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趙家啊……可惜了!”沈鹿竹邊說邊嘆了口氣。
褚芳本以為已經說了沈鹿竹,一聽這話兒以為是還有些猶豫,忙道:“怎麼就可惜了,這活兒誰做對你們來說又沒啥區別,不都一樣地掙錢嘛!”
沈鹿竹站起,踱步到褚芳對面站定,一字一頓地說:“堂姊誤會了,我是說可惜了,堂姊做不我的幫手,我也不需要!堂姊若是真想做什麼幫手,怕是也只能做大堂嫂的。分了家就是親戚了,都說遠親不如近鄰,我看這話兒一點病都沒有。褚義日子艱難的時候,是趙和褚平陪著他,需要幫忙的時候也是他們二話不說就點頭幫忙。再看看堂姊你呢,連堂弟的婚禮都不曾面,如今知道他掙了錢,卻大言不慚的就跑來說想沾!我勸堂姊今日這些話以后還是不要說了,免得讓外人聽了去,平白讓人看了笑話!我要出去了,堂姊也還是去堂屋看看阿爺阿才是要!”
說罷沈鹿竹推開了房門,自己站在一旁,一副送客的架勢。
“你!”褚芳怒視著面前的人,雙臂環不屑道:“哼,若不是靠著我褚家的手藝,你哪來現在這樣的好日子,竟然也敢來教訓我!”
沈鹿竹不怒反笑:“那堂姊何不用你所謂的褚家手藝自己掙去,來找我們做什麼,沒事做閑得嗎?”
幫著把棺材裝上了牛車送到院門外,褚義剛走進院里,就聽見了褚芳和妻子的對話!
幾步走了過去,擁著沈鹿竹沖褚芳說道:“這還真不是褚家的手藝,就算是和堂姊也沒什麼關系!”
“好啊你們兩個胳膊肘往外拐的,我還不稀罕呢,給我等著!”說著褚芳轉跑進了堂屋。
“阿爺阿,你們要給孫做主啊,沈氏和褚義竟然幫著外人,辱罵自己堂姊!我雖然已經出嫁了,可到底也是褚家的孫,他們這是不把咱們褚家放在眼里了!”
褚阿爺和阿被眼前突如其來的狀況,搞得有些莫名其妙,面面相覷沒明白褚芳這是唱得哪出戲。
對此褚三叔是萬萬不信的:“阿義和沈氏的為人,家里誰不清楚?好端端的罵你作甚!”
“三叔這是什麼意思?家里不歡迎我回來不?”
“家里自然歡迎堂姊回來,只是紙錢鋪子是我們的私活,就不勞你費心摻和了!”
得知了前因后果,褚阿爺阿都沒了好臉,見沒人向著自己褚芳氣得不行,顧不得其他,直接出了院子,一路跑去了村尾褚大伯家的新宅。
王氏見昨兒個剛回來過的閨兒,今兒又回來了不說,還拉著臉滿怒氣,不免心里有些猜測:“咋了這是,和婿吵架了?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是你婆婆?”
“哎呀,不是我婆家的!”
“這也不是那也不是,那是啥你倒是說啊!”
褚芳恨恨地擰著帕子,到屋里坐下:“我剛去老宅了,好心想著給他們搭把手,順帶著我也跟著掙點,他們可倒好,我把好話兒都說盡了,就是說什麼都不行!不就是掙了點銀錢嘛,有什麼好拽的!明明是靠著咱老褚家發達起來的,卻寧愿把錢給外人,也不幫襯自家堂姊,純純的兩個白眼狼!還有阿三叔他們,全都偏向褚義,還不是看他現在有錢了!”
“搭把手?你到底去老宅說了些啥阿?”
“這不是我那小姑子嫁的人家,旁邊就是那趙家嘛,回來學了不趙家的事兒,還說我這堂姊都不如個外人!我就想著跟他們說說,把趙家的活兒要過來,反正誰做不都一樣!誰知道褚義居然一口就拒絕了……”
聽閨兒把前因后果學了一遍,王氏真是又氣又惱,氣褚芳這種事兒都不跟自己商量,更氣褚義兩口子真是越來越不把別人放在眼里了!
