾人流連。
忽然,與李真顯在一個鼎中的高柢看到前方有一人騎著一頭五云駝,踏浪而行。
那背影竟是十分悉。
細看兩眼,高柢一驚,便了出來:“江舟!”
也不顧其他幾人詫異,飛自鼎中躍起,朝那騎著五去駝的人躍去。
李真顯見狀一驚,剛想喚,卻見前方空中有一朵祥云飄下。
云頭上立著一人,正滿臉怒意地盯著他。
“撲通!”
李真顯雙膝一屈,直接跪了下來:“爹!我知道錯了!別打我!”
祥云落下,那人一言不發,手便來提他。
李真顯也不敢反抗,任由來人將他提出鼎中。
前面的素霓生和林疏疏此時也忽然怔怔看著前方,仿佛沒有看到一般。
“江舟,素霓生!”
“我林疏疏一生,何曾弱于人?你今日已仙道,便讓我來領教領教仙人的劍道吧!”
“嗡~!”
一聲劍鳴,一道劍,如驕下萬年冰峰,照耀天地。
林疏疏竟忽然朝前方出劍。
這劍一激,素霓生勐地驚醒。
卻見高柢和李真顯先后莫名栽河水之中。
而林疏疏卻是對著空氣斗智斗勇。
還沒等他反應過來,也是人劍合一,一頭扎進了河水中。
“砰!”
一只豬蹄在他頭上勐地一敲:
“醒過來!”
素霓生顧不得頭上劇痛,腳下純云炁卻是勐然暴漲。
仿佛一驕自河中升起,托起了他。
“轟!”
“嘩啦啦!”
與此同時,一只白骨巨手自河中驟然暴起。
白骨指間正著林疏疏、高柢、李真顯三人。
“何方妖孽!放下他們!”
素霓生大怒。
背上寶劍鏗然出鞘,如逐日之劍,朝白骨巨手疾而去。
“叮!”
那白骨巨手只是屈起一只骨指一彈,只聽一聲脆響,寶劍便倒飛而出。
打著轉落到了岸上。
素霓生還沒來得及召回寶劍,前方河中突然急流旋,竟憑空生出了一個漩渦。
仿佛有一個黑,頓生一巨力,扯著素霓生便往河中沉下。
素霓生在這巨力下竟沒有多反抗之力,直接被扯了水中。
水驚駭之間,素霓生只見到一顆巨大的白骨頭顱,自水底緩緩探出,張開巨口。
那漩渦自是自此而生。
未等他反抗,白骨頭顱便勐地合上頷骨,將他和其余三人都吞了下去。
而豬在素霓生被吸水的瞬間,便騰一躍,竟鉆了虛空不見。
“臥草!”
前面沉浸在數不清的竹筍中的狛狛忽然被驚,回過頭一看,頓時一驚:“尸穸骨!”
那巨大的白骨頭顱自水中冒出,兩個巨大的眼窩如兩個黑一般,直直對著狛狛。
令它骨悚然。
竟生不起出手的念頭,急之下,直接轉躍水中。
被河中沐浴的天圍繞起來,只撲騰出了幾個浪花,便不再掙扎,任由眾天擼,出陣陣傻笑。
岸邊寶林,豬自虛空中鉆出,回頭看了一眼那白骨骷髏。
“尸穸骨?這家伙怎麼會在這里?為何要對他們出手?”
豬眼中閃過一疑。
正喃喃自語,便見那白骨骷髏緩緩轉來,兩只黑的眼窩對上了它。
豬陡然一驚,轉就跑。
它本就不以法力見長。
那賤奴囚困多年,一道行法力也大多都被煉去。
之前囚它的金豬之軀一碎,便百不存一,萬萬不是這東西對手。
一邊跑,一邊苦惱:“完了完了,幾個小子要折在這里,本星豬要怎麼跟江小子代?”
雖是法力百不存一,論起逃跑的手段,豬卻是自信三界諸天,沒幾個能比得上它。
倒不怕被抓住,怕的是它將這幾人攛掇到這幽冥來,卻出了這檔子事兒,日后見了江舟要怎麼代。
至于狛狛?
丟人現眼,怎麼說也還有神道行,卻被人一嚇,就抱頭鼠竄,反把自己坑了。
對不起,不!
……
不談一行人遇了險。
卻說江舟和促狹鬼一路破開冥炁行來,終于見到了鬼門關鬼卒所說的善法城。
“好宏偉瑰麗的城池。”
江舟看著黃金一般的城墻,也同樣發出了驚嘆。
促狹鬼說道:“這善法城,于潤地四土諸多鬼城之中,都算是首屈一指之地,”
它猶豫著道:“不過這已是西方教的地界,歸屬十殿司所管,小的乃九地司下轄鬼差,倒是不好進去,君……”
江舟見它面有退意,便道:“無妨,既已到此,我自去便是。”
促狹鬼面喜,顯然是極不想進這座城中。
“君非要去尋那喪門神,小的倒也不好再勸,不過這善法城號稱極樂之城,但這‘極樂’二字,本就極易陷人,亦是兇險,”
“何況君此時境況……您可千萬不要在城中滯留太久,尋了那喪門神便走。”
“此城之中,最講‘因果’,此因果卻與外間不同,只有‘利’之一字”
促狹鬼正道:“這才是善法城最妙之。”
“無論君想做什麼,都不要自己去做,只要肯花些錢財,君便能心想事,但有白得的好,可萬萬不要去。”
江舟點點頭:“我知道了,多謝提醒。”
“那小的就此拜別君,回去復命了。”
促狹鬼躬一拜,便彭的一聲化作一縷黑煙,飄冥炁之中。
江舟站在原地尋思了半晌,便舉步走那黃金城中。
經過十數丈高的黃金巨門,他便見著兩個穿著金僧,連面龐都是金的僧人,守在城門之下。
見他到來,看也不看一眼,更沒有攔他的意思。
江舟剛想邁進城門,卻又忽然停了下來。
掏出了兩盒靈膏,分別遞了過去。
兩個僧人眉眼微,沒有理會。
江舟眉梢微揚,收回盒子,又掏出兩枚烏熘熘、有著道道金的丹丸。
這是他這一路上以鬼炁煞融陶罐中的金隨手所煉的寶丹。
兩個僧人聞到異香,金面上神頓時變了。
兩只宛如涂金的手電閃而過,便分別將兩粒丹丸給抓走了。
“善哉,善哉。”
兩個僧人頓時金面堆笑,朝江舟施禮道:
“貴客駕臨善法城,怎能無代步之?”
其中一人手一招:“吉奴,迎貴客進城。”
卻見一頭滿黑紋路遍布的金象自黃金門中走了出來。
看上去既神圣又詭異。
江舟角微微。
兩顆丹就換了這麼一頭象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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