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子里的人頓時都笑了起來。姜氏笑著打趣道:“老太太這是太疼妹妹,給妹妹跟老太爺親近的機會呢。”
“哼,這種機會我可不敢要。”沈大太太笑哼道。
“行了,就你這張,誰說得過你?”陳老太太輕拍了兒一下,轉頭對沈元嘉道,“行了,你也別為難了,且去前頭跟他們男人吃去吧。跟我們人家吃飯,你也不自在。”
沈元嘉如蒙大赦,深深作了個揖:“外孫告辭。”說完沒等老太太再說話,一溜煙地出去了。
姜氏笑道:“你看看嘉哥兒,走的那一個快喲。”
眾人又笑了起來。
姜氏和沈大太太一左一右攙扶著陳老太太,起去了偏廳。
進了偏廳,姜氏這才想起了什麼似的,跟陳老太太耳語了一句,陳老太太“哎喲”了一聲,道:“差點把母倆忘了。”又吩咐婆子,“去把五姑太太和容姐兒來,一塊兒吃飯。”
“五姑太太?誰啊?”沈大太太扶著陳老太太坐下,自己也坐在的左手邊,隨口問道。
“你不認識。”陳老太太道,“是宗族那邊的親戚,爺爺跟你爺爺是堂兄弟。”
這親論起來就遠了。
沈大太太好奇地問:“來干嘛?打秋風?”
陳家族人不,但有出息有地位的,也就們這一支。親戚們來打秋風,是極常見的事,沈大太太沒出閣前,沒見到這樣的親戚。
“就是平常親戚過來走走。”當著金氏的面,陳老太太也不好說得太清楚,只含糊道。
姜氏怕大姑子還問下去,讓大家尷尬,連忙把話題岔開:“妹妹,你想給嘉哥兒說一門什麼樣的親事?”
這話題一開,沈大太太就高興起來:“我們嘉哥兒的大伯母,說看好了好幾家的孩兒,有太醫院張郎中家的孫,有戶部寶鈔提舉司副提舉家的侄,太常寺司樂大人家的兒。這不,我明天去京城,就是想去看看這幾家孩兒。”
說完這話,有意無意地還看了蘇玉畹一眼。
蘇玉畹哪里知道沈元嘉對自己起了心思,而且還告訴了沈大太太,引得沈大太太對有了誤會?只覺得這位沈大太太說著說著自己兒子的親事,卻忽然抬起眼來看,忒的莫名其妙。
不過也沒多想,只以為沈大太太覺得長得不錯,挑兒媳婦時可以做一個參照。
姜氏顯然跟蘇玉畹想到這一塊去了,也跟著看了看蘇玉畹。不過沈大太太挑兒媳婦,蘇玉畹又是個未婚子,且未訂親,實在不好拿打趣,便沒在這事上做文章,只笑道:“這些人家都是不錯的,可見嘉哥兒他大伯大伯母在京城過的不錯。唉,我們那時候……”瞥了瞥金氏,沒有再說下去。
可廳堂里的人都明白什麼意思。金氏的父親是雜造局大使,名議上是朝庭的正經兒,可說白了,不過是給皇帝做工匠活的,實在沒什麼份地位。偏這樣的人,這麼些年沒幫上陳家一點忙,如今還得罪了皇子遭了禍,把他們陳家給連累了。這樣的媳婦,哪家娶了都得晦氣。
金氏也聽出了婆婆話里的意思。抿著低下頭去,抓著手帕的手指骨節泛白。
蘇玉畹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,心里直搖頭。
太醫院郎中?正八品的兒。雖說他們給皇帝、皇妃及京中貴人們看病,接的人多,如果醫高明,給皇帝、皇妃或是勛貴大看好了病,能得些人,也能求人辦些事,但在那些貴人眼里,他們也不過是比奴仆稍高一些份地位的人罷了,招之即來揮之即去,看不好病就有被遷怒責罰的危險,在京里實在不是什麼有正經地位的兒。戶部寶鈔提舉司副提舉,正九品的兒,地位比金氏的父親高一些,但也不過是個雜。太常寺司樂,娛而已,那就更沒權勢了。
沈大太太所說的這些人家,雖說比起金氏父親的地位好一些,可也好不了多。在想找個靠山的蘇玉畹眼里,連上合作伙伴名單的資格都夠不上。
這番心里的想法,如果被屋里的人知曉,定然要被嗤笑,說不知天高地厚。
要知道,屋里這些人中,陳家一家都是宦家眷,沈大太太現在出嫁了,但嫁的沈家也不簡單,皇商可不是普通的商家,能量比陳家還大。可蘇玉畹什麼人?在們眼里,不過是一個鄉下來的小茶商家的孩兒,而且家里還沒了頂梁柱,本沒什麼份地位可言。能善待,不過是看在陳老太爺對妹妹還有點份的面上。就這樣的人,還敢看不起連們都要攀附的京?
這時候,門口的丫鬟稟道:“五姑太太和傅姑娘來了。”隨即掀起了簾子,五姑太太跟傅容走了進來。
因著有了沈大太太,屋子里又是一陣介紹寒喧。
沈大太太對五姑太太看不上眼,冷淡地應付了兩句便坐了下來。管家娘子們趕吩咐上菜。
這時候蘇玉畹就覺得陳家“食不言”的規矩十分好,免了大家許多尷尬,否則此時還得推讓招呼一番,端的麻煩。可五姑太太卻被這規矩弄得苦不堪言。娘家條件就不怎麼好,嫁的也是小戶人家。那小戶人家哪有什麼規矩?鄰居的婆子媳婦不端著碗到你家竄門就已不錯了,哪有什麼食不言的說法?
因此,想說幾句話稱贊陳家的菜做得好的,可屋子里突如其來的安靜讓沒敢張口。偏這時候傅容吃飯又發出了碗碟撞的聲音,引來大家的矚目,臊得傅容只想找個地鉆下去。
五姑太太便覺失了禮,漲紅了臉訕笑道:“我們小門小戶的,禮數不全,大家見笑了。”
陳老太太在丈夫沒發跡時,也是從五姑太太這樣的境況中走過來的,十分諒們母兩人的窘迫形,笑呵呵地安道:“沒事沒事,我們以前也是不講究的。只是出去參加宴會時,禮儀不好容易被人笑話,丟了我們老太爺的面子,這才注意起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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