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蘇玉畹臉上沉沉，似不高興，不敢把帖子翻出來一一評說。可不說心里又不甘，勸道：“你爹生前，最是寵你，臨終前還放不下你，生怕你沒了依靠，往后苦。李家退親的事，要是讓他知道，不定怎麼心疼你呢。如今一家有百家求，他在天上高興還來不及，哪里會怪你？況且咱們也不必現在議親，只給人家個回信，讓他們過陣子再來相議便是，只別一口回絕人家。你看如何？”

黎媽媽見狀，忙在一旁道：“太太，要是看外在條件，李家當初也是好的，人口簡單，家境富庶，李爺也是一表人才。可誰知道卻是金玉其外、敗絮其中呢？所以咱們挑人家，不能看擺在面上的這些東西，那家的爺為人如何、品行是否端正、是否喜好，需得細細訪問才行。議親于人而言，是一輩子的大事，要是嫁錯了人家，外面看著鮮，里不定跟黃蓮一般苦呢。姑娘這事，依老奴看，還是從長計議方好。反正姑娘還有三年才能出嫁，這事完全不必著急。”

殷氏聽了，也覺得甚有道理。見兒點頭，似是很贊同黎媽媽的話，只得道：“那好罷。”又看著手中的帖子，有些發愁，“那這些，如何回復是好？”

“就說我還在熱孝，不宜議親。”蘇玉畹道。

“只能這樣了。”殷氏把手中的帖子給黎媽媽，“這事給你去辦吧。”

“太太、姑娘放心，老奴定然把這事辦好。”黎媽媽接過帖子。

事說完，蘇玉畹正要告辭回院子去，一個丫鬟進來，面古怪地稟道：“太太，二老爺和二太太求見您和姑娘。”

殷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，一臉不敢置信：“他們……求見我和畹姐兒？”把”求見“二字咬得很重。

“是。”那丫鬟道，“他們在門房等著，讓看門的婆子傳話進來的。”

殷氏向了蘇玉畹，滿眼疑，顯然是沒搞清楚是什麼狀況。

蘇玉畹卻是一臉淡然：“請他們進來吧。”又吩咐，“去茶棧三爺回來待客。”

男有別，蘇長亭來了，們不可能在院連他跟魏氏一起接待，而是讓劉安在外廳代為招待。蘇世昌也長大了，茶棧離家里不遠，讓他回來接待一下蘇長亭，也算是給他個鍛煉的機會。

不一會兒，魏氏便進來了，后的丫鬟捧著好些禮。

一進門，就態度熱絡地笑著道：“大嫂，這院兒我好久沒來了，外頭的芭蕉樹都長這麼大了。可真是如梭，咱們都老了，孩子們也大了。”

以前沒分家時，蘇長清和殷氏是長子長媳，跟著蘇老太爺和蘇老太太住在靠正院的那一院子即魏氏現在的住；這院子，則是魏氏以前住的。分家后蘇老太太要跟著親生兒子養老，大房和二房的院子就互相換了個個兒。

魏氏這態度，還是蘇老太爺在世時才有的；蘇老太爺過世后，對殷氏就鼻子不是鼻子，眼不是眼的。殷氏竟然有一種寵若驚的覺。

站起來本想笑著迎上兩步，附合兩句的，不料魏氏這話卻中了的淚點，想起丈夫在時的寧靜和，的淚就不住流了下來，接著魏氏的話道：“我們老了，孩子長大了，我家老爺也離我們而去了。”

魏氏說那話，本是想巧妙引到蘇玉畹的親事上的，不想殷氏卻一歪說到了蘇長清上，的腳步一頓，小心地瞄了蘇玉畹一眼，見過來的目似有不善，趕上前安殷氏：“大嫂不哭了。這日子啊，都要往前看，往好的方面想，才能過得樂呵。你想想，畹姐兒多麼能干，這臉也恢復得跟以前一樣了，如今是百家來求，你啊，福氣在后頭呢。”

這陣子在黎媽媽的勸說下，殷氏也知道自己不就流眼淚的習慣不好，容易讓別人心煩。極力抑制住眼淚，用力地點點頭，卻是一下子說不出話。

魏氏也不用應答，自顧自地丫鬟將禮奉到蘇玉畹面前，道：“畹姐兒，咱們蘇家的孩兒里，你是老大。如今你開了個好頭，讓咱們城里最富有和最有權勢的人家都來求娶，排你后面的妹妹們可沾了你的。嬸娘也沒什麼好東西謝你，過陣子要議親了，雖說還在孝中，可總得打扮得鮮一點才好。這是幾匹上好的浣花錦，別看樣子素，里面卻暗含玄機。”

拿過上面的一匹純白的布料，打開拉出一丈來寬，放到蘇玉畹面前：“看，咋一看是白的，偏著線看卻能看出的云朵兒來。你要是做上一長，穿在上指定像個仙，踏在云端一般，走到哪兒都能引人注目。”

見蘇玉畹面無表地不作聲，的手僵了僵，把白的浣花錦收起來，又扯了一匹淺藍的給蘇玉畹看：“這一匹，則是含波紋，走起路來擺一，就跟那大海的波濤一樣，再好看不過了。”說著轉頭對殷氏問道，“大嫂你說是不是？”

殷氏這時已把眼淚都收干凈了，正專注而驚奇地著這些錦緞。聞言忙點點頭：“可不是，也不知這些鍛子是怎麼織的，竟然能做出這樣巧的圖案來。”手了錦鍛，問道，“這鍛子怎麼賣？我也給畹姐兒買幾匹，給做幾裳穿。”

因著畹姐兒要議親，一心想著要給兒做幾漂亮裳，這云錦素凈里著華，再適合蘇玉畹不過了。為此也沒想別的，一門心思打聽浣花錦的出。

魏氏一聽這話正中下懷，笑道：“大嫂你說這話就見外了。畹姐兒不是你的兒，也是我們老爺的親侄。大哥不在了，我們老爺就把畹姐兒當兒看待。這不，前陣子有朋友去蜀中，他特意托朋友帶了幾匹花錦，就是給畹姐兒做裳的。”

“這怎麼行？趕拿回去，給凌姐兒做裳。”殷氏連忙推拒。

“不是給你的，是給畹姐兒。要給你你說不要就算了，畹姐兒的你說了不算。”魏氏避開殷氏的手，將匹子塞給立在旁邊的立春，“況且凌姐兒很快出孝了，多的是鮮亮料做裳，這是我家老爺特地給畹姐兒帶的。”

立春卻不接，只拿眼睛著蘇玉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