氣氛馬上就張了起來。

付明似乎有點意外，沒有馬上回答。

常爺還是保持微笑：「不用這麼害怕。你為什麼說謊，或者來這裏是為了什麼，我都不關心。哪怕你跟張鶴那些流氓是一夥的，我也不會因此而對你不利。」

「你與我還有花月樓也是有緣，紅燕又欣賞你，我也不想為難你，以後大家聚在一起喝茶聊天還是可以的。」

這人還真是豁達啊。付明心想都已經是這樣的節骨眼了，他想的還不是自己的存亡，居然對可能是敵人的探子的人還這麼客氣。

或許就是這樣的紳士風度，讓他一直都沒有什麼大的建樹，不然也不至於讓一個張鶴弄得如此天翻地覆。

不過這樣的風度，對付明來說不是壞事，而且他也早就猜到了常武是這樣的人。

還好付明早有準備，他轉而問道：「常爺為何要說我在撒謊呢？我剛剛說的哪裏不對嗎？」

常爺說道：「付先生，我雖然今天第一天見到你，可從別人的隻言片語，還有你的種種事跡里，我已經能夠猜到一二了。」

「你如果真的貪生怕死，不敢得罪豪強，那麼在花月樓里你就不會去招惹方天華還有杜明濤了。」

「再有，你說宋家和天鶴他們是看在劉家老太太面子上放過你的。可據我所知，劉家勢微，哪裏還有什麼面子。而且恕我直言，劉家有個廢上門婿是天權里大家都知道的事實，且劉家部向來不合，這才導致前任家主去世后一路衰敗。」

「這樣的家族，又怎麼會為了保住一個上門婿而出手相助呢？面對天鶴商會那樣的豺狼虎豹，可能劉家自保都難吧？」

常武繼續說道：「我估計，你能從宋家手下逃，不是劉老太太的功勞，而是天鶴商會的意思吧？他們見你在我這裏出了幾次風頭，與紅燕還有關係在。想把你也拉攏過去，多一點籌碼對付我。因而提出了一些很優厚的條件給你，為的就是讓你歸順，是嗎？」

沒想到這個常武還有這般心思。可以輕易識破自己的謊言。

付明現在發現自己當初的眼沒錯了，如果可以讓常武幫助自己，利用他在孔明會的資源，再加上王剛，他在天南這邊的勢力會更牢固。

常武吹一吹茶水的熱氣：「付先生，請問我剛剛說的對嗎？」

「常爺就是常爺。」付明說道：「果然我的這些小心思不能瞞過您。只是有一點，我覺得您還是算錯了。」

「哦？是什麼？」

「那就是我來找您，確實是為了生存。」付明說道。

「可是你答應了天鶴商會的條件歸順后，還用擔心生存的問題？」

「我沒答應。」付明說道：「他們拿出了五百萬想給我家老太太過壽，可我沒要。」

常武有點意外：「那你……」

「我不想跟他們為伍，也不想歸順。而且來找您，也不是投靠，而是結盟。」付明笑道：「常爺這一點千萬不要誤會了。」

「結盟？」常爺問道：「你拿什麼結盟？你還是個上門婿，一來沒錢，二來沒勢力。除了膽子大一點，我還是沒有看出你的特別之。拿什麼跟別人結盟呢？」

「常爺，我剛剛說的生存，不單單指我的生存問題。」付明出一手指：「還包括您的生存。」

常武愣了，隨後一聲笑出來：「我的生存問題？付先生，你在說什麼？」

付明說道：「您剛剛猜了我的心思，不如讓我猜猜您的想法如何？」

「哦？你倒是說說看。」

「常爺您是孔明會的員是吧？」

常武點點頭：「是的，我是第十八期的員。」

「張鶴與天鶴商會來到天權市放肆時，您沒有在意，因為您覺得一群流氓而已，不會有威脅。也不會鬧出多大的靜，因此聽之任之，是嗎？」

「可是等他們出獠牙，證明自己不是瘋狗，而是狼群后，您開始警惕了。等知道了他們背後的金主是龍家后，終於到事不簡單了。」

「於是您開始尋找組織的幫助。因為有能力對付京城四大家族的，就只有孔明會！所以外界看來您是出去逃避了，可實際上您是去搬救兵了，對嗎？」

常武看付明的眼神變了一點，但依舊是如此犀利：「說下去？」

「但是您回來時，沒有一兵一卒，連一點資金幫助都沒有。這說明了，孔明會認為這到底是一個小小的天權市裏鬧出的生意糾紛，殺不用宰牛刀。」

「也許他們說了些什麼『這點問題都解決不了算什麼孔明會員』的屁話，這才讓您失而歸，對吧？」

常武拿著茶杯的手抖了，他連忙用另一隻手按住，不讓人發覺：「付先生，您這些都是從哪裏知道的？」

孔明會給自己的答覆，這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。

「我猜的。」付明笑道：「您剛剛不是也在猜嗎？」

常武問道：「那您繼續猜猜看？」

付明說道：「但是您很悠閑，也表現得很淡定從容，好像沒有孔明會的幫助也可以度過難關。實際上這樣做，只是為了兩個目的。」

「第一，就是空城計。做出一副鎮定的樣子，讓別人尤其是天鶴商會的人以為你還留有后著，或者與孔明會制定了反撲計劃，為的就是等他們上鈎。」

「第二，您這個人過於佛系。二十多年，盤踞在江北這塊富人區，掌握有天權乃至是整個天南省最有優越的人脈與地產資源，卻遲遲不去開發。就是怕冒風險，擔責任。不如做個守之主。所以對於這樣的局面，您想的就是：大不了就退居二線當一個富家翁，何必去做什麼戰士呢？簡單就是甘願為長安布，不想摻和太多的權力鬥爭。」

末了，付明喝下一口茶：「常爺，剛剛我說的，可都說中了？」

常武放下茶杯：「付先生，您到底是什麼人？」

「一個可以幫你困的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