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灼王想做什麼，我怎麼攔得住呢？灼王娶我時，已經說明白了，我是這裏主母，永遠不會變。但灼王心裏有個人，他不會把心裏那個位置給我。」灼王妃笑笑，平靜地說。

「誰呀？難道又是阿九？」許雪櫻口而出。

灼王妃笑出了聲，連連搖頭，小聲說：「是他小時候的青梅竹馬，也是照林他的婢落嬋，在逃難的途中沒了。合眼之前讓他好好活著，不到八十，不要去見。所以灼王這些年來，不管多疼，葯多苦，一直在堅持治。能站起來的那天，他去給落嬋燒了紙，焚了香。在他們這些人的心裏，好好活著，就是兒孫滿堂，他倒是努力的。」

「你不難過嗎？」

許雪櫻看著恬靜的笑容，不解地問。

「難過啊，也難過。不過灼王是個好人，他銘記誓言，也不負我，給我如今的一切，我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。夫妻夫妻，互相扶持，什麼啊啊的，都會過去，但夫妻之卻是一輩子的。到他從舊夢裏醒悟過來的那一天，我與他琴瑟和諧，不是更好？」

灼王妃抿笑，推開了小門。

「我住在這裏，他時常過來與我聊天，偶爾在這裏過夜。更多的時候就和泠澗在一起，我總不能連泠澗的醋也吃吧。」

許雪櫻邁進了房間，小聲問：「那他住在哪裏？」

「那邊。」灼王妃指向東邊，那裏星明亮，大殿聳立。

「灼王妃去忙吧，我躺會兒就好。」

許雪櫻笑笑，向道謝，作出不勝酒力的樣子，踉蹌著坐到貴妃榻上。

「我讓人把醒酒湯送來。」

灼王妃扶了一把，招呼小彩進來伺候著，先行離開。

許雪櫻躺下去，看著星發懵。

腦子還不停回閃著灼王妃的話，不明白，為什麼子總要得這麼苦呢？男人的心呢，為什麼不開竅？努力這麼久，若高陵熠還是不肯正眼看，要怎麼辦？

罷了，罷了，既然了，就癡上一輩子吧。

小彩趴在桌邊打瞌睡，扭頭看了小彩一眼，輕輕從袖中取出一細細的迷煙，走到桌邊，放進了油燈里。

「郡主要喝茶嗎？」

小彩打了個哈欠，著酸的眼睛看許雪櫻。

連著幾晚照林小景，都沒合過眼，這時候實在困得不行了。

「我自己倒，你睡吧。」許雪櫻笑笑，拿起了茶壺。

迷煙已在油燈里化開，引著，淡藍的火焰亮了亮，隨即散發出陣陣淡香。

小彩瞇了瞇眼睛，額頭往前一栽，睡著了。

許雪櫻匆匆下錦，推開後窗就跑。

這一年多來，天天練功，不敢有毫懈怠，現在輕功已比往日強了一倍不止。

靈巧地爬上了大樹，經屋檐一路往東跑去，到了閻灼的大殿屋頂。

閻灼這裏機關重重，但不怕。狡猾地笑笑，往大院裏丟了幾枚暗。

眨眼間，只見幾道藏的機關飛速打開，當然，捕的只是空氣。

只需要找到一條進去的路就行了，幾番試探之後，從屋頂跳下來，沿著剛剛試過的機關小道，快速進了屋子裏。

「太大意了，居然連守衛也不留幾個。」翻找著書架，不屑一林地說：「強者最忌諱狂傲，看來閻灼不算什麼厲害角。」

「在這裏。」的手到了一個凸起，頓時大喜。

往窗外看了看，外面很靜。

沒有人注意這邊的靜。

放鬆了一點，從懷裏拿出了銀針，開始試探暗閣周圍的機關。

這裏應當是最兇險的地方，應當加倍小心。過程緩慢到極至，一被熱汗，到後來手指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，而機關卻還沒有找到。