“你還好意思生氣!這麼大的事兒,為啥不先跟我和你阿爹商量?怎麼你還想越了我們兩個老的,自己掙錢去不?讓人給懟得沒了臉,才知道找你老娘來!”
“阿娘可真是冤枉死人了!我要是掙了錢咋能忘了阿爹阿娘,還不是怕褚義心里記恨著分家的事兒,關系本就不好,有阿爹阿娘在,不是更難事兒!”
王氏一聽這話兒更是來氣,白了褚芳一眼罵著:“我們跟他褚義關系不好,你褚芳就好了?那怎麼沒見你事兒!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的,你要摻和那沈氏的買賣,把人家給訓了一通不說,不如愿還捅到你阿爺面前去了,真是蠢死你算了!”
說起這個褚芳也憋悶得很,原本計劃得好好的,誰知道就是不:“還不是褚義,我先與他說的,可他怎麼都不同意,我這不是想著嚇嚇那沈氏再哄哄,讓知曉其中的利弊,到時候由去跟褚義說,讓我頂了那趙家就,誰知道不吃的!”
“說你蠢你還不認,那沈氏一看就不是個好對付的,買賣全是說了算的,連褚義都要聽的。別說是你,就是你阿爺阿都沒討到便宜,你算個啥還想拿兩下!你給我些沒用的心思,別總聽你那婆婆和小姑子瞎挑唆,還想越過我跟你阿爹?阿仁念書可還得老宅出力呢,你要是把老宅給惹了,看我怎麼收拾你!你阿兄以后出息了,還能差了你不!”
“阿娘!哪是人家挑唆,這買賣本來就該是咱家的,要不是阿爹阿娘當初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,天也不早了,趕家去!”王氏煩得不行,忙攆了褚芳出門!
前幾次都在沈氏上栽了跟頭,上次還被公婆記恨埋怨了許久,過個年剛緩和些,這不省心的就回來添!
另一邊,褚芳的事兒沒能在老宅掀起一點波瀾,沈鹿竹一邊繼續打牌、串門,一邊琢麼著怎麼再打探下那墜子的況,可顯然大堂兄一家短時間應該沒法回來了,有什麼想法見不到人也不啊!
思來想去,還是先對褚義坦白才是正理!
褚義去屋外倒兩人的洗腳水,關好門一轉,就見妻子披著被子,盤坐在炕上,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:“怎麼不躺下?”
沈鹿竹笑呵呵地拍了拍旁的位置:“相公快來!”
“怎麼了?”褚義笑著上前在妻子前站定,順手把肩上的被子拉得更嚴些。
沈鹿竹仰頭看向前高大的男人:“褚義,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好看了!”
最近褚義學會了一個道理,他家阿竹夸他好看的時候,一定要回夸才行:“我們阿竹最好看!”
“那我既然這麼好看,可不可以提一個要求?”
“嗯!”
“就是有個事想要和你說,你聽完可能會生氣,還會難過,不過答應我別難過太久可以嗎?”
氣氛突然有些安靜,褚義不知道是什麼事兒,能讓妻子這般的小心翼翼!怕他生氣難過,腦海里瞬間出現了無數種猜測,幾乎每一種都是關乎著兩個人未來的不好預,每一種可能都扯著他的神經……一個“好”字掛在邊,可就是無法宣之于口!
“額……”沈鹿竹突然張開了雙臂:“要不我抱著你,你在我懷里慢慢聽,這樣會不會好一點?”
沈鹿竹略帶小心的清嗓音,仿佛將方才得他不過氣的覺都吹散了:“淘氣!”
