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懷安驚疑不定,先了下自己的額頭,又了下蘇梨的眉心。
那裡的,什麼都沒有。
是太張了嗎?
楚懷安疑,再三確定蘇梨臉上沒有什麼異常,自己再解下盔甲簡單清洗了一下才抱著蘇梨回去。
塞北天亮得很早,楚懷安幾乎沒睡,一早讓人把首理了,胡人的直接了,遠昭將士的則挖坑埋了。
這裡沒有酒,楚懷安只能用湖水代替,請亡靈安息。
蘇梨是被悠長的號角聲喚醒的,那是軍中給亡靈的特別唱。
蘇梨呆坐了一會兒,然後想起了陸戟,陡然清醒,一躍而起想找人,卻看見陸戟就躺在離幾步遠的木板上,上的污簡單拭過,口一片狼狽,還保持著昨晚拔刀以後胡上了止藥的狀態。
他的腔看不出起伏,蘇梨猶豫了一會兒走到他邊探了探鼻息。
還活著。
蘇梨鬆了口氣。
按理,流了那麼多,還了那麼重的傷,陸戟就算是迴返照,這個時間也太久了。
所以是活下來了吧?
蘇梨在心裡想,不自覺用手了自己的眉心,昨天的形太過混,沒有時間顧忌自己,現在想來,當時陸戟的濺到臉上的時候,眉心的確是發熱發燙過,並不是的錯覺。
這裡難道真的有那個神家族的往生花花種?那它也會吸食的開出花來嗎?
蘇梨想得出神,嶽煙帶著蘇旬從外面進來,蘇旬手裡捧著一坨綠油油的藥草,應該是嶽煙一早帶他去周圍採的。
“小心一點,就敷在傷口周圍就好。”
嶽煙低聲對蘇旬吩咐,顯然也覺得陸戟現在的況是有轉機的。
“怎麼樣?將軍會好起來嗎?”
蘇梨急迫的問,嶽煙雖然打擊,卻也不想給虛幻的希,面凝重的搖頭:“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況,但將軍的氣息還很微弱,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斷絕,我能做的,不過是儘可能保住他這一點呼吸罷了。”
只是呼吸,能不能醒過來還得另說。
即便是這樣的回答,蘇梨也已經覺得很滿足了,總比人不在了好。
一直到中午,大軍正式開拔,楚懷安特別命人做了擔架把陸戟擡上,嶽煙的況也不大好,也用擔架擡著。
顧炤不知道把忽韃放到哪裡去了,等大軍完全走出這個盆地,他又突然混軍中,隔著三四個人,跟在嶽煙後面。
回去還算幸運,沒有遇到風暴,花了四日的時間,大家才安全抵達邊關。
陸戟的氣息未曾斷絕,進誠以後,嶽煙讓人抓了藥給自己和陸戟療傷。
楚懷安讓人快馬加鞭回京傳捷報,把陸戟了重傷一事也提了一下。
一個月後,召他們回京的聖旨抵達邊關。
楚懷安點兵點將,準備回京,那時陸戟還在昏睡,只是脈搏比之前強了許多。
爲了照顧陸戟和嶽煙的傷勢,一路回京走得很慢。
楚懷安僱了三輛馬車,陸戟和嶽煙一人佔了一輛,楚懷安和蘇梨佔了一輛。
仗打完了,這人的本便暴出來,沒事就喜歡著蘇梨這樣那樣一番,雖然沒做到最後一步,但該佔的便宜他差不多都佔完了。
現在他還多了個癖好,有事沒事就喜歡親蘇梨的眉心。
蘇梨原本因爲眉心的紅印有些擔憂的,被他一親倒是什麼都顧不上了。
三個月後,立秋,隊伍到達隴西縣,新上任的縣令老早就領著一縣的百姓在城門外夾道歡迎。
聲勢搞得十分浩大,楚懷安板著臉訓斥了那縣令一番,讓他不要鋪張浪費,縣令連聲應是,又道這是陛下親自下的令,也不是他擅作主張,楚懷安便也沒了話。
當夜在縣裡的驛站歇下,宮裡派人送了務府特別趕製的服來。
服華,用上好的蠶緞面裁的,是純的布料就已華異常,加上的刺繡更是一絕,穿在上已是彰顯聖眷濃厚。
不知楚懷安是否讓人送報進京提過要求,蘇梨那服是素淨的天青,與楚懷安撞,蘇梨服上的圖案是一個仙氣飄然的子,而楚懷安上的是圖案是一明月,加一棵玉樹。
單看兩人的服沒什麼特別的,若是走在一便能發現他們兩人的服合起來纔是一幅完整的圖案,嫦娥奔月。
月在他上,蘇梨自是要奔向他的。
焚香沐浴,換上那服一走出來,蘇梨便知這人是故意的,又又惱,卻拿這人沒辦法。
許是知道自己這樣擅自一些小心思不好,楚懷安先讓蘇旬去買了香燭準備去給蘇喚月和七娘上香。
因著要上香,蘇梨便沒了算賬的心思,規規矩矩和楚懷安一起坐了馬車去上香。
一年多過去,那地方已不是葬崗,被人用石欄圍起來,種上松柏,地面砌了青磚,木碑變了大理石做的墓碑。
碑上字跡蒼勁,像是楚懷安自己刻上去的。
除了七娘、蘇喚月,竟還有一個白牡丹的墓碑,墓碑右下方寫著:良婿謹之立。
“你知道是我娘?”
蘇梨輕聲問,蹲在白牡丹碑前點了香燭,一點點燒紙錢。
百花苑裡的人慘死,全部被燒了焦,葬那日,蘇梨沒能從那一堆焦中認出來,如今也再無從得知的容。
這碑上只有一人的名字,還是在百花苑時的藝名,也不知平日的供奉是否真的能收到,如此想來,終究還是蘇梨不孝。
楚懷安在邊蹲下,抓著的手與一起上香。
“既生了你,無論是何份,我也該要認這個岳母的。”
是啊,無論是何份,蘇梨也是要認這個孃親的。
蘇旬、蘇弦和蘇樓了許多,如今再站在七娘墓前,也知忍剋制,淨挑了好聽的話說給七娘聽。
蘇梨和楚懷安一起祭拜了白牡丹,最後纔來到蘇喚月墓前。
蘇喚月墓碑上的字與其他兩座不同,筆鋒一看就溫和許多,乍一看有點像顧遠風的字跡,仔細一看卻不像顧遠風那樣孤冷,蘇梨詫異:“這是何人寫的?”
“小熙子寫的。”
小熙子?哪個小熙子?
蘇梨下意識想問,話到邊猛地停下,想起了淮王楚凌熙。
他是以什麼份給二姐寫墓誌銘的?
蘇梨抿脣,目落在墓碑角落那句:吾之墓。
吾……
原來二姐與淮王之間還有一段愫麼?那爲何沒?
蘇梨想問,卻又覺得無從問起,還不如讓往事隨風。
祭奠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,驛站派了差急匆匆來稟報,說陸戟醒了,蘇梨大喜,和楚懷安趕回驛站。
驛站大門,一眼就看見陸戟長而立,負手站在院子裡,秋風拂過,他自站著,似鬆不可彎折。
將軍!
蘇梨在心裡喚了一句,他似有所,轉過來,面上冷然,疏離客氣的拱手行禮:“侯爺!”
然後目落在蘇梨上,眸底閃過一探究,隨即輕聲問好:“姑娘!”
他喚一聲姑娘,似茫茫人海中初見,萬般羈絆煙消雲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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