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外一邊，丁苑見到了萬知禮。

十九號院，是用來讓萬家的子孫們閉門思過的地方。這裏寧靜清幽，聽不見任何響。

這裏也什麽都不缺，用人、廚師、保鏢、園丁一個都不。畢竟來這裏的人隻是反省，又不是要待他們，生活上不會被虧待。

但是萬知禮還是一副被虧待了的樣子。

被關在這裏二十多天，瘦了一圈。服頭發也沒好好打理，看起來糟糟的。

尤其是頭發沒染，上邊已經長出來一截黑的發。和下邊的金發比起來，十分紮眼。

丁苑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的黑發。

看著的頭發，目不轉睛地看了好久。

萬知禮一直在等著發火，像以前那樣，質問為什麽頭發會是這個，嚴厲地說並不是的兒，直到又將頭發染一遍，才會重新笑著對。

但是今天，丁苑沒說。

隻是淡淡移開了目，問：“見我想說什麽？”

不在乎的頭發了。

也就不在乎了。

因為真正的兒回來了。那麽這個冒牌貨，也就沒有了任何的利用價值了。

萬知禮笑了起來，大大地張著，出一口森白的牙，在慘白臉和漆黑瞳仁的映襯下，顯得十分可怕。

丁苑的眼神沒有毫波。

萬知禮倏然斂了笑意，那些恐怖的笑聲也戛然而止，轉而惡狠狠地盯著丁苑：“你真的在乎過我嗎？你真的把我當做過你的兒嗎？”

丁苑毫沒有猶豫地回答：“當然，我們對你難道不夠好嗎？”

“好？什麽好？”萬知禮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，扯下好幾發，遞給丁苑，“這就是你所謂的對我好？我的頭發要染個不停，這就是你所謂的對我好？”喵喵尒説

狠狠一甩手，想將那些頭發甩到丁苑臉上。可是幾頭發輕飄飄的，反而沾到了自己的服上。

“你從來都隻期盼著你的親生兒回來，你從來沒有在乎過我！在你們眼裏，我隻是的替代品，我就是個玩意兒！現在回來了，我就什麽都不算了，我的最後一抹利用價值都沒有了！”

丁苑搖了搖頭：“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為什麽會把你關在這裏。”

“不就因為那個沈愉回來了，你不想見到我了？”

“我要是不想見到你，我有無數個地方可以將你送去。就像你把沈愉關在小月島上不讓別人找到一樣，我也可以把你關在一個杳無人煙的地方，讓你自生自滅。”

萬知禮一噎，整個人怔了一下。

“你剛才說，因為我讓你染頭發，所以你覺得我們對你不好，你是個替代品。可是除了頭發呢，我們還有哪裏對你不好？”

“當然有！”

“你說啊。”

“我……”萬知禮哽住了。

仔細想了想，萬家都有哪裏對不好，可是想不出來。萬家沒有任何虧待的地方，食住行，擁有的資源和機會，不比萬達義差。萬達義可是正兒八經的萬家是子孫。

想著想著，的氣焰忽然矮了半截：“但你們不能否認，我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替代品。是你記憶中，你那個小小的兒的替代品。”

“如果你真的這麽在意你的頭發，我很抱歉。”丁苑說，“我的確有些心理疾病，有的時候我控製不住我自己，你知道的。”

萬知禮咬了咬，是，知道，許多人都知道。

自從兒丟了後，丁苑有些時候就會神不太正常。

“但是現在好了啊，都回來了。”萬知禮咬了咬牙，“你日盼夜盼的人回來了，你以後不會有心病了。”

丁苑並沒有直接將這個話題跳過去，而是繼續道：“有一件事，你大概永遠都不知道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“你知道沈愉是怎麽丟的嗎？”丁苑看著，“是被你親生母親弄丟的。”

萬知禮徹底愣住了。

“親生母親？”

的親生母親是誰？從來都不知道。

“你的親生母親曾經是我們家的用人，你是和別人私自生下來的兒。將你養在了老家，不敢去看你，生怕別人知道。我曾讓幫我照顧我兒，覺得你和我兒長得很像，於是故意將我兒弄丟了。又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，提議讓我領養一個孩子。這樣，你就被送到了我麵前。”

萬知禮目瞪口呆，搖頭：“不可能，絕對不可能。”

如果是這樣的話，那丁苑應該恨才對啊？怎麽還會將自己養在邊呢？有這麽大度嗎？

誰知丁苑又笑了，的笑容裏邊帶了幾分酸楚，幾分苦：“你知道你為什麽會和沈愉有一點像嗎？尤其是眼睛。”

萬知禮一顆心砰砰跳了起來。

“因為你們有同一位父親，你們的眼睛都像他。”

“轟”的一聲，像是有什麽東西，在萬知禮腦海中炸開。

所以，了幾十年爸爸的人，真的是的親生父親，不是的養父。

是萬振罡和一個傭人生下的孩子，然後被的母親用一種卑劣的手段送了萬家，榮華富貴。

萬知禮徹底愣了，傻了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

“我幾年前就已經知道真相了，我依然養著你，允許你我媽媽。知禮，你還是覺得，我隻是將你當做一個替代品，對你沒有嗎？”

丁苑歎了口氣：“知禮，我從沒想過將你趕走。我這次生氣，是你敢調換鑒定結果。你在我邊這麽多年，你應該知道我多盼著，你為什麽能這樣呢？我對你真的太失了。”

萬知禮的淚水奪眶而出，說不出到底是愧疚，還是悔恨，還是難堪。

“你媽媽做的事，我不曾怪過你，因為我知道你是無辜的。但是這次的事，我無法原諒你。你差點害死沈愉，這我無法說服自己。”

“對不起，媽媽，我糊塗了，我知道錯了……”萬知禮哭得十分傷心。

“別我媽媽了。”丁苑搖頭，“我不算一個好母親，你也的確不算一個好兒。所以，知禮，我們的分就到這裏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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