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算，打算什麼？榮瑄茫然的看著兩人。

顧縉抿了口酒，依舊不疾不徐，並未多言。

齊景宵狂躁的甩了把頭：「你別關顧著喝酒啊，我問你話呢，你究竟是怎麼想的，做兄弟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，你還無於衷，我就真沒辦法了。」

榮瑄左看看右看看，實在猜不這二人打什麼啞謎，只好苦著臉道：「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！景宵兄你一向心直口快，如今怎麼也學起懷瑾的深沉來了？」

兩人都沒有回答，顧縉氣定神閑的坐在那兒，齊景宵卻一副恨不得撬開他腦袋看看的抓狂模樣。

這氣氛，讓榮瑄一陣著急：「什麼話不能一下說清楚嗎？還是不是兄弟了，你們兩打啞謎，瞞著我一個！」

齊景宵一跺腳，乾脆和盤托出：「這不是懷瑾自己麼？你忘了太子與他不對付的事？如今皇上有意讓懷瑾上錦衛任職，你說要是太子做了天子，錦衛到他手上，他不得趁機對懷瑾下手啊！」

經他這麼一提醒，榮瑄的臉霎時變白。可不是麼？太子與顧縉之間的不對付，幾乎到了一個出現另一個必定離開的地步，若是讓太子上位，顧縉豈會有好下場？

再往深了去想，齊景宵口口聲聲要顧縉早做打算，他做什麼打算，不就是，擇主投誠嗎？只要坐到那位置的不是太子，顧縉會安全許多。

難怪齊景宵特意提及二皇子表裏不一，四皇子心思深沉，太子不堪大用，就是沒說三皇子，這意思，他看好的人是三皇子？

只是投誠這事，事關重大，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腦袋的！

榮瑄從未想過這事，一時有些愣住。

這兩位兄長也太膽大了，他還在公主府郡王尊榮，在國子監安心讀書的時候，他們就已經想到了未來的行事方向。

顧縉淡淡瞥了一眼嚇傻了的榮瑄，這才開口：「景宵，我知道你的擔憂，只是錦衛自古一來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劍，不管是誰做皇帝，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，所以對我而言，坐上那個位置的是誰，並無區別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可是太子上位，顧縉想要翻就晚了！

「但是，不管是誰做皇上，想要保持這把利劍的鋒利，就必須付出相等的代價，若是他一開始就拿這把劍磨刀，相信不用刀手，這把劍就該砸到自己腳上把自己傷了。」

他既了錦衛，太子想要他，也得捨得下錦衛這把刀才行。太子荒唐歸荒唐，但這種自斷臂膀的事，他不會這麼快去做的。

他就算要殺自己，也會利用完自己的價值再說。只不過到那時候，是什麼景誰又能保證呢？

齊景宵聞言，這才驚覺自己想岔了，他一心想要顧縉早點避開太子的鋒芒，卻忘了他本就是能鎮守一方的大將，太子想拿他，未免太不容易。

顧縉看他怔住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語重心長：「聽我的，皇家的事不要隨便去議論，我知道你為兄弟著想，我很高興，但這事一個不好，就會連累整個齊康伯府，你明白嗎？」

聞言，齊景宵腦中一個驚雷，還想說什麼，喏了喏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了。

顧縉說的對，這樣的想法太大膽了，就算他有這個心他也不該說出來。妄議朝政，結黨營私，煽謀反。雖然他沒做這樣的事，但任何一條罪狀下來，都足以讓齊康伯府滿門被滅。

他不止是顧縉的兄弟，還是齊康伯府的嫡子，不該應為自己一時的言行不當，就賭上齊康伯府幾百條人命。

想明白的齊景宵一陣黯然。

顧縉再次拍了拍他的肩以做安。

想了想，他對榮瑄說：「你也是，無論太子的態度如何，你是長公主府的郡王這點永遠不會改變，只要守好本分，他不會拿你如何，但是你若有別的想法，牽一髮而全，你的命不止是你自己的，更是關係你後的整個家族上下，所以不到那一刻，切記穩中求勝。」

榮瑄一抖，不由自主的站直了子懵懂點了點頭。

他好像明白了什麼。

顧縉並非死守著遵循皇命，愚昧的替皇家盡忠，而是因為還不到他可以選擇站隊的時候。錦衛向來是只聽皇上的，只要皇上在位一天，他就不會將家命在任何人上。

這才是最保命的上上之策。

只要顧縉不是愚忠就好。至忠於皇上比忠於任何一位皇子安全多了，齊景宵低下頭來，誠心誠意做了個揖：「是我心急了。懷瑾兄計之深遠，在下自愧不如。」

顧縉見他放下芥，微微一笑，給他滿上酒杯。

三人杯一飲而盡，今日所有的話語，都在這個杯中的酒里。

話說開來，三人也不再提及皇家那些破事，酒酣耳熱之際，齊景宵又想起別的事來。

「說起來還是懷瑾你最倒霉，上次戰場上差點連命都丟了，皇上卻連個將軍的封號都不給你，反而讓你進什麼錦衛，雖說在皇上跟前任職是無上榮耀，可上京這些爾虞我詐哪有戰場殺敵那般痛快？」

的確是不痛快，日日聽人上報太子又做了什麼糊塗事，哪位大人為了勸誡太子又以死明志了。對著種種謀算計，還要替皇上置他不方便手的腌臢事。

為錦衛的這點尊榮，如何能跟這些糟心事相比？

皇命難為，他沒有拒絕的權利。皇上信任他，才讓他進錦衛，若是皇上哪天不信他了，立馬可以收回命，這就是為臣之道，君要臣死，臣不得不死。

可同樣，這個份也給了他許多方便。顧縉相信，和上陣殺敵一樣，他只要保持本心，同樣能為天下百姓做點什麼，甚至在皇上跟前，他的效率更高，結果更好。

顧縉還未說話，齊景宵想著他的遭遇又同起來。

「這便算了，你那繼母和祖母為了牽制你，不惜趁你病重，為你娶門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。你好歹也是堂堂景國公府世子，是皇親國戚，就算娶個親王之也是配得上的，憑什麼便宜一個小門戶丫頭?」

「我聽說你那世子妃在一個八品祭酒家，甚至只是那個祭酒的親眷，連兒都算不上，就這樣的出生竟然讓做了世子妃，嘖嘖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