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煙雨聞言點頭，沖一旁吳王氏道，“不必了，愿意死在這里就讓死在這里好了！”

吳王氏一聽，可有些急了，說好了替旁人死了，宣夫人就代為照顧的兒的。如今若完不這事兒，那兒……

想著就要落下淚來。

煙雨沖擺擺手，轉臉對穆青青道：“你如今在冷宮里茍延殘，倒是出樂子來了。我來救你，你都不愿走。那你便老老實實在這兒等死吧！倒了曹地府，可別說我沒給過你機會！”

穆青青冷臉看著，“我就算是死，也不會讓你得逞！”

煙雨點點頭，“是，我知你和我過不去，不單和我過不去，也和你自己過不去。這本事互利互惠之事，不管我有什麼圖謀，你起碼是離開這里了。日后怎樣，再做打算就是。今日你不肯走，你以為我還會再來救你麼？機會只有一次，錯過就是死路一條。命在你自己手里，去留全看你。”

煙雨說完，并不催促，而是轉看向外面。

高坤怎麼還不來？將聽力放遠，也沒聽到丁點的聲響。

穆青青沉著臉，目在吳王氏和煙雨的上掃來掃去。

煙雨說的沒錯，已經在冷宮里呆著這麼久了，如今這機會難得，煙雨若是想要謀算的命，本沒必要冒著風向將救出宮去。讓死在冷宮里，不是更簡單？

至于要救做什麼，待出了宮，總會知道的，到那時，自己已經不再制于冷宮，總會找到辦法應對的。

對這個鬼地方是在厭惡了！

猶豫之間，心已經偏向離開。

“好，換服！”穆青青剛點了頭。

煙雨便聽到冷宮外有人前來的聲音，沖吳王氏點了點頭，提步出了屋子。

來到院中，側耳向外聽去。

來人應是高坤沒錯。

冷宮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。

高坤背著手，站在宮門口，朝里看了一眼，抬腳走了進來。

“宣夫人來的真及時。”高坤回將冷宮宮門關上。

煙雨沒有理會他，只上下打量著抿不言。

高坤一步步向正房走了過來。

“遇到點小事兒，所以沒能及時，宣夫人久等了。”高坤渾不在意的說道。

煙雨隨意點點頭，“高總管來的不算晚，總算沒有耽誤正事兒。待會兒出宮，只盼著不要像進宮那般，讓我遇到些始料不及的意外。”

“不會，定然不會。”高坤搖了搖頭。

上房的門從里面打開。

穿了一綠丫鬟服侍的穆青青探出腦袋，看著高坤道：“你們進來！”

高坤旋而進，煙雨跟在后面。

剛步進去，正疑高坤之前慢慢騰騰不急不忙，這會兒跑這麼快做什麼？就瞧見高坤抬手劈暈了正背對著外面，系腰帶的吳王氏。

吳王氏來不及驚呼，就倒在地。

“你這是做什麼？”煙雨厲聲問道。

高坤回頭看一眼，桀桀一笑，蹲將趴在地上的吳王氏仰面翻了過來。

“不是？！”高坤驚怒的回頭看著煙雨，“這是誰？不是今日上午你邊那丫鬟？”

煙雨搖頭，“你找作甚？”

高坤起，冷冷看著煙雨道：“那丫鬟呢？”

煙雨倏爾輕笑，“我說你為何答應會在宮門口安排妥當，結果下午就失言，原來，高總管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盤呢！”

高坤板著臉，牙關微咬，“廢話說，人呢？”

“我可沒有答應，把自己邊的丫鬟，帶進宮來吧？我只說會帶邊人來頂替穆青青，如今，人我也帶來了，請高總管安排出宮事宜吧。”煙雨冷聲說完，轉臉看向穆青青。

穆青青有些怔怔的，看看煙雨，有看看高坤，繼而看看地上躺著的丫鬟。

“你們在說什麼？”

高坤看了一眼，“穆青青不能跟你走，我再想旁的辦法救出宮。”

煙雨蹙眉，“高總管這是什麼意思？”

“沒什麼意思，我不想跟你通力協作了！”高坤伴著臉，口氣也十分生。

煙雨也冷下臉來，高坤是能等，穆青青也能等，可是躺在家中的宣文秉等不了。

今日已經進得宮來，就是要帶走穆青青，好用穆青青和安念之換解藥的。

如果他日，讓高坤救了出去，別說宣文秉未必能等到那個時候，就算是等到了，穆青青不在的手上，拿什麼去和安念之換？

“高總管明知我所帶來之人，是要替穆青青一死的，為何一定要是上午你見過那丫鬟？那丫鬟和穆青青形并不相似，倒是如今地上躺著的這人，和穆青青型差不多。那丫鬟怎的得罪了高總管，以至于，你一定要死？”煙雨聲音清冷。

