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日煙雨正坐在廊下曬著冬日的暖發愁,靈兒跟著浮萍從前院里回來。
今日路南飛休沐,靈兒是去跟著認識藥材,似乎有些懼怕路南飛,每次都要浮萍陪一起才敢去。
煙雨自然不會反對,每次都放浮萍的假,準一同前去。
靈兒牽著浮萍的手,一面蹦跳著,一面背著剛才認識的藥材。
抬眼瞧見坐在廊下的煙雨,笑嘻嘻的揮手向煙雨打招呼,“夫人,我們回來啦!”
浮萍拉了一把,不要如此沒規矩。Μ.166xs.cc
煙雨卻擺擺手,溫聲讓上前,“無妨,正是無拘無束的年紀,你不要總拘著,就是這般隨才好。”
煙雨看著笑容明,活潑可,一臉稚氣的小小靈兒,就好似看到了當初的蘇云珠一般。
蘇云珠小時候是不是就像靈兒現在一樣?
自己五歲的時候,卻是被嬤嬤拘的很嚴,笑不能齒,舉手投足都有規制,連說話的聲音大小,都要限制,有不妥,就會說失了大家風范。五六歲正是貪玩兒的年紀,回想自己的年卻好似被關在籠中的鳥兒一般。
最是羨慕蘇云珠的自在隨,如今看到靈兒的活潑,自是不忍讓像自己兒時那般沒有肆意的自由快樂。
“今日都學了什麼?可記住了?”煙雨拉著靈兒的手,著細的頭發。
靈兒初來時,頭發又干又黃,如同枯草一般。
如今養了這好些日子,浮萍還時常用卵給養發,用何首烏和皂角磨得皂給洗發,如今多好了一些。不那麼黃了,也有些亮澤了。
“嗯,路大人教我識了好些草藥,有的名字很好聽,白,白芍,白芷,白及,黃芩,當歸,有些名字很奇怪,婆婆丁,八寶景天,使君子,劉寄奴,好多好多!只要聞到味道,我就能分辨出它是什麼!”靈兒揚起小臉兒,依偎在煙雨上,自豪的說道。
“好,真不錯,我們的靈兒如今這麼厲害了!”煙雨贊嘆說。
如今的靈兒比初進府時,已經大膽了很多,完全看不出當日在棚橋巷子里,怯生生的躲在人后,低著頭不敢看人的模樣了。
“夫人您好香,是用了加了桔的香麼?”靈兒了自己的小鼻子,趴在煙雨的膝頭上說道。
煙雨輕笑,“這次你可嗅錯了,我自打知道有孕以來,就沒有用過香了。”
靈兒不服氣的咕咕,抓著煙雨的手指嗅了嗅,“唔,是嗅錯了,您是吃了桔了!”
煙雨笑了起來,點頭道,“是,小靈兒是不是饞了?桔還有呢,你要不要?”
靈兒點點頭,“要!”
煙雨命人下去給靈兒端上一盤桔出來。
靈兒卻擺著手道:“不用了,屋子里不是還剩著幾顆麼?給我兩三個就夠了!”
浮萍笑著點著的腦袋道:“知道說你不貪心,不知道的以為你是饞的等不及了呢!”
說著就進屋去給靈兒端盤子里剩下的幾顆桔。
煙雨卻看著趴在膝頭沖笑的靈兒,若有所思。
“你怎知屋里還有幾顆桔?”煙雨忽然低頭問道。
靈兒瞧見煙雨一臉鄭重其事,咬了咬手指頭,嘟囔道:“我,我嗅到了呀?”
“你在外面,就能嗅到屋里還剩了幾顆桔?”煙雨又追問了一遍。
靈兒被鄭重的神嚇住了,啃著指尖,吶吶的說:“是,是啊。夫人,我,我真的沒有溜進去過。浮萍姐姐可以作證的!”
此時正端了盤子出來的浮萍也出言道:“是,因知道今日路大人休沐,靈兒起的很早,穿戴好我們就去了前院,這才剛回來,沒有進過正房。”
煙雨卻搖了搖頭,“我不是說那個……靈兒,你的嗅覺究竟敏銳到什麼程度?如果浮萍將這盤桔藏起來,你能找得到麼?”
