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生因見面不大對，便小心翼翼的了聲娘娘。

蘇菱悅的神思拉回來，哦了兩聲：「你繼續說。」

福生本來想問什麼的，可是一時瞧見了芷蘭的眼，便乾脆收了聲，只把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告訴蘇菱悅知道：「前幾日茯苓病著的時候，玳瑁是去過浣局的，但背著人去的，連楊歡都不知道這事兒。奴才是方才在府司問起來，聽府司的一個小太監說，他三兩天前到浣局去替他師傅拿裳，正好撞上了玳瑁，躲在暗地裏看了會兒，見玳瑁去看茯苓，還給了茯苓兩個香囊，他也沒多想，本以為是姐妹兩個好，茯苓因為胡氏的事遭了罪，進了浣局，玳瑁心裏放不下，可是又怕明目張膽的去看，會惹得容妃娘娘不快，所以才會私下裏背著人去看而已。」

「那今兒個他跟你說起這個……」蘇菱悅略沉了片刻，「是覺得你突然去了府司打聽玳瑁的事兒，怕玳瑁惹上了什麼麻煩，而茯苓今天人又去了，他再三的想來，覺得事不大對，才說與你聽？」

福生說是：「他自己就是這麼說的，本來奴才不去問，他也是要把這個話告訴他師傅的，該不該告訴主子們，他自己是不敢拿主意做主的。」

怪不得從頭到尾，明慈宮在的懷疑之中，原來古怪就在這裏。

這宮裏的每一件事，到都有容妃的影，偏偏從來沒能拿住容妃的實際把柄。

這回的事兒，倒想看看，容妃還能跑到哪裏去！

蘇菱悅抬眼看了福生一回：「你先去吧，這事兒本宮再想想。」

福生顯然愣了下：「娘娘，您不傳了玳瑁來問話？」

蘇菱悅搖頭：「容妃是個護短的人，玳瑁若是說，只是惦記著姐妹分，去看看茯苓，本宮也不好拿怎麼樣。」說到這兒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，了芷蘭一聲，「你帶人去一趟浣局，跟楊歡說，問問收拾茯苓的東西的時候，有沒有見過那兩個香囊。雖然是容妃許了茯苓家裏人進宮來替收，但是按著規矩，的東西，都是要楊歡先過目了，核對過，才能茯苓家裏人帶走的。」

芷蘭欸的一聲應下，忙轉出了花廳的門，又領上五六個小太監並著三四個宮，一路往浣局去了。

福生見有自己的打算和考量，加之方才又打發了自己退下去，便也不好多待，匆匆告了禮，退出了朝宮不提。

至於芷蘭那裏帶著人往浣局去，楊歡是親自迎出門來的。

見楊歡時態度也和善了許多，說穿了，還是為著蘇菱悅有心抬舉楊歡罷了。

本來是皇后的陪嫁，眼裏本就不會看得見楊歡這樣的人，是以今早過來的時候，雖然也談不上趾高氣昂，但總歸是帶著些居高臨下的姿態的。

楊歡見如今態度和下來，想想早前到朝宮回話時，皇后的態度和欣賞，心下便多瞭然，只是不聲罷了。

對於芷蘭所說的，茯苓邊兒的兩個香囊，楊歡倒是有印象的。

彼時芷蘭話音落下，幾乎立時就想到了那兩個東西。

芷蘭見面微怔，便一擰眉：「姑姑見過？」

楊歡緩緩的點了頭：「進了浣局的宮們，邊兒大多沒什麼好東西了，茯苓進來的日子短，還有些個東西留在邊兒，但是這回一病，也捨出來不，所以後來收拾的東西的時候，我瞧著，也沒幾件像樣的，唯獨那兩個香囊……」

話音略頓住，彷彿陷了沉思中：「那香囊收的很，是放在柜子最下頭的，又拿了兩個小木盒，套在一起裝著。要說香囊本，綉工倒算是緻，可要說多名貴，我反正是瞧不出來，大概那東西對而言，是極珍貴的，所以我便把盒子連著香囊一起給了爹娘，只是爹娘卻又說，兩個香囊，帶回家去也沒什麼用，既然是收的這樣好的東西，不如就燒給算了。」

「燒了？」芷蘭幾乎是驚呼出聲來的，倒是把楊歡嚇了一跳。

楊歡攏著眉心看：「那香囊有什麼問題嗎？」

芷蘭心說只怕問題大了去了，偏偏就被燒了，如此一來，豈不是線索又斷了？

簡直是氣不打一來，可這又委實不怪楊歡，至於茯苓的爹娘，為什麼把兒那樣寶貝收藏著的東西給燒了，只怕也只有茯苓的爹娘自己最清楚。

站在那裏，好半天緩不過那子勁兒，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。

楊歡一雙烏黑的眼珠骨碌碌的滾了兩滾：「你要那香囊嗎？還是皇後娘娘要？」

芷蘭唉聲嘆氣的：「我既帶著人過來，那就一定是皇後娘娘問起來的，至於是因為什麼，其實你是聰明人，多多總能猜得到才對吧？」伍九文學www.wujiuwenxue.com

