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大人，箭毒木罕見，不可能輕易出現在我莊子中。莊頭用來懲罰下人的木板是固定的，木板以前也責罰過人，從未出現如此狀況。若確定死因是箭毒木上的毒，恐怕縣令大人要調查的更多了。”

宴清棠眼中浮現出一輕蔑，大夫人當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。

“小姐說得沒錯，莊子上所有木頭進項都清清楚楚。我們莊子上用的木頭都是來自興安嶺，而非川黔一帶。”王三立刻調出記憶。

這樣一來，案件背后更加復雜。

宴清棠笑瞇瞇看著縣令，“大人，這案如果現在結了，恐怕今年的考核您就有大問題了。”

天子腳下，吏部考察只會更加嚴格，出現利用箭毒木害人栽贓這一項可是重罪！

王鶴川許多未出聲，老仵作臉大變，對著宴清棠擺擺手：“老夫只知道這麼多，先告辭了。”

這灘水已然太深。

“讓縣衙的仵作上來。”縣令冷暼了一眼主簿。

接著，主簿前去帶人。

一灰撲撲的仵作看著尸并不作，諷刺地質問道：“這位姑娘不信我們仵作的話，把王老先生都走了。我也無話可說，這尸沒什麼好驗的了，就是活活打死。”

仵作一副懶得同宴清棠說話模樣，宴清棠并未放在心上。

滿腦子思考著一個問題——既然箭毒木是后來打板子過程中分泌出的，那麼張氏孫子就應該是服用了毒后故意挑釁了莊頭，恰巧挨打中死亡。

這樣就說得通了。

所以死者瞳孔小，可是其他癥狀都符合箭毒木中毒特征。

“為仵作，簡單斷案。府對仵作有定額，大州縣也不過三名，小州縣一名。你拿著銀，卻態度敷衍，我看你這仵作也不必當了！”

宴清棠憤怒地一把推開仵作，自己上手。

從上掏出一個裹了銀針的包袱，展開后里面分為三層，細也有不同。

“取皂角水來。”

宴清棠取出一最細的銀針，看向邊捕快。

仵作冷哼一聲，“你先驗毒？這人上已有箭毒木之毒，自然銀針變黑。”

“箭毒木之毒是在人死后才有，尸依舊溫熱，故而毒才可隨經脈流，造部分癥狀。可我敢保證這毒未曾流腦，否則便是瞳孔渙散了。”

話落，王三端來一盆皂角水。

“小姐，要皂角水干嘛？這平常不是用來洗裳洗頭發的嗎？”

百姓們也不由上前探看，想知道宴清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。

纖纖細指將銀針放皂角水后，而后拿起反復拭，直到銀針干凈。

宴清棠邊用東西包裹銀針，邊說道：“王大人師從宋慈大師，宋大人曾寫過一本《洗冤錄》，其中道：若驗服毒，用銀釵皂角水揩洗過，探死人，以紙封，良久取出，作青黑。再用皂角水揩洗，其不去；如無，其鮮白。”

意思也就是說用銀針放死尸，用紙封就可知是否因毒死亡。

“大人，煩您給我一張紙。”宴清棠面帶微笑看著縣令。

縣令親自從案桌上拿過一張，宴清棠用紙包裹銀針，而后把包裹好的銀針放尸嚨。

著脈搏計算著時間，靜靜等待著。

縣令點點頭，主簿點燃了一柱香。

外頭的百姓也聽明白了這意思，不由點頭小聲道：“這子果然有幾分本事，反倒是那仵作不行。”

“噤聲！”

漢子婆娘狠狠打了下自家爺們的手，“這可是縣衙，不是在家！”

說錯話被縣太爺聽見，苦得可是他們這些老百姓。

香爐中寥寥白煙騰上，所有人屏住呼吸，只待宴清棠拿出銀針。

“時辰到！”主簿唱喏一聲。

檀香最后一點化為白灰，全部為香爐中一捧灰白。

宴清棠打開仵作的箱子，用其中工把方才包裹好的銀針取出。外頭包裹的紙一點點去掉，只見銀針青黑。

宴清棠直接把銀針放在皂角水中，不管如何浸泡，依舊不變。

“大家都看見了吧？他本就不是因為箭毒木死的！在他挨板子前就已經服下毒藥，不過打板子一會兒功夫人就沒了，無非是砒霜、鶴頂紅這樣的劇毒，而后又有人故意用箭毒木作遮掩。”

子著銀針頭，快步到百姓跟前，讓每一個人看清銀針。

整整一盆皂角水都洗不去這，老百姓們面容驚恐。

“好厲害的殺人手段！”

“這人不過一個莊頭上的，招惹誰了居然被這些害死。”

……

場面混，張家族老氣憤地咳嗽聲不斷，他拄著拐杖站起，“懇請青天大老爺替可憐的張嫂子一家做主啊！家只有這一獨苗，就這樣沒了，還被人害到如此地步！”

事眼見越發復雜，縣令臉鐵青。

王三一下站起來，義憤填膺吼道：“我知道為啥！”

“剛剛鄉親們說得對，這男人就一平頭百姓，可我家姑娘不一樣，為醫在太醫院任職，前途無限。家中又有田地鋪子，這事是沖我們家姑娘來的！”王三壯漢跪地，深磕了一個頭，“今天請各位做個見證，還我家姑娘一個清白！清清白白的兒家不能因為這名譽損啊！”

高樓之上，大夫人一把將茶盞砸在墻上。

這個賤人！

“沒想到還真有些本事。”大夫人咬牙切齒。

一個死局居然還被宴清棠是走出條活路了！

“娘，拖也要把這事拖到后面！只要案子不解決，宴清棠上背了人命，田產就帶不走。”

宴雅茹殺心已起，握著母親的手，“咱們一不做二不休，直接摁在頭上！”

“好。”

大夫人莞爾一笑。

下方，宴清棠逐漸贏得人心。突然里面嘈雜起來，一些人私下流著什麼。

疑看去，心惴惴不安。

“大家別被騙了，就是個劊子手，這樣的手段已經不是第一次了！”

一聲高呼吸引了所有人注意，可過后人群里一下銷聲匿跡，眾人甚至不知曉是誰在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