“哼，”高坤冷哼一聲，“討厭一個人，從來都不需要理由的吧？我瞧不順眼，這個理由夠不夠？”

煙雨蹙眉，早先聽聞過，宮里這些閹割了的太監們，心理很是扭曲，行事作風常常不遵常理。以前并未在意，也并未對太監有過如何不好的看法，原想著他們已殘，本就夠可憐，若是再人鄙夷，不是更加可憐。

如今面前這高坤，生生讓對太監生出不的厭惡來。

“你討不討厭是你的事兒，是我邊的丫鬟。今日上午，你已經先出手傷人，我不與你計較，是看在如今要救穆青青的份上。你到得寸進尺了？也罷，反正穆青青的死活，與我無甚關系。你既不讓我救，便自己去和安念之代吧！”煙雨說完，毫不遲疑的轉就走。

“站住！”穆青青高喝一聲，“如今我了你們手中玩了是不是？”

煙雨原地停住步子，回頭看著穆青青。

穆青青則轉過臉，瞪著高坤，“怎麼回事，我也沒聽明白，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也不想管。如今要帶我出宮，我服都換好了，你打什麼岔？憑什麼你說不讓我出去就不讓我出去了？”

高坤沉聲對道：“不可信，我怕帶你出去，對你不利，你也知道，你們之前有不恩怨的。過些日子，我尋個機會，定會將你救出去的。”

“過些日子？過幾日？什麼時候？”穆青青問道，“如今有個機會就放在我面前，你到我再等上幾日？若出了旁的變故呢？若出不去了呢？”

高坤皺眉。

煙雨冷哼道：“我會對不利？高總管，你敢拍著口說，不讓穆青青隨我出宮，是因為你那一點私心，還是在為穆青青考慮？”

“我自然是為青青考慮。”

“穆青青可不傻，你以為是那麼好糊弄的？”

煙雨冷眼瞧著眼神猶疑不定的穆青青，諷刺開口道：“咱們本是一早就商量好，你若真是對我不放心，何須安排我進宮？不過是看著我邊那小丫鬟不在，突然改了主意。”

穆青青聞言，看了看地上的吳王氏，“機不可失，失不再來，我現在就跟走，你莫要再攔！”

高坤哼了一聲。

煙雨怕他從中使壞，又沉聲道：“想來舅舅也知道此事的安排，若是不能將救出，我定會告訴舅舅，一切都是你在從中作梗！”

高坤臉僵了僵，啐了一口，“我沒那麼閑！走吧！順著來時的路，紅綃在竹林外等著！”

煙雨轉過，向外走去，看來用安念之威脅高坤還是很有用的。

聽聞穆青青跟了上來，穆青青的心跳有些急。

“煙雨，等等我！”穆青青追至后。

“怎麼做個丫鬟，不用我教你吧？”煙雨斜了一眼。

穆青青聞言，臉難看了幾分。

但洗去臉上初見時那詭異夸張的妝容，此時已經順眼了許多。

“別忘了，你曾經可是我的丫鬟！”穆青青咬牙切齒，“我可曾一日用丫鬟的要求來要求過你？如今你倒呵斥起我來了！”

煙雨淡然看，“我邊并不缺人伺候，你想給我做丫鬟，我也不想用。不過你若是想平平順順的出得宮去，最好記得自己該怎麼做。”

穆青青用鼻子出了兩聲氣。

若非自己落冷宮，見不到皇帝，怎至于向低頭。

“是！宣夫人！”穆青青齜著牙憤然道。

從穿越至今，穆青青都不曾做過伺候人的活計。

曾經是眾人趨之若鶩的臨安花魁，后來是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姬。

如今倒要在自己最是看不順眼的煙雨面前坐低伏小，哪里能甘心。

兩人前后走出竹林之外。

果然見紅綃等在穿出竹林的小道上。

一眼就看見了跟在煙雨后面的穆青青。

“這樣可不！”紅綃低聲上前道，“您這一貴氣不收一收哪里像個小丫鬟？一眼就被人瞧出破綻來了！”

穆青青憤然甩開紅綃的手，“讓我跟在后面走，我已經忍氣吞聲不說什麼了，如今還要我怎樣？朝躬福禮？朝點頭哈腰？”

“你聲音再大點，等在外面的轎夫就能聽見了。”煙雨冷冷的提醒。

穆青青氣的磨牙，很想一甩袖子，說自己不走了，扭頭回冷宮，等高坤再救出宮。

可畢竟還沒氣糊涂，知道出宮這種事不是鬧著玩兒的。眼前的機會已是難得，若讓皇后有了防備，再想出宮，怕是難了。

說不得皇后想要解除后顧之憂，一劑毒藥送過來，一命嗚呼，豈不悲哉？

“娘娘，人在屋檐下……您，您就委屈一下吧。”紅綃低聲勸道。

穆青青在冷宮這段日子，都是來照料的，穆青青的脾氣，早有領教。今日借著這個機會，也是想要小小報復一下穆青青也未可知。

穆青青皺眉，但終是低下頭來，微微躬，上前攙扶著煙雨，咬牙切齒道：“夫人，您慢些走，奴、婢、扶、著、您！”

