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氏等人進來時，蘇博盛就已站了起來，給殷氏恭敬行禮。見到孟姨娘這形，他趕回轉去，抓住孟姨娘的手道：“姨娘，先給郎中拿脈。”

霍郎中卻皺了皺眉，收回手站了起來，轉向殷氏作了個揖：“蘇大太太。”又道，“我心里有數了，不用再拿脈，開方子吃幾劑藥就好，并無大礙。”

“勞煩霍郎中了。”殷氏回了一禮，走到帳子面前，溫聲跟孟姨娘道，“你且安心讓郎中給你看病，不必多禮。”

出帳子的那只瘦得只剩了骨頭的手，在空中胡抓撓了幾下，終于抓住了淺綠的繡花帳子，似乎要把帳子扯開。孟姨娘的大丫鬟忙上前，掀開帳子頭進去，輕聲問了一句什麼話，然后頭出來道：“姨娘想跟太太、姑娘說話。”

眷進門，霍郎中不便多呆，此時早已站到了一邊，對一個婆子道：“領我出去開藥方。”

“霍郎中這邊請。”婆子領了霍郎中去了外間。

蘇玉畹也連忙跟了出去，然后吩咐婆子：“行了，你進去伺候吧。”

這滿府的下人，沒有不對蘇玉畹又敬又怕的。婆子忙諂笑著應了，退進了里間。

“的病如何？”蘇玉畹問霍郎中。

霍郎中一面提筆寫藥方，一面道：“吃了豆，看著兇險，但量把握得準確，暫時子些苦，吃了藥就止住了，于命無礙。”

他寫完藥方，抬起頭來看了蘇玉畹一眼：“這不是什麼疑難病癥，就是我不來，憑李郎中的醫，也能很快止泄。”

蘇玉畹角一勾，出個嘲諷的笑容。

蘇博昌不便進姨娘的房間，一直留在外面的回廊上。剛才見蘇玉畹跟著霍郎中從里間出來，忙也進了門，豎著耳朵細聽。此時聽得這話，跟蘇玉畹對視了一眼，眉頭地皺了起來，向里間的目帶上了探究之。

他現在只想知道：這件事，蘇博盛知道嗎？

里間的門簾一掀，出來個丫鬟，看到蘇玉畹眼睛一亮，急趨過來道：“大姑娘，三爺請您進去。”

蘇玉畹似笑非笑地看了蘇博昌一眼，一低頭進了里間。

蘇博昌躊躇片刻，環視了四周一下，看到夏至站在霍郎中邊，正跟他低聲說著什麼。他忙過去，扯了扯夏至的袖子，低聲音道：“夏至姐姐，你幫我去里面聽聽，看看孟姨娘要對我姐姐說什麼。”

夏至跟蘇玉畹同歲，此時已十五歲了。而蘇博昌還是個未長大的十二歲的小男孩。向來跟自家姑娘一樣，把蘇博昌當弟弟看的。

此時聽得這話，沖他一笑，點頭道：“好。”轉進了里間。

霍郎中卻懶得理會這些宅的齷齪事，把藥方給蘇博昌：“開了兩劑藥，一天服三次。兩天后如果腹泄不止，我再來看。”收拾收拾東西，帶著小廝出了門。

因屋里人多，呂嬤嬤剛才并沒有進門，而是在廊下等著。見了霍郎中要走，忙付了診金，又派下人跟著霍郎中去抓藥。

屋子里，孟姨娘面如金紙，形容枯槁，只丫鬟婆子把扶起來靠坐著的舉，就讓直氣。抓著蘇玉畹的手，張想要說些什麼，可這氣得讓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
突然間的臉皺了一團，悶哼出聲，額上冒出了一厚細的冷汗，顯是腹中巨痛，要腹泄。

“太太，你們且到外間坐吧。屋里氣濁，恐熏了你們。”蘇博盛忙道。

“行。”殷氏也知道們在此，孟姨娘諸多不便，站起來便要出去。

卻不想孟姨娘死死抓住蘇玉畹的手，啞聲道：“等等，奴婢有話要說。”

殷氏雖聽到了霍郎中的話，知道無大礙。但看到孟姨娘眼前這形，又總覺得似要不妥，像是要代臨終言的樣子。猶豫著停住了腳步，看向蘇玉畹。

孟姨娘算計自己，自己又豈能讓這麼容易達到目的？總得讓吃夠苦頭方好。

蘇玉畹拔開孟姨娘的手，態度溫和地安道：“郎中都說了，姨娘無礙的，吃幾劑藥就好。現在且安心養著，有什麼話，病好了再說。”說著，快步出了房門。

殷氏猶豫了一下，也跟了出去。

“姑娘。”孟姨娘大一聲，聲凄厲，又用可憐而期盼的目向蘇博盛。

蘇博盛微一猶豫，便追了出去。卻不想蘇玉畹腳程極快，此時竟然已下了臺階，往院門走了。

殷氏倒是還在外間，見了他出來，忙道：“你姐姐有急事，讓我留下聽聽孟姨娘要說些什麼。”

雖說這個家是蘇玉畹當家，但殷氏是主母，地位更在蘇玉畹之上。且孟姨娘一個姨娘，無論什麼事，都應該是由殷氏這個主母來管，方是正理。蘇玉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，確實不大方便管自家父親小妾的事。

蘇博盛也沒多想，趕忙將殷氏讓了進去。

屋里的孟姨娘生怕自己腹泄，弄得屋子太過腌臜，惱了蘇玉畹，一直咬牙切齒死死忍著，就等跟蘇玉畹說了要話再出恭。可千盼萬盼沒盼著蘇玉畹進屋，反是無用的殷氏進來。

實在忍不住，“噗哧”一聲在被子里泄了出來，頓時屋子一片難聞的氣味。

蘇博盛忙拉了殷氏出去，尷尬異常地道：“對不住，娘，我不知道姨娘……”臉漲紅沒好意思說下去。

殷氏倒沒覺什麼，寬了蘇博盛幾句，又覺自己這安的話太沒力道，見呂嬤嬤站在外間，忙問：“方才霍郎中是怎麼說的？”

呂嬤嬤已得了蘇玉畹的代，并未把霍郎中的話全部說出，只是道：“霍郎中說，看似兇險，實無大礙。把他開的這兩劑藥一天三次地喝下去，便沒事了。”

殷氏拍拍蘇博盛的肩：“看看，我說的可是真的？你且放寬心。茶園的事也不要管了，有什麼事，你姐姐自會派人去料理。你就在家好好照料你姨娘，凡事待好了再說。”

蘇博盛用力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