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風寒。」傅石沐收回手，小聲說。

「那就趕上路吧。」南彥立刻把小十擋到後，生怕被傳染上了。

「走吧，若來得及，明晚就能到朝茶莊，就在茶莊住小住一晚。」姜翊向小十微笑著點點頭，輕輕關上了馬車門。

「怎麼還盯著看呢？」南彥把小十抱起來，放到了馬車上，小聲責備，「就這麼好看？」

「是長得好的，就像個大人。」小十嘻嘻地笑，向他出了手。

南彥跳上來，和並肩坐在馬車前面，駕著馬車往小鎮外走。

「小白也不知道有沒有追蹤到那人。」小十吹了聲口哨，把帶來的小雀喚過來，讓它去找小白，告訴小白們的去。

「小白不如它爹娘，太貪玩了。」南彥嘆。

「聽爹說，小白的爹那時候也一樣，常常跑出去就見不著影子了，它們畢竟是，肯這樣服你的管，已經很不錯了。」小十笑著揮鞭子，把腦袋靠在南彥的胳膊上。

南彥寵溺地握住的小手，小聲說：「你也貪玩，我看你這次出來，到底還想不想回去。」

「最好爹娘能永遠留在宮裏。」小十沖他皺了皺鼻子。

南彥低笑，把輕攬懷。

姜翊的馬車在前，他側著子，從馬車后的小窗子悄然看小十，眼中亮輕閃。

「主子，都安排好了。」隨從策馬過來，沖著馬車裏輕聲說道。

姜翊冷笑，緩緩轉過了頭，低聲說：「朝茶莊，讓那兩個男人死在那裏。」

隨從擰眉，輕聲說：「那可是主子最的了，主子當真要把他們帶去茶莊？」

姜翊輕卷一縷青，淡淡地說：「什麼，呵，只要能達目的，茶莊算什麼。」

「主子，三思。」隨從不甘心地勸道。

這是自小從跟在他邊的護衛，十多年來，從未離開過他，他邊也就只有這麼一個能相信的人了。

姜翊看了他一眼，合上了雙眸。

腦子裏火連海，燒得他五臟六肺都灼痛不已。

本是世顯赫的小王子，卻了茶莊莊主，姓埋名這麼多年，他卻從未想過要復仇。遊戲人間，遊戲他人，才是他最喜歡的生活。

「皇後娘娘只想你與二殿下平安地活下去，若知道……」

「好了。」姜翊不悅地打斷他的話，「和二弟已經死了，還提幹什麼？」

隨從只好打住，憂慮地看著他。早幾年，他招兵買馬，大肆斂財，他還以為他是想為父母報仇，復雲羅皇族。

但這幾年下來，他發現本不是這樣。

姜翊只是想斂財而已，他對財富有著狂熱的癡迷。

為了這些財富，他不擇手段，越來越殘忍。而那些投他門下的雲羅和天燼人，卻還以為他是在為復國而奔走。

「老趙，你出去吧。」姜翊看他不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。

隨從明白，姜翊其實是不服氣，急燥起來了。但他無法勸姜翊，只能在心中輕嘆，搖了搖頭，貓腰鑽出馬車。

姜翊拿出銀針，在自己的位上扎了幾下，讓風寒癥狀更加明顯。當寒意從腳底升騰起來的時候，他心裏的不悅才稍微散去了一些。

若不是老趙提起往事，他都要忘了。

這些人腦子裏長了草，就憑他們也想掀起戰火？呵，都不知道人生。

他了個懶腰，倒進錦被裏，手在角落裏索片刻，到了一隻小籠子。

白尾雀正在籠子裏打盹，被晃醒之後，撲了撲翅膀，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睛看著他。

「我一點也不恨高陵熠。」姜翊手了它的羽，輕笑道：「若不是他留下這麼多好東西，我怎麼會有今日？要好好利用這些東西才行啊，他們都是愚蠢的人，不可能贏過我。奪了雙雪樽，得了小十這丫頭，我就能好好瀟灑一陣子了。你說，我會在上保持多長時間的興趣？」

小白雀了三聲。

「三天？三月？三年？」姜翊拍拍籠子，閉上了眼睛，低聲呢喃，「真好玩，真漂亮。」

小白雀擺了擺腦袋，安靜地看著他。

朝茶莊在涵城東側的長枳巷裏，茶莊的鋪子就在長枳街上，共有六間，坐東朝西。他們住在鋪子後面的大宅里。

大門樸實無華，門口立著兩尊貔貅鎮宅，「朝茶莊」四字出自百年前的大書法家德真居士。幾名小僕正在掃地，見馬車過來了，趕上前迎接，笑地行禮。

「莊主回來了。」

「嗯，你們懶了，現在才掃地？」姜翊從馬車裏出來，笑著問。

「是徐大爺家的馬車過去時，灑了一些藥材末兒，小的們趕掃乾淨。」小