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暗，約聽得遠雷聲響不絕，眼見著暴雨即將襲來。

靠近岸口，形形、大大小小的船只往來，近有二三十艘，大家都急著上岸卸貨。

付七七等人有點傻眼，此繁忙與荒地難民形鮮明的對比，好似太平盛世。

項慈替大家解：

“昔年溫家是大玄三大糧商之一，其實不僅糧食，旗下布匹、酒水等有五個商號，個個做的紅紅火火。

商路分兩條，一條道山路，一條水路。

而溫家多依賴于水路，手中握有兩只船隊，利用河運與山路間相互接駁，走南闖北的做生意。

置下一大片家業。”

“那……那他們家有多糧食？多銀子？”鄺小波咂舌道，每天往來走糧食用五六艘船來運，天啦，這得多大米、粟米！

項苡白了他一眼：“沒出息！”

鄺小波想反駁，可項苡是走過鏢的，有過見識的，如果還，顯得他一個大男人沒見識。

只得冷哼一聲。

眾人在閑談，唯有付七七時不時閉上眼睛，不安越發強烈，了一顆喪尸晶石，吸收后調整息，才堪堪趨于平靜。

兩艘木船巧妙的混各船只中排隊，并不起眼，因還有好多烏船與他們的船只差不多大小。

最亮眼的，要數前面的畫舫船，吸引了一眾目。

分上下兩層。

一樓與二樓格局相仿。前側是飛檐翹角、玲瓏致的四角亭子，后側約有四間廂房。

其船尾的各式的雕花欄桿與船艙、船頭的雕刻枝蔓遙相呼應，船四周雕刻的浮雕祥云、群鳥戲嬉，涂金繪銀的上了，給整條船增添了富貴、華麗的氣質。

二樓欄桿上倚著一名面雍容的子，滿頭鎏金紅寶石頭飾，戴著同的紅寶石墜子，眼帶，搖著手里一把紅玉骨團扇。

“溫家人呢？不是說今日溫孜羨歸來？”

不耐地皺著眉頭。

“快下雨了。郡主，您先進廂房，小的們尋到了溫公子，在喚您。”一名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著尖細嗓說道。

燕燕郡主啪一聲，團扇敲打在欄桿上，跋扈道：

“屋子里悶死了！找，通通給我去找！找不到，一個個給我跳下水去找！”

“是！”

侍從們迅速四散在二樓欄桿上，往各家往來船只上查看。

突然，面白無須的胡管事喊道：

“郡主！您瞧！就是那位公子，就是老奴跟您說的，長得極為俊俏的男子。”

燕燕郡主尋著他指的方向，看向立在船頭的蒼瑾，儀態極好，列松如翠。

好板！

板好，活定好！

這可是獵男無數的經驗之，特別是會武的，花樣更多，如若面容像儀態這般上佳，堪稱極品！

喜得眉峰飛起，輕佻的了上道：

“果真？戴著面，如何認出他？”

胡管事顛顛的跑到燕燕郡主旁邊，一臉興道：

“郡主您瞧，那坐著的兩個小，就是當日我要買去送到漪香閣。當時可沒這番好，蠟黃干瘦，可老奴有一雙利眼，骨相好！養養不虧本。”

燕燕郡主搖著團扇，咯咯地笑出聲：“何止不虧本，就這雕玉琢的小模樣，長大了，可位列我們漪香閣十二花首。”

胡管事滿臉笑得像老鴇，“誒”一聲，“郡主您眼力好。”

燕燕郡主整個人像只花蝴蝶張揚開，往船頭走去，語態輕狂肆意道：

“掉頭！沖過去！把船劃到那邊。”

指向蒼瑾等人的船只。

“好嘞！”

兩列船夫領了令直接往后方排隊上岸的船只沖去。

“迅速讓開，死活不論！”胡管事囂道。

“快！后退！后退！”

“有人撞船！快跑！”

“啪！嘣！”

來不及避開的烏船，直接掀翻在河里。

瞬間，河水上浮起干果、布匹、簸箕、點心、男人、婦人、，混雜哭聲、哀聲……如何哀，可愣是沒有一人敢罵的。

撞船的二層畫舫船，錦華服，一看就是權貴家，惹不起。

只得紅著眼，在河水里拍打。

“老天爺呀！我家的干果，今天要貨的，沒了……我們如何賠得起？”

“這里有五十多兩銀子的布匹，快，撈起來！要順走了！”

“我家香木……誰？誰幫我攔一下！”

“來不及了，快把娃子抱起，那艘船又來了！！”

“暴雨要來了！漲大了，先把人救起，大家搭把手！”

黑云布，狂風大作，從遠的群山已經近在眼前，春雷集地轟炸這片天地。

河水暴漲，一浪塞一浪，原本緩緩流的河水，瞬間湍流不息，猛拍船只。

轉瞬間水面的貨，隨著急湍的河流已不見了蹤跡。

河水的商人，絕了！

貨！全沒了！

“沖著我們來的？”茶把大家的疑喊出來。

付七七與蒼瑾對視一眼，認出來面白無須的中年管事，正是當日要買走昭昭和巖巖的胡管事。

付七七咬牙道：“是人，也是仇人！”

眾人滿臉嚴肅，握手中刀劍，還沒上岸就遇上仇人。

蒼瑾警惕的跟眾人說：

“我們迅速后退，往那邊人的灌木叢走。”

“好！”

河水太急，離了岸口，這一全是焦石，大家賣力的劃。

前面畫舫船仍舊在橫沖直撞。

一名抱著貨大哭的漢子，直接被撞上去，鮮曬在水面上。

“當家的！”

“爹！”

旁邊有一個年抱著婦人哭喊道。

見狀，河水中的商人，丟下剛撿起的貨，狗刨水似，拼命往兩邊游。

又一個小年來不及躲開被畫舫船撞暈，直接，深河底。

“剛娃子！娃子！”旁邊大漢悲，轉就要往畫舫船方向游去。

一下被旁邊的幾人商人抓住，“兄弟，不能去！你去了，就是多添上一條人命！”

“不！那是我娃子，我家娃子才十歲！我的剛子！”

撲騰在水里的漢子發瘋似狂。

黑幽幽的天空、黑幽幽的河水，整片天地被黑暗籠罩，時不時幾道閃電劈亮天穹。

整片河岸、河面全是哭泣聲、喊聲、呼救聲。

只有！畫舫船上的一行人，花枝招展的狂聲大笑。

付七七攥手中長劍，眼眶紅紅的，那難言的悲涼、悶、窒息的痛庝，又在一點一點蠶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