上雖這麼說,褚義卻還是上了炕將妻子攬在懷里:“說吧。”
“我之前不是問過你阿娘的墜子嗎?就是那個據說長的像荷包蛋一樣的,舅舅們給阿娘的那個墜子!上次外祖母提起來,就總覺得好像在哪里看見過。中秋的時候,正巧看見大堂嫂前有個東西一閃而過,才想起來,好像是端午的時候在那見到的!不過只瞄到了一眼,不太敢確認。
初三那天堂嫂弄臟了服,到咱們屋子里換服的時候,我又看見了,這次看得清清楚楚的,就是外祖母說的那個墜子!我問了堂嫂一句,可說是大伯娘娘家那邊傳下來的!后來堂嫂他們著急回鎮上,就沒再說什麼了。
我在想,阿娘和大伯娘的關系很要好嗎?還是說是大伯娘……”
褚義聽懂了妻子的懷疑,心下確實是氣憤的,可同時卻也有一種松了口氣的覺,好在不是他猜想的任何一種,原來阿竹在他心里已經重要到,一句話就足以擾他心神的地步了!
許久,沈鹿竹才聽見頭頂,褚義悶悶地“嗯”了聲。
“阿娘和大伯娘的關系,大概也沒比你同大伯娘好到哪去。阿爹去世前也特意叮囑過,他給留了銀錢的事兒不要和人說,還有……”
“還有?”
“嗯,那次說到聘禮的時候,伯娘和阿的反應也有些奇怪!”所以阿竹的猜測可能是對的,阿娘的墜子是被大伯娘拿了,甚至阿也是知的!
“褚義……”
看著懷里正在擔心自己的妻子,褚義的思緒被拉了回來:“我沒事!”
“一定有辦法搞清楚的,我幫你把墜子要回來!”
“好,謝謝阿竹。”
悠閑的時間總是過的飛快,轉眼正月就過了半,元宵佳節,褚大伯和王氏回了老宅一同過節。
飯桌上褚阿爺問起了李秀才的事兒:“阿仁回去鎮上也一旬多了,有沒有捎什麼口信回來?也不知道親家現在如何了,傷得重不重?”
褚大伯嘆了口氣:“阿爹,我跟王氏這兒也盼著呢,什麼口信兒都沒有,也不知道是正月間不好遞信兒,還是親家公他摔得太嚴重了,阿仁他忙著顧不上!”
大伯娘一掌拍在了自家男人胳膊上:“呸呸呸,大過年的他爹你瞎說啥,親家公要真有個好歹,對咱阿仁能有啥好?阿爹放心,兒媳估麼著就是遞信兒不太方便,我倆打算等過幾天,去鎮上的牛車恢復了,就過去鎮上看看去。”
褚阿爺點點頭,不再言語,褚阿也道:“該去,既然都知道了,就得去看看,省著李家那邊挑理兒。”
“是啊阿娘,去看完了,咱們也跟著放心不是!”
聽著聽著,幾顆元宵下肚,沈鹿竹心中有了主意。見不到大堂嫂,這不是還有大伯娘呢嘛!
“伯娘對大堂嫂可真好!”
“那是當然了!”
“上次和大堂嫂閑聊,還說伯娘對像親生閨兒一般呢,把娘家家傳的墜子都送給了,大堂嫂走的匆忙,侄媳婦兒沒看著,伯娘給我說說唄,是個什麼樣的墜子啊?”
王氏剛還紅滿面,得意的不行,這會兒臉上瞬間沒了,磕磕絆絆地說道:“沒,沒什麼特別的,就是個玩,玩罷了。”
“不是說是家傳的嘛,伯娘快別謙虛了,怎麼能就是個玩呢?”
“你這孩子,咱們這村里的莊稼人,哪能有什麼好東西家傳啊,就是一家里老人傳下來的小件,沒什麼稀奇的!”
大伯娘的反應全都收了沈鹿竹眼底,果然是有問題:“伯娘……”
“沈氏,灶上還有些元宵,還不快去盛過來,一會怕是要坨了!”
“這就去盛,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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