煙雨淡淡看一眼。

心中不微微搖頭，自己曾經乃是丞相府嫡出的小姐，家逢驟變，從高跌落，藏青樓為奴為婢的時候，也不似這般別扭？

不過是從別來的一縷孤魂野鬼，倒這般傲氣，難道前世是郡主？公主？

想罷，自己先搖了搖頭，穆青青的氣質可不像。

三人出了竹林。

穆青青看到步輦之時，本能的就要上前去坐。

紅綃趕拉了一把，這才拽住的步子。

眼睜睜的瞧著煙雨緩緩走上前去，慢慢騰騰的坐在了步輦之上。

卻要恭恭敬敬的跟在一旁，的攆著走。

頓時氣得一口氣險些憋在口上不來。

煙雨無視瞪來的視線，心中只盼著這出宮一路，千萬別什麼岔子。

步輦走的很快，也很穩。

穆青青小跑才能追的上。

何時過這罪，從來都是坐在步輦上，旁人追著走的，今日到反過來了。

瞧著步輦上的煙雨，更是越瞧越不順眼，只覺今日的步輦好似格外的舒適。

世上的事往往就是怕什麼來什麼。

明明進宮一路都很順暢，紅綃挑的僻靜之路，別說宮里的主子們了，便是連宮人都沒有遇到。

可出宮之時，眼瞧著里宮門已經不太遠了。

煙雨卻是聽到有人聲擋在前路上。

“停下。”煙雨揮手。

步輦在宮道上停了下來。

“宣夫人，何事？”紅綃上前問道。

煙雨又側耳聽了聽，好似來人正往們這方向而來。

“前面有人來了，聽著聲音像是宮里的哪位主子。不管是哪位主子，遇上了都是麻煩。可能繞路而行？”煙雨低聲問道。

“這……”

“遇到又怎樣？你還怕們不？”紅綃還沒說話，穆青青先翻了個白眼說道。

煙雨看，“我是不怕，不過，你不怕麼？”

“我有什麼好……”穆青青話未說完，便住了。想到今日近日，自己已經不是皇上最寵著的賢妃，現在自己應該是被關在冷宮里，整日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的被貶宮娥，正要費盡心機的逃出宮去。

不管是見那個主子，只怕不認識的也在數。倘若被人認了出來，只怕連混吃等死都不必了，可以直接去死一死了。

“繞路怕是不行，從這里若是繞路，得繞道宮深去，如今離著進來那宮門已經不遠了。沖一沖說不得能混過去。若是繞到宮深，還不知道會遇見什麼變故呢！”紅綃搖頭道。

穆青青張起來，“這怎麼辦……”

煙雨輕嘆一聲，“你將頭低下去，不管遇見的是誰，說什麼，你都千萬不要讓旁人看到你。只要認不出你，咱們就能混出去！”

穆青青此時還能說什麼，已經沒有退路了，也只好照煙雨說的做了。

“走！”煙雨沉聲道。

步輦又朝著前方了起來。

宮道上，兩架步輦迎面相遇。

煙雨的步輦率先停了下來。

“這是華人，以前皇后抬舉起來的，和皇后關系十分切。”紅綃小聲對煙雨說道。

煙雨點了點頭，心思算是有了數。

華人的步輦到邊，也停了下來，“喲，這不是宣家夫人麼？”

華人笑道。

“正是，多日不見，華人風采依舊。”煙雨是宣紹的正妻。

倒是不必向華人行禮。

一旁的紅綃已經恭恭敬敬的朝華人福了。

穆青青銀牙都快咬碎，咬的自己牙兒都是疼的，才迫使自己也低著頭，福了福。

“宣夫人這是打哪兒來啊？”華人輕笑著問道。

“原是來向皇后娘娘請安的，可是聽聞娘娘午休未起，便只好告退。”煙雨緩聲說道。

“從儀宮中來？這時候，娘娘應該起了吧？”華人狐疑道。

“許是我來的不巧。”煙雨不和多說，“不耽擱華人功夫了，我正要出宮去。”

“哦。”華人點點頭。

兩架步輦正要肩而過之時。

華人卻側臉看著站在步輦另一側的穆青青道：“宣夫人，你的丫鬟……”

煙雨聞言，心中一驚。

此時穆青青一浮萍的飾，挽著丫鬟的發髻，頭埋的深深的。已洗去鉛華，且在冷宮的這段時間，想來過的也不好，且經歷了墮胎之事。整個人瘦的和吳王氏相差無幾。

華人突然出口的話，讓穆青青的頭埋的更低了。

煙雨側臉看著華人，淡笑道：“怎麼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