浮萍和靈兒一時都有些傻眼,不知煙雨怎麼會問起這個。
不過靈兒還是很認真的答道:“應該能找的到吧,以前祖母藏起來的吃的,我都能找到的!”
煙雨沖浮萍點了點頭,浮萍放輕腳步,端著盤子轉離去。
煙雨輕輕蒙上靈兒的眼睛,對說道:“你盡力去找,或許,這次你又能幫上大忙了……”
靈兒不明所以,但聽聞自己可以給夫人幫忙,亦是滿心歡心,重重的點頭,歡快的“嗯!”了一聲。
待浮萍將盤子里的桔藏好,轉回來。
煙雨才放開靈兒的眼睛,靈兒從地上蹦了起來,了小鼻子,嗅了嗅浮萍,又向四下嗅去,歡快的沖著和浮萍的房間里跑去,不多時,便見捧著一盤子的桔從離得不近的房間里跑出來,一面跑還一面笑著說:“浮萍姐姐你藏得太簡單了,以前祖母藏得比你嚴實得多我都能找到!”
靈兒端著盤子跑上前來。
煙雨親自上手給剝了顆桔,放進里,“你歇會兒,咱們去個地方。”
靈兒一面嚼著酸酸甜甜的桔,一面瞪大了眼睛,“去哪兒?”
煙雨則轉過臉對浮萍道,“讓路大人去皇城司尋公子回來!”
浮萍點點頭,立時向外院而去。
主子很打攪公子公務,這次居然立時就要尋公子回來,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吧?
主子這是要帶靈兒去哪兒?
浮萍一面猜測著,一面尋到了路南飛。
靈兒將盤中所剩的七八個桔都吃了個干凈,不好意思的朝煙雨笑笑。
“一口氣不能吃得太多,你若喜歡,明日再給你。”煙雨沖說道。
“誒!”靈兒點頭應了。
桔不是這時候出產,如今煙雨吃的桔皆是南面進貢來的,宣家的地位得到這些賞賜到不足為奇,不過靈兒年卻是不曉得這東西金貴,適才吃掉的七八個桔,夠原來的一家幾口吃上好幾個月的飯了。
靈兒拿帕子了手,正坐在一邊一面回憶著藥香一面背著路南飛教的藥名。
宣紹便大步走進院中。
煙雨沖他揮了揮手。
宣紹瞧見煙雨今日面似比平日里輕松上些許,又這般急匆匆的尋了自己回來,莫非是有什麼好事?
上前瞧見靈兒立在一旁,朝他福,便手拍了拍靈兒的頭,“靈兒也在。”
“是,回公子,夫人說,要帶靈兒去個地方,靈兒能幫上忙呢!”年的靈兒眨這大眼睛,興沖沖的說道。
宣紹狐疑的看向煙雨。
煙雨沖他點了點頭,語氣中雖有不確定,臉上卻掛著幾分期待,“靈兒嗅覺敏銳,被藏起來的東西都能找到。我想……帶靈兒去室看看。”
宣紹聞言,立即明白了的意思。
低頭看向一旁站著的小人兒。
靈兒個頭小,不過才到煙雨腰間那麼高。稚的小臉兒上卻盡是躍躍試的興。
宣紹雖對靠靈兒的嗅覺尋到藏起來的安念之不抱什麼希,但也不忍掃了面前妻的興致,不過是多走上一趟的功夫,便點頭道,“好,我帶你們去。”
一行幾人乘著馬車,前往了曾經的高府。
如今高府門楣上的匾額已經被摘去,空的什麼也沒掛,且宅子外都留有皇城司侍衛駐守。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。
宣紹的馬車自然暢通無阻的進了院。
馬車停在后院的灌木林外,煙雨一手挽著宣紹的手臂,一手牽著靈兒,腳步有些匆忙的走在灌木林中的青石道上。
宣紹自是覺到了的急切,故意放緩了腳步,“不管找到找不到,都別太過耿耿于懷,行麼?”
煙雨抬眼看他專注的視線,點了點頭,“好。”
三人穿過空的花房,走過甬道,按石壁上的機括,石門緩緩落下。
靈兒驚訝的看著眼前的景象,似乎有些好奇看起來那麼重的石門,怎麼會自己就那麼慢悠悠的落下去了呢?