有腳步聲過來了，侍衛大笑的聲音傳耳中。

「哥幾個，今天可喝爽快了？」

「嗨，等主子們都醉了，我們還能再喝幾碗。」

「小心點，主子若知道我們去酒喝，非打我們板子不可。」

「怕什麼，主子的機關，天下無人能破。左青龍右白虎，上乾坤，下八卦，複雜到闖進去就出不來，怕什麼怕。」

許雪櫻心頭一凜，按著侍衛無意間的提示，重新開啟機關。

咔嚓一聲，機關打開了。

喜出外，飛快地從暗閣里拿出一隻匣子，拿出機關圖，再把一疊白紙塞進去。把機關復原，從後窗跳出去。

閻灼不可能每天拿著機關圖看，等他們發現的時候，已經出城了，說不定已經快到雲羅國了，到時候他要改機關都來不及。

星鋪滿眼前的路，彷彿已經看到了高陵熠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面等。

暗笑自己，這是為走火魔了，上刀山下火海，也毫無懼怕了！

幾道高大的影自暗出來，目送的影遠去。

「就這樣讓走了？」泠澗了個懶腰，順手勾住了閻灼的肩，笑嘻嘻地說：「今日灼王妃所說之話，還真是人。落嬋，是誰啊？」

「別手腳。」閻灼神態有些不自然，飛快打開他的手。

「哇，難道真有其人？你這小子如此長？不像啊。」泠澗上下打量他，嘲諷道：「抱著懷裏的，還念著以前的，虧得灼王妃還把你看聖。」

「行了，辦正事。」閻灼尷尬地別開了臉。

衛長風撣撣袖，拔就走。

「去看雪櫻啊？」泠澗沖著他大聲問。

衛長風不出聲。

「閻晟要駕親征，你要不要回去看王后啊，趁虛而，是個好辦法呢。」泠澗又說。

啪地一聲響，一片葉子打中了他的，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。

定晴一看，衛長風正收回手，不滿地盯著他。

「得，一個個地，娶了老婆就開不起玩笑了。」泠澗變臉，氣怵怵地丟開了葉子，大步走開。

「若他駕親征，京城確實需要有人看守。這裏有我，你還是送雪櫻回京吧。」閻灼沉半晌，小聲勸他。

衛長風喟嘆，了眉心，沉聲說：「此生最煩場之事，卻又不得不時時陷其中。」

「為國為民，為家，為，不好嗎？」閻灼笑道。

衛長風苦笑，低聲問：「我已分不清是哪個了。」

「好好想，好好分。」閻灼拍拍他的肩，轉往王府走，沒幾步又轉過頭來，認真地問：「你確定你那隻鳥說得都對，真讓這人拿走真圖？」

「高陵熠為人機警，若是假圖，他一眼就能分辯出來。」

「那把圖都給他了，我怎麼辦？現在改機關？」閻灼又問。

「若你改，他會收到靜，這圖就白盜了。」衛長風低聲說。

「那怎麼辦？」閻灼哭笑不得，這不是把圖送上去，人剁開了打進來嗎？

「就因為送去的是真圖，而我們又沒靜，他才不會先打這邊。」衛長風一言道出其中奧妙。

閻灼想了想，恍然大悟。

雲羅正在大漠那邊開打，目的很明確，先奪大元積存多年的寶庫。而他有了泗水這邊的機關圖，而這邊機關又一直保持原樣，他自認為勝券在握，不會分兵來打，等於是給他吃了顆定心丸。

「讓你不舊的，不說讓你不安新的。」衛長風指著南邊說：「他若發兵攻來，一定先破機關，得到碼頭，你到時候快速布下新機關，把來者引陷阱。」

「呵，我真是喝多了，居然沒有想到。」閻灼拍拍額頭，小聲笑。

「笨吧，還裝喝多了。」衛長風忍不住笑。

「快回去看雪櫻，我喝多了。」閻灼臉上掛不住，一腳朝他踢來。

衛長風閃躲過，一躍上馬，往行宮疾馳而去。

侍衛守在門邊，裏面傳出不安的泣聲。

衛長風在門邊站了會兒，才推門進去。

許雪櫻正在做噩夢，雙手在被子上敲打，滿臉汗，淚水淌了滿臉。

他猶豫了一會兒，手指到了耳下的人皮面的介面，慢慢撕開。

面下，矇著一層薄汗，卻是蒼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