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往前五里路就是。」小夥計走出來，指著東邊大聲說道。

「走吧。」傅石沐掉頭就走。

「真麻煩。」唐東止小聲嘀咕。

「太后再三叮囑，不許擾民，多走點路好了。」傅石沐看了他一眼，嚴肅地說：「別忘了我待你的話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唐東止趕點頭，在牢裏呆了幾日，他脾氣雖仍然火，但不如以前那樣莽撞了。

「鐵索橋？」小十覺得很新鮮，鑽出馬車，和南彥並肩坐著，好奇地問：「鐵索橋是懸在半空的嗎？」

「是吧。」南彥點點頭，解下自己的披風，把包嚴實，「你坐會兒就行了，不要在這裏吹風。」

「你傷都沒有好，你都能坐，我也可以。」小十揪披風，抬頭看星星。

生平第一次，能遠離京城，雖說捨不得阿九和閻晟，但是一想到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，又激得渾熱沸騰。

「瞧你。」南彥好笑地勾的小鼻子，似無意一般看了一眼傅石沐。

他安靜地跟在馬車邊，風把他的長發吹起來，臉沉靜，看不清緒。

敵一路相伴，這滋味還真複雜。

良駒疾行，五里路本不算什麼。鐵索橋出現在幾人眼前，但是，出人意料。

這橋水而建，有的地方微微高出河面，有的地方卻沒湍急的河水中，忽忽現。

「我背你吧。」南彥跳下馬車，把手遞給小十。

小十了肩，輕聲說：「水急不急？我自己走吧。」

「會打的。」南彥搖搖頭，背對彎下了腰。

「我可以的。」小十往路邊的大石頭上一坐，飛快地

下鞋，挽起擺，笑著說：「走吧，我們過河。」

「你是看什麼都新鮮呢！東止，抱陛下過河。」傅石沐攔住，直截了當地下令。

唐東止大步過來，不由分說地奪過手裏的鞋，抱拳道：「陛下恕罪。」

說完，一把將抱了起來。

「啊……」小十騰空橫起，一聲驚呼。

南彥抿，他有傷，傅石沐擔心他無力抱著小十過河。這傅石沐沒有親自抱，倒也讓他意外。

傅石沐看了看他，搶先上了鐵索橋。

橋搖搖晃晃的，中間有些鐵板已經鏽蝕了，一腳踩空，就會一腳踏進水裏。河水湍急地撲打著鐵索橋，白的浪花不時激飛起。侍衛牽著馬兒，開始一匹一匹地跟上來，橋晃得更厲害了。

「那，那是什麼？」

小十突然看到水下有穿梭而過的黑影，掙扎從唐東止的懷中下來。鐵索橋正搖晃得厲害，被這一跳，搖得更激烈了。一腳踩進了兩鏈子的空隙，冰涼的河水迅速沒過了的腳踝，驚得一聲尖。

「小心。」傅石沐和南彥一左一右地扶穩，心緩緩落下。

「那是什麼，你們看。」小十拍拍口，一手指著水中黑影，一手抓著傅石沐的手臂，大聲問。

「是鎖江豚。」傅石沐打燃火摺子，蹲下去細看。長長的黑影過腳下，尾拍起水浪飛濺。

「鎖江豚，是魚？」小十彎腰，欣喜地瞪大了眸子。

這一切對來說，新鮮得如同墜了另一個時空，所見所聞都是以前不曾接過的。

「是，江豚。」傅石沐點頭，緩聲說：「這是鐵鎖河，是滿江的支流，鎖江豚經鐵鎖河，去滿江。這一帶的百姓，把鎖江豚看河神，很崇拜。若能見到江豚，就是一種大福氣。」

「那我們就有大福氣了。」小十興地搖南彥，脆聲說：「南彥哥哥你聽到了嗎？你見過鎖江豚嗎？」

南彥只在菜盆子裏看過而已，他和小十一樣，被寵在掌心裏，也沒出過遠門。

「我們能把它捉起來看看嗎？它長什麼樣子？」小十又問。

「好啊。」南彥挽袖子，準備在下一條經過時，把它捉起來讓小十看看新鮮。

「不能捉。」傅石沐阻止了南彥，小聲說：「趕過橋，陛下是來辦事的。」

小十收了玩心，看了看從腳下游過的鎖江豚，拽著傅石沐的袖子往河對岸走。

「傅石沐，等我們回來的時候，能捉鎖江豚給我看嗎？宮裏能不能養鎖江豚，為什麼宮裏只有金魚？」小聲叨叨。

大風刮來，鐵鎖橋被吹得往右邊盪去。小十又小聲尖，地抓住了鐵鎖，扭頭看河水，只見一尾鎖江豚高高躍了起來，足有一人高，尾掃水浪，向幾人撲頭蓋腦地澆來。接著，又是一尾鎖江豚，它躍得更高，從幾人頭頂躍過去，落到了另一端，撲通一聲，砸得水激起了數丈高……

