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氏笑了笑：“不累。”

陳欣兒興味不明地暗自撇了撇，也不知在嘲諷什麼。蘇玉畹裝作沒看見，只跟陳兒說話。

馬車走了一會兒，便在一個店鋪門口停了下來。

“走吧，下車。”金氏率先下了車。

蘇玉畹隨著金氏后下了車，在店鋪門口站定，才發現這是一個綢緞鋪子，門匾上寫著“錦云軒”三個大字。店鋪里出出進進的都是穿綢緞、帶著丫鬟的太太或小姐，顯然這里也是只做眷生意的鋪子。

金氏領著三人進去，便有一個三十來歲的人迎了上來，看樣子是個掌柜。掌柜熱地道：“陳大，三姑娘、四姑娘，你們來了？”又看向蘇玉畹，“這位是……”

金氏平日里有些倨傲，可關鍵時候還是會說話的。指著蘇玉畹道：“這是我家姑的孫，姓蘇。往后到你這里來買東西，可得好好招呼著，別讓了委曲。”

“那是自然，那是自然。蘇姑娘能照顧小店的生意，便已讓小店蓬蓽生輝，小店豈有怠慢貴客的道理？”那掌柜笑地領著們進了一間會客室，又招呼店員，“趕上茶。”

金氏又給蘇玉畹介紹那掌柜：“這位也姓蘇，這家錦云軒就是開的。”

蘇玉畹開始還以為蘇掌柜也跟馬掌柜一樣，是雇于主家的，倒沒料到竟然是老板。

這麼大一個鋪面，客人也不，金氏一來就得老板親自接待，可見陳老太爺在府城的地位不低。

蘇掌柜雖說熱，卻也沒有結之意，朝蘇玉畹笑笑：“我是個苦命人，拋頭面地混口飯吃而已。”說著晦地打量了一下，朝旁邊招手道，“把前些日子進回來的那些綢緞拿過來，給大和三位姑娘瞅瞅。”

不一會兒，便有兩人拿了十幾匹綢緞，放到旁邊的桌子上。

陳欣兒看到這些鍛子，眼睛驀地亮了起來，立刻想上前看看，不過剛要起，就忍住了，轉過臉來，輕瞥了蘇玉畹一眼。

天真活潑的陳兒卻沒想那麼多，上前去看看，又扯出一些來在自己上比了比，問陳欣兒和蘇玉畹道：“好看嗎？”

陳欣兒沒說話，蘇玉畹則笑著點點頭：“好看。”

陳兒便指著一匹玫紅，一匹蔥綠地對蘇掌柜道：“我要這兩樣。”

蘇掌柜笑著看了金氏一眼，對店員道：“給四姑娘包起來。”

陳兒選好自己中意的，轉頭好奇地問道：“三姐姐，畹表姐，你們怎麼不選？”

陳欣兒仍然沒有作聲。

蘇玉畹則道：“這些料很漂亮，但我還在孝里呢，穿不了。我素服也新做了許多，再做也是浪費，我也不做了。”

陳欣兒瞇了一下眼睛。

金氏進來后就一直坐在那里喝茶，任則小姑子們挑料。現在聽到蘇玉畹的話，轉過頭來，看了蘇玉畹一眼，開口道：“畹表妹不用客氣，老太爺特意待過的，說要給你買些服首飾。你這啥都不要，到時候老太太和太太還以為我怠慢了你，不盡心呢。”

蘇掌柜出來做生意，自然是靈醒之人，見狀忙笑道：“是我沒了解況，拿錯了料。”朝店員擺擺手，“拿些素凈的來。”

店員連忙抱了七八匹月白、淺藍的過來。

蘇玉畹知道，只要今天挑了料首飾，錢就必然是金氏所付，或者直接掛在陳府賬上，待往后陳府賬房來結。不缺錢，也不是個喜歡點便宜的子，而且金氏先前對不善，陳欣兒又是一副鄙夷的態度，總拿看鄉佬的目瞅自己，要是挑了料首飾，陳欣兒背后還不知怎麼詆毀呢。實在不想領陳老太爺的這份。

只是長者賜，不敢辭。金氏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，要是推辭不要，倒顯得小家子氣，也傷了老人的心。

暗嘆一口氣，只得上前去，選了一匹并不十分貴重的料，還待道：“不用整匹都要，蘇掌柜幫我扯上能做一的便好。”

“這……”蘇掌柜看向金氏。大風小說

陳欣兒則在旁邊撇撇。

金氏看了陳欣兒一眼，轉過臉來對蘇玉畹笑道：“畹表妹千萬別客氣。我們今兒能出來，都是沾你的。平日里老太太、太太管得可嚴，挑料都是蘇掌柜送到府上去的。今天好不容易出一趟門，沒得空手回去的道理。你再挑兩樣，我回去也好有個待。”

“真不用了。我那兒還有好些沒上的，做多了也穿不完。浪費了不好。”蘇玉畹態度堅決。

金氏勸了兩句，見再不愿意多挑兩塊，只得作罷。

看了看陳欣兒，態度冷淡地問道：“欣兒不挑兩塊料？”

陳欣兒這才站起來，繃著臉走到那十幾匹鮮亮的綢緞面前，看了看，轉過頭來對陳兒道：“四妹妹，你知道我最玫紅的，你偏要先挑了去。你不知道長有序嗎？剛才該是畹表姐先挑，再到我和你才對。你最小的選挑了算怎麼一回事？那玫紅的我要了，你另挑一樣吧。”

說著，指著那匹玫紅的，對店員示意，意思是讓包起來。

陳兒被當著外人的面這樣數落，小臉頓時漲得通紅，淚珠在眼眶里打轉，卻咬著沒讓它落下來。

蘇玉畹皺了皺眉。

陳欣兒想搶堂妹的云錦，卻拿來做伐子。如果陳欣兒對沒敵意就算了，包容一下不吭聲。可偏偏陳欣兒先才在陳老太太面前給挖坑。

淡淡道：“古有孔融讓梨，我不介意讓年的兒表妹先挑。”

陳欣兒一下噎住。

狠狠瞪了蘇玉畹一眼：“我們家自有我們家的規矩，這里還不到你說話。”

金氏實在忍不住了，低喝了一聲：“欣兒！”

可這位大嫂在陳欣兒面前顯然沒有什麼威嚴，陳欣兒兩眼一瞪，搶白道：“難道我說錯了嗎？長有序，我們家的規矩自來如此。難道大嫂進門幾年還不清楚？”

金氏氣得臉鐵青，可這里雖是會客室，但門卻沒關，也不好在這里跟小姑子鬧起來，只得瞪了一眼，不說話了。

蘇玉畹暗自搖頭。

原還說陳府十分講究規矩，可從這陳欣兒的行徑來看，似乎這規矩也只是在表面上做給人看的，地里是什麼樣兒還不知道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