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十抬起一雙眸,咬著筷子頭,眉頭微蹙,怔怔地看著窗外,小聲說:「父親把江山到我的手裏,我本可以給那些堂兄,但我偏不要這樣。這是父親辛苦打下來的江山,父親又只有我一個兒,我不能讓別人取笑父親無後。兒怎麼了,子也能把大元治理好。」
南彥心疼,別的子,像這般年紀,若是家裏有條件,識得一些字,作得幾首詩,就會被盛傳為才。
而小十從小就得像男孩子一樣學習各種治國策,念書背詩都是小事,十二歲就開始學著批摺子,學習理國家大事。哪裏有空去撲蝶捉蜂,踏青遊園?
「多吃點。」
他走近來,給的碗裏舀了好幾塊豬蹄,聲說:「我會陪你,輔佐你。」
「南彥哥哥,你想做皇帝嗎?」小十咬了口豬蹄,突然問。
南彥心一沉,匆匆抬眸,迎向的目。
這是什麼意思?怕他覬覦的江山?
「你說,我是不是應該把江山給更有才能的人?」小十又問。
傅石沐眉頭微皺,上前一步,低聲說:「公主還是用膳吧,涼了就不好吃了。」
小十沒出聲,固執地看著南彥。
南彥有些心灰,低聲說:「公主就是我的天下,我的一切都是公主的,公主這樣問我,讓我無地自容。我先走了,公主用膳吧。」
他說完,轉就走。
小十嘟了嘟,放下了筷子。
「公主為何這樣問南彥公子?」傅石沐不解地問道。
小十猶豫了一下,輕輕搖頭,「沒什麼,沒別的意思。」
「公主與南月將軍府之間,不應該有猜忌。南月將軍為人豪爽灑,忠義無雙,南彥公子對公主你真意切,呵護倍至……」傅石沐嚴肅地說。
「停下!你又不是婆,怎麼這麼會說話了?他們怎麼樣,我心裏自然明白。但我這話必須說,我不說,別人也會這樣看南彥哥哥,他自己都沒過得了自己這一關,以後怎麼辦?難道能堵上世人的口?選擇當我的夫婿,就得早早習慣聽這些話。」
小十放下筷子,胃口全無。
其實南月將軍府裏面的事,早就所風聞,但一直不信,但今日遇上黃文道的事,才明白,不得不正視這件事。
南月將軍和南彥,不能被這些人給拖累了,南月將軍一世英明,卻苦於為人太過灑不羈,一腸子通到底,被人哄了也不知道。
佳煙夫人又一向是小人,對外面的事不聞不問,南彥的兩個弟弟都小,他一個人得撐起整個將軍府,也不知能不能行?
「但……」傅石沐突然間覺得不知如何是好,今天的小公主讓他有了全新的認識,他發現自己本不是完全了解這小丫頭!
「算了,我吃不下。來人,把這些收下去吧,我看會兒書。」小十推開碗筷,從書架上順手了本書,趴到貴妃榻上去看。
傅石沐在門外站著,不時回頭看一眼。
他也只能這樣安靜地守在一邊看看,其餘的,都不敢做奢,哪怕他真的很想像南彥一樣,去擁抱,告訴,他喜歡……
但是,這份已定,他無法逾矩。
小十若想要江山,就得堅定地和南月將軍府站在一起,讓南月將軍府替把持天下兵馬,讓衛長風替掌控朝堂全局。
而他,沒這樣的家世和能力,他無法替守好這萬里江山。
他很失落,往後輕輕一靠,取下系在腰帶上的竹笛,眸子微垂,一曲「江山主」悠揚吹響。
小十抬眸往外看了一眼,視線又回到了書上。
這是一本記載著神鬼的雜文,平常心不爽快時,就會看這本書,哪怕裏面的故事早就爛記於心,還是有興緻再看一遍。
當神做鬼,沒什麼不好的。
雖然一個不食人間煙火,一個長著可怖的臉,但畢竟都是敢做敢當的人。反而是人,總有這樣那樣的林忌。