「它跳得好高啊。」小十激地俯去看，笑著大聲說道：「你們看，它又游回來了，它在看我。」

月落在河面上，銀碎的浪花翻滾，鎖江豚浮起來，烏黑的眼睛溫地看了一眼小十，調頭往前游去。

「陛下，該走了。」傅石沐拍了拍的肩，溫地說道。

小十不捨地收回視線，拎高了擺，跳起來往前走。

橋如此晃，但一點也不害怕，激的小心臟幾乎快飛上天了——

難怪爹娘不願意回去，外面，原來這樣好玩！

十五歲的，離了皇宮的重重枷鎖，像放出籠子的小鳥，把任務給放到了一邊，只想趕多呼吸幾口自由新鮮的空氣，不要再面對看不完的摺子，辦不完的朝中事。

像一尾小魚，一頭栽進了夜幕長河，歡呼著往前游去。

「小心啊。」南彥一把抓住的手腕，無奈地說：「掉下去怎麼辦。」

「不是有你們嘛，你們救我。」小十笑著掙開他的手，繼續往前跑。

「喂……」南彥趕追上去。

二人你追我趕，鐵索橋晃得更加厲害了，有馬兒腳下打，一腳踩進了水中，後面的跟著撲通撲通地往水下栽。侍衛們一瞧，急了，也趕往水下跳，用力拖住韁繩，幫著馬兒往岸邊游。

「喂，喂……小心哪……」小十抓住鐵鎖橋，笑得前俯後仰。

見玩心正重，本無意離開，南彥和傅石沐站在後，對視一眼，突然出手，一人抓住小十一隻胳膊，把丟進了水裏……

「喂、喂……」小十落進水中，嚇得魂飛魄散，浮浮沉沉中，只見那二人也跳了下來。

「喂，，你們怎麼這樣。」怒氣沖沖地拍打南彥和傅石沐。

傅石沐浮在水上，溫眸地笑，「陛下既然如此好奇，臣就讓陛下來嘗嘗這滋味吧。」

「讓你瞧瞧，這樣搗，耽誤了誰的時間。」南彥的小耳朵，小聲責備，「怎麼樣，水涼吧？」

「呸。」小十啐了二人一口，手腳並用往岸邊撲騰，游泳功夫不咋的，一邊游，還一邊尖，上的裳重得像石塊，拽著往水底沉。

那二人一人拖住一隻手，帶著往岸邊游。

所有的東西都在水裏泡過了，一件乾爽裳也沒有。

岸邊沓無人煙，別說買裳了，換乾淨裳的地方都沒有。

侍衛疲力盡地拖著馬兒上了岸，站在岸邊擰裳。

小十打了個噴嚏，有些後悔，不應該在橋上那樣鬧騰。

「生火，把裳烤乾。」

又又好奇，忍不住地看他。

「不許看。」南彥雙手來，捂住了小十的眼睛，氣惱地說：「不？」

「看你……」小十吐吐舌尖，轉過頭來，往他懷裏鑽。

傅石沐看了二人一眼，帶著侍衛砍了些樹枝過來，用腰帶將樹枝帶起，上面掛上眾人的服，把小十和南彥圍在了中間，給單獨生了一堆火。

「來，我幫你。」南彥猶豫了一下，小聲問：「你自己來？」

小十扭頭看了他一眼，紅著臉說：「那你快出去。」

南彥左右看看，抱住了，輕聲說：「我閉著眼睛，在這裏陪你。」

「死你。」小十用手肘撞他，趕他出去。

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後，小十扭頭看，這樹枝圍的圈圈裏只有一個人了，外面有火花炸開的聲音。

小心地拔開了隙看，他們圍在一起，上只有綢，有人站著，有人坐著，正在翻裳，舉在火堆上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