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燁眉心皺，按著太半晌，沉沉問道，“差多？”

“八、八萬！”平襄侯眼的看著他。

八萬，對于逍王府而言，絕對不是小數目了。

遲意直接提醒蕭燁，道，“王爺，府上不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，是要出大事的。”

孫氏聞言大哭，“可是寧兒怎麼辦啊？”

“再這樣下去，就不能活了。”孫氏一把鼻涕一把淚，跪在蕭燁面前連連磕頭，“王爺，求您行行好吧，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，不能再失去第二個了！”

一句話，又把蕭燁拽回了楚辭死的那天。

大紅的嫁、口的傷、手上的匕首，地上的，還有那目驚心的書！

他還沒回過神來，孫氏就一頭撞向了石桌。

若是楚寧再出事……

蕭燁狠狠地閉了閉眼，又想到自己之前被楚辭玩弄，虧待楚寧良多，一時覺心中難安，便道，“遲意，把剩下的補上。”

說著，寫了字據遞給他，“去庫房支取。”

遲意瞪大眼睛，“王爺……”

蕭燁心不好，抬頭睨了他一眼。

遲意不敢再說話，拿著字據去取錢。

“謝王爺大恩大德！”

孫氏和平襄侯一起磕頭，蕭燁卻覺腦袋都要炸了，而且不知為何，剛剛想到楚辭死的那一幕，一鉆心的疼又從腔竄了上來，蜘蛛網般爬遍四肢百骸。

他疼得臉煞白，手指都蜷曲痙攣起來。

沒理會兩人鬼哭狼嚎，他踉蹌著起，去了自己的院子。大風小說

他真的，太需要休息一下了。

孫氏見人走了，停下哭泣，愕然看向平襄侯，“老爺，王爺是不是嫌棄我們了？”

平襄侯深吸了一口氣，道，“也顧不上這許多了，左右……還有退路。”

說著，看了眼楚寧的肚子。

孫氏也看向那邊，出一抹諱莫如深的表，倏地閉上了。

許久，含糊道，“那誰，借了多？”

平襄侯蹙眉，搖頭，“不多，一萬五。”

“真摳。”

孫氏不滿道。

平襄侯還想說什麼，遲意回來了，問，“王爺呢？”說著，沒好氣的把銀票塞給了平襄侯。

平襄侯拿了銀票心中大定，道，“應該是不舒服，回去了。”

晦氣。

遲意白了兩人一眼，看都沒再看楚寧，趕趕往蕭燁那邊。若不是被這一家人拖累，自家主子何至于落到如今這種地步？

遲意都快氣死了。

一回去，看到元初站在門口，便問，“王爺呢？”

“在里面，”元初說著，吐槽道，“都是冰心居那個蛇蝎玩意兒，可害死王爺了！依我看，王爺這，也要被拖垮了。”

他一臉的戾氣。

遲意看了眼他的手，道，“你手怎麼樣了？”他知道，元初恨死了冰心居那位，畢竟他的手被徹底毀了，估計往后也不能拿刀劍了。

元初咬牙切齒，“好不了了。”

“……那你去休息吧，我去看看王爺。”遲意也不知道怎麼安，他是真的有些擔心蕭燁，“我總覺得，王爺這心絞痛，來得著實有些蹊蹺。”

“就不知道，這一次是不是。”

嘆了口氣，進屋。

點燈一看，蕭燁蜷在榻上，一只手的按著心臟，滿臉痛苦之。

“王爺，您怎麼樣？屬下給您去請太醫！”遲意嚇壞了，趕忙上前，蹲下來問。

蕭燁點頭，沒力氣說話。

疼。

太疼了。

不能想楚辭的事，一想就疼。

遲意嚇壞了，轉沖進了夜。

蕭燁僵持了半個時辰，覺那絞痛總算下去了，渾都像是被了力氣，一不癱在榻上。

不對勁兒。

他以前沒這個病。

是最近……

一個不太好的猜想在腦海里型——

難道說，是冰心居那位給他下毒了嗎？可這什麼毒？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？

而且，疼的這個位置，總是讓他不由自主想到楚辭自殺那個場景。往自己口捅了兩刀，那個時候，也是心痛如絞的吧？

怎麼下得去手！

可是，冰心居那位，為什麼要報復到他上！

一念及此，又憋了一肚子怒火。

不多時，遲意帶著傅太醫進來，道，“微臣拜見王爺……王爺是哪里不舒服？”

“心口疼。”

蕭燁勉強吐出三個字，把手臂遞給他。

傅太醫著他的脈搏許久，凝眉道，“王爺這個脈象，微臣看不懂。也沒什麼問題，就是有些虛弱，可這虛弱最多也就是剛剛疼過去了，哎奇怪奇怪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蕭燁都不想聽他多說，“能止疼嗎？”

“那……老臣開個止痛的方子。”傅太醫汗，爬起來去寫方子，又忍不住道，“王爺怎麼不平襄侯看看？平襄侯是玄醫谷的后人，早年也治好過一些疑難雜癥。”

“雖說，后來拿喬不給人治病了，但王爺這邊的話，他應當會盡力吧？”說著，又嘆道，“當年的玄醫谷啊，何等耀眼。都說，玄醫谷谷主夫人生死人白骨。”

“這后來，雖說是沒落了。但這平襄侯，怎麼說也都是玄醫谷的傳承人……”

“論醫，肯定比微臣強。”

蕭燁狠狠閉眼。

心里說，強個屁。

強的話，還能讓冰心居那位迫到如此程度嗎？

傅太醫見他臉不好，也就沒敢再多說。

遲意也怕他惹惱了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蕭燁，趕忙把人送出去。

蕭燁就那樣沉沉的，睡了過去。

可夢里，不知怎麼回事，竟又夢到了楚辭。

夢境里，穿著一青秀白蘭花旗袍，雪白的狐貍披風裹著修長秀的姿。

流風回雪，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，發掠過紅和冷艷的臉，眼底閃過幽深的復雜。

那一眼，像是穿越了一萬年。

又像是一下子撞在心頭，疼得他整個人都抖起來。

“阿辭。”

他聽見自己在呼喚。

但只是看了他一眼，便轉走進了金鑾殿。

冬日的打在后背上，披風后繡著的金凰似乎一飛沖天，直接把他從夢境里撞了出來！

“阿辭！”

他猛地坐起來，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，外面傳來平襄侯的聲音，“王爺起來了嗎？可有說過何時去冰心居那邊？”

一下子，把他從夢境的幻覺里拽了出來！

他怎麼會做這樣的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