楊歡呼吸一滯，是啊，大概其能猜到的。

茯苓的死本是微不足道的事，可今次卻驚了朝宮的皇后，今早朝宮的芷蘭來問過，隨後福生又帶著周太醫來了一趟，這會兒芷蘭又帶著人親自過來。

這個丫頭，生前進了浣局不顯眼，死後卻給浣局惹來天大的麻煩。

這宮裏頭剛鬧了中毒的事兒，是因病去的，福生和周太醫來時又是為了的藥渣子……

楊歡嚨了：「那香囊是找不回來了，但是繡花樣子我都記得，也能畫下來，用的料子和線我也記得八九不離十，皇後娘娘要是要，我大概能再做兩個出來，不過茯苓的香囊從前裝著什麼，我就不得而知了，只是我見著那香囊時，有一子葯香味，也不知道在裏頭放了什麼東西。」

芷蘭登時欣喜不已：「你能照樣子再做出來？」一時歡喜，上前去拉了楊歡的手，「楊姑姑，那就煩請你，照著那香囊的樣子再做兩個出來，不……做兩個太久了，這麼著，你先把花樣子畫下來，我帶回去給皇後娘娘看過，且看娘娘是怎麼說。」

一時高興起來，連姑姑都出了口，楊歡原本對沒什麼好的，也是為著前後兩次到浣局，態度實在是相差太大。

可是這會兒見欣喜這樣，簡直是個孩子一樣，一時高興，一時不高興的。

楊歡噙著笑撥開的手：「既是皇後娘娘要的東西，有什麼麻煩的，我這就去把花樣子畫下來，你帶回去給娘娘，我先手去做香囊，倘或娘娘不需要了，你只打發人到浣局來告訴我一聲就是了。」

……

芷蘭帶著人從浣局回朝宮時，蘇菱悅正在書房伏案作畫。

打發了人各自忙去，帶著楊歡畫下來的兩幅花樣子進了書房去。

雕花門被打開，外頭明亮的線一時耀眼，蘇菱悅下意識的抬手遮了遮，瞇著眼見是，才把手上的狼毫重新擱回到菱花筆格上去：「東西找到了嗎？」

芷蘭一面說沒有，一面近了前去，把楊歡說的那些話，與蘇菱悅又複述了一遍：「不過雖然說是燒了，但是楊姑姑記得那香囊的樣子，把花樣子畫了下來，還說這就手做兩個一樣的出來，供娘娘您用，只是那香囊從前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，聞著是一子的葯香味兒，就是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葯罷了。」

說著從懷中把那兩幅花樣子掏出來，又三兩步的近了案前去。

然而芷蘭手上的畫紙剛落在案上，還沒把那畫鋪開來給蘇菱悅看，便先一眼瞧見了蘇菱悅先前做的畫。

咦了聲，抬眼去看蘇菱悅：「娘娘您畫的這個花樣子……」

蘇菱悅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，可也正因為如此，臉才越發難看：「你瞧著，我畫的這個，和楊歡畫的，有什麼不一樣的嗎？」

芷蘭整個人僵在了那裏。

朱微啟，卻丟掉了所有的聲音，好半天的工夫，才勉強找回來：「您……娘娘，您怎麼知道……」

看來，真的沒有猜錯。

蘇菱悅略合上眼，又深吸口氣，自顧自的了手，把楊歡的那兩幅花樣子，攤開來。

書案上左邊兒放著的是的畫，右邊兒兩幅攤開的，便是楊歡的畫，除去筆鋒力道不同之外，那花樣，分明毫無差別的。

「芷蘭，你去傳六宮妃嬪到朝宮來吧，本宮——已經知道兇手是什麼人了。」

芷蘭好似突然回了神：「娘娘？」

噙著笑，在太師椅上坐下去：「你還記得，本宮讓你給家裏去的那封信嗎？還有如嬪那裏——這樣吧，你去傳了六宮妃嬪過來，再去一趟冷宮，見見胡氏。事到如今，本宮倒是很好奇，胡氏對容妃，有什麼看法，或是，有什麼想要跟本宮說的。」

芷蘭一咬牙：「娘娘，容妃娘娘的那件事，和眼下的事，怎麼能混為一談呢？即便是……」不敢說，頓了聲兒，「至於冷宮的那位胡氏，從前好些糊塗事兒，怕都是替容妃娘娘乾的，可是到如今，在冷宮了，怕早心如死灰，怎麼會反咬容妃娘娘？那對沒有任何的好不是？」

「那你就告訴，茯苓死了，再問問，想不想說真話。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，這麼多天了，要還是想不明白，那本宮從前覺得有幾分聰慧，就當是本宮，看走了眼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