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縣令的弟媳婦，向咱們求親的那位爺的母親。”殷氏解釋道。

“哦。”蘇玉畹恍然。

當初來提親的，就有一個是縣令的侄兒。想來這趙二太太就是那人的母親了。

“常來嗎？”又問。

一般去不相的人家作客，先遞帖子，隔得一段時間再上門，才不失禮。而這位趙二太太招呼都不打一聲，直接來了，可見跟殷氏甚是相。

“嗯。”殷氏道，“你去府城的第二日，我去街上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料子給你做春衫，在鋪子里正巧遇上趙二太太，一聊之下甚是投緣，之后便常來常往。”

蘇玉畹抬眸看了黎媽媽一眼，還想再問，便聽到丫鬟在院子里跟趙二太太打招呼了，只得按下滿肚子的疑問，跟著殷氏一起去迎接趙二太太。

“你怎麼今兒有空過來？”殷氏笑著對剛上臺階的趙二太太道。

趙二太太是個極富態的婦人，四十多歲年紀，慈眉善目的，笑起來兩頰還有淺淺的酒窩，看上去甚為和善。

笑著應和了殷氏一句：“在家沒什麼事，便來你這兒串串門子。”眼睛則看向蘇玉畹，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，“這位就是蘇大姑娘了吧？”

蘇玉畹上前見禮：“趙二太太。”

三人進了廳堂坐下，趙二太太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盞，一面對殷氏道：“我一直聽說咱們休寧城里，容貌最出眾的就是你們蘇家的姑娘，可惜一直沒緣得見。此時一看，所傳非虛。蘇大姑娘這容貌致就不說，單說這通飄逸出塵的氣質，舉手抬足的大家氣派，就把那些小姑娘都比下去了。嘖嘖，蘇大太太，你這到底是怎麼養的，怎麼能把個小姑娘養得這般好？傳授些經驗給我聽聽。我那兒，跟個皮猴似的，都十三歲了，還啥事不懂，真真是人發愁。”

有人夸贊自家兒，殷氏自然十分高興，里卻自謙道：“我們這樣的人家，能養得出什麼大家氣派來？趙太太贊譽了。我看你們家那姑娘就好，活潑靈氣，小姑娘就該就那樣。不像我們家這個，打小就跟個小大人似的，太過老，不討人喜歡。”

蘇玉畹暗自翻了個白眼。

會在蘇長清面前撒，甚至會在黎媽媽跟前撒，唯獨不會在殷氏面前撒。實在是因為殷氏太過弱，不就哭，弄得蘇玉畹打懂事起，就得為自己的親生母親心，怕失了蘇長清的心，影響們姐弟在家中的地位；怕蘇老太太暗地里給氣，怕下人利用欺負。

跟殷氏在一起，倒像是個母親，而殷氏像個孩子。

這會子殷氏卻嫌不像個小孩子……

那邊趙二太太卻瞧著蘇玉畹道：“我倒是喜歡大姑娘這樣的。這樣能干，嫁到哪家去都是做當家主母的料，能夠自己立得起來，不會讓自己氣。”

“這一點倒是讓我放心。”殷氏十分贊同。

聽得這兩個中年婦在換著法兒地夸自己，蘇玉畹倒有些不好意思。想要離開嘛，又擔心趙二太太給殷氏下套子。黎媽媽雖然在這里，但是個下人，不好隨意。殷氏是個沒心眼的，趙二太太制造機會與殷氏相識，又這麼熱絡地與往，要說沒有一點別的心思，任誰都不信。要是在話趕話的況下讓殷氏答應什麼，沒準殷氏就著了的道。

蘇玉畹只得厚著臉耐著子在旁邊坐著，只把頭低著，作不好意思狀。

夸了蘇玉頭畹一陣，趙二太太干脆就直接跟蘇玉畹對話了：“蘇大姑娘，你這趟去府城可是去了二十多天，你母親在家可惦記著你呢。”

蘇玉畹微微一笑。

知道，趙二太太費盡心思與殷氏結，剛才又說了半天廢話，就是為了引出這一句來呢。

也順著趙二太太的意，答道：“舅祖母客氣，留我多住了些日子。”

“那哪是客氣？那是疼你呢。”趙二太太笑道，說完又問，“你舅祖母子可好？”

“老人家很好，多謝趙太太掂記著。”蘇玉畹也不想兜圈子，直接道，“舅祖父不放心我們，說我們孤兒寡母的在休寧沒個依靠，讓我們搬到府城去住呢。這不，剛剛我還跟我娘商議這件事。”

“搬到府城去？”趙二太太很是意外。蘇玉畹這話有些出乎的預計，不由有些失措，愣了一愣之后，這才笑著對殷氏道：“蘇太太可舍得離開故土？”Μ.166xs.cc

這話說中了殷氏的心思，嘆了口氣：“舍不得。”

趙二太太面喜意，正要再說兩句打消殷氏搬家的念頭，不想不等說話，殷氏又繼續道：“可舍不得又有什麼辦法呢？舅祖父和舅祖母一番好意，要照拂我們家。我們要是拒絕，也太不識抬舉了些。我們家的事，趙太太你也是知道的。要沒舅祖父和舅祖母在后面給我們撐腰，我們此時被吃得連渣子都不剩了呢，哪還能坐在這里跟你閑話？”

這番話把趙二太太剛要出口的話都攔在了邊，只得順著殷氏的話道：“你說的也是，搬到府城去也好的。至你那繼婆婆和二弟妹不敢再折騰你，給你家使絆子了。”

“可不是。”想起前段時間的明爭暗斗，殷氏也一陣后怕，對休寧倒了些依，對搬家這件事也生出了期待來。

因著耳子，自己沒啥主見，以前蘇長清活著的時候，怕被別人利用欺騙，總把圈在家里，很讓出去應酬。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投緣的老姐妹，對趙二太太竟然生也不舍來，拉著的手道：“我就是舍不得你。你要是也能搬去府城就好了，我們還能時常見面。”

這不舍，是真心實意的。即便趙二太太此來另有用心，也不由被殷氏的依所打，拉著的手久久說不出話來，眼圈也紅了。

殷氏見了，更為和不舍，也跟著落下淚來。

趙二太太回一只手，用手帕抹了抹眼角，對殷氏道：“既咱們這麼投緣，不如咱們做兒親家吧？我兒子小小年紀就中了秀才，不是我自夸，有多人能做到這點呢？而且他你也見過的，長得高高大大，眉清目秀的，容貌上也配得上你家大姑娘。我家家世也不差，我家大伯是縣令，沒準往后還能幫上你家舅老太爺的忙也說不定。家里幾百畝良田，好幾家商鋪，都是我家老爺在管著。我們那邊土地貧瘠，風沙也大，我家老太爺早有搬家到徽州來的念頭。咱們兩家要是聯了姻，我就極力勸我家老太爺，定居到徽州府城去。到時候畹姐兒想要回娘家，抬抬就能到，你也免了思念之苦。”

趙縣令老家是陜西的。因見徽州人杰地靈，文風昌盛，他自家子嗣不，便把侄兒接到此來讀書。趙二太太原沒跟著來的，還是趙家起了跟蘇家聯姻的想法，這才把從陜西接了過來。一過來趙二太太就想辦法結識了殷氏。

所以才有了這一場緣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