記得娘曾說過,世間人心最可貴,但也是人心最可怕。現在還不能會,不過覺得那一定是對的。
笛聲婉傳溫,聽著聽著,漸漸睡著了。
傅石沐總能在煩躁的時候,像一捧清澈的溪水,安難以平靜的心。
南彥一路疾行出宮,馬鞭子甩得凌厲作響。
他在小十邊這麼久,頭一回覺得如此傷心。
小時候他和之間,從來就沒有過罅隙,什麼時候起,會林忌他了呢?他用功學著一切,不過是為了能像閻晟一樣,為最堅實的靠山,這也是他對閻晟和林卿嫣的承諾,在訂親的那天,他就以鮮和生命盟誓,一定會用盡自己的所有,護一生平安。
「小十,你怎麼這樣疑我?」他心中脹著一熱氣,堵得難以平靜。
馬蹄匆匆踏過了青石磚路,直撲南月將軍府。
夕如,灑落滿街。
府門口一對石獅子威風凜凜,門人正在打哈欠,懶洋洋地看路上的行人。
南彥跳下馬,馬鞭揮起來,著門人的手臂揮過,怒斥道:「打起神來。」
幾個門人嚇了一跳,趕跪下請安。
「公子回來了。」
「爹在哪裏?來人,去衙門把黃文道給逮來。」
他怒氣沖沖地往裏走,黃文道那蠢的,到底是怎麼在公主面前胡說八道的?
「回公子的話,將軍出城了,去校場,說是明天再回來。」
門人趕跟過來,張地說道。
「那去把柳先生,宮統領他們統統來。」
「他們去前市喝酒了,說是要答謝周大人他們幫忙捉到了府里的賊。」門人哭喪著臉說道。
「什麼?還驚了宗人府的周大人?放肆的東西們,府里丟了點東西而已,居然勞兩個衙門的人來找!難道我們這些作主子的人都不知道?」南彥然大怒,猛地轉,怒視著幾人。
幾個人大氣不敢出,互相遞著眼,想著怎麼回答。
「彥兒,怎麼生這麼大的氣?」
佳煙正帶著丫環們在園子裏掛新燈籠,見他怒氣沖沖地在那裏訓人,趕過來問他。
「娘,府中到底丟了什麼,要勞兩個衙門的人去找?為何我全不知?」南彥著怒火,小聲問佳煙。
佳煙抿笑,小聲說:「我當是什麼事,你爹的東西丟了,你說重要不重要?若不找回來,那才完了。」
「什麼東西?」南彥心一,低聲音問。
佳煙左右看看,向他招了招手,「你低頭過來。」
南彥趕依言湊攏。
佳煙手攏在南彥耳邊,小聲說:「兒子,你的婚書丟了。」
「什麼?這東西怎麼會丟?」南彥一驚。
「噓。」佳煙趕打了他一下,嗔怪道:「小聲點!我把婚書放在了一方新雕的藍田雙魚玉印里,準備到時候作為你二人的新婚賀禮。哪想這東西偏被人給了,我心裏一急,所以讓人請了黃文道過來查。哪知周大人正和黃文道在一起,所以才驚了兩個衙門。」
「那東西呢?」南彥咬牙問。
「找回來了,被後園的花匠看到了,覺得值錢,所以了去。」佳煙小聲說。
「讓我看看那東西。」南彥催著趕去拿。
佳煙手他的眉心,笑道:「看你著急的,今日怎麼沒陪公主用了晚膳再回來?」
南彥角輕抿,不自在地說:「沒什麼,趕給我看那印。」
佳煙見他著急,只有帶他去看。
一雙掌大小的玉魚放在錦盒裏,首尾相銜,活靈活
現,打開機關,便了兩方玉印,一方刻著妁字,一方刻著彥字。
南彥放下心,輕輕合上了錦盒,苦笑道:「若能現在親就好了。」
「怎麼了?公主反悔了?」佳煙見他神落暮,焦急地問。
南彥搖頭,低聲說:「公主……」
正說話時,外面傳來一聲脆的響聲,「南彥哥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