還沒想明白,人已經跟著煙雨和宣紹的腳步,進了室。
室里仍舊擺著冰,宣紹點燃室石桌之上的一盞小油燈。
昏黃的燈將室照亮。
“這里怎麼這麼冷?冬天還擺這麼多冰盆做什麼?”靈兒忍不住問道。
煙雨半蹲下,直視著靈兒道:“靈兒是個勇敢的孩子,無論待會兒看到什麼都不會害怕對不對?”
靈兒聞言,先向四周看了看,自然看到冰盆中間那方琉璃棺材,只是不曉得,懂不懂那是棺材,明不明白棺材是裝死人的地方。
“嗯,靈兒不怕,有夫人和公子在這里,沒什麼好怕的。”靈兒篤定的說道。
煙雨點了點頭,拉著靈兒的手向母親的走去。
一面走,一面緩聲說道:“那里躺著的是我的母親,母親去世很多年了。你不必怕,母親生前是很好很好的人,和和善善,從不罵人,也不會手打人。”
“嗯,娘親都是好的,我娘親也不打我不罵我。”靈兒跟著說道。
兩人來到琉璃棺材前。
煙雨停下腳步,“你能嗅到什麼特殊的味道麼?”
煙雨覺得這琉璃棺材能讓母親八年不腐朽,定然是安念之用了什麼特殊的藥,若是如此,應當會有些氣味的,便是他取走了母親的心,母親的心上定然也帶著這棺材里的味道。
靈兒說不定就能發現什麼。
雖然煙雨的話已經讓靈兒有了心理準備。
可是看到棺材里躺著的子,看到子前霍然開著的大。
還是不住倒退了兩步,駭然跌坐在地。
“,,夫人……這,這真的是你的母親?,,……”
煙雨彎將靈兒扶了起來,拍了拍上灰塵,聲音里略帶了些鼻音,“是,的確是我母親,有壞人走了母親的心。所以,我想讓你幫我,把母親的心尋回來。那人就是從這里把母親的心帶走的,你能嗅到麼?能幫我找回母親的心麼?”
靈兒仰臉看著煙雨。
心跳的很快,呼吸也有些急促。
煙雨知道,靈兒在害怕,任憑誰看到豁然開的口,被摘走心臟的尸,也會驚駭的吧?
安念之已經超出的正常人的范疇,他竟能對著自己心的子做下這種事!
靈兒站在原地,息了好一會兒,才又提步向前,微微閉上眼睛,用自己的小鼻子使勁兒的嗅了嗅,“夫人你別擔心,靈兒一定能幫你找到的!”
靈兒忍住心中懼怕,兩只小手在琉璃棺材邊沿上,使勁兒的嗅了嗅。
轉過臉看著宣紹道:“公子,能把它打開麼?封的太嚴實,我嗅不到味道。”
宣紹聞言,側臉看向煙雨,煙雨蹙眉,看著被封在棺中的母親,母親口缺了一塊的,深深刺痛的眼睛。緩緩點了點頭。
宣紹上前,蓄滿掌力雙手按在琉璃棺邊沿的地方,用力將琉璃棺的蓋掀開一條隙。
靈兒還未上前,便皺了眉頭,點點頭,抬手捂上的鼻子,“我記住這味道了。”
宣紹立即將琉璃棺的蓋子放下。
煙雨卻瞧見只這一瞬息的功夫,琉璃棺中淡紅的的澤似乎深了一些。
但若不若不是一直盯著細看,倒也發覺不了。
靈兒小鼻子,使勁兒的嗅著,順著甬道向外走去。
宣紹上前扶住煙雨,跟在靈兒后。
靈兒一開始走的很快,出了高府以后速度就漸漸慢了起來。
左嗅嗅,右聞聞,時而駐步,像是在尋著氣味,時而又腳步飛快。
煙雨的眉頭一直蹙著,未有舒展。
宣紹一面扶著煙雨,一面留心這周遭的靜,以防意外。
他原本想讓煙雨坐在馬車上,可瞧見急促跟在靈兒后,一步都不想拉遠的樣子,知道必然是不愿等在馬車上,便只好由去,只攙扶著的手越發的用力,不想讓太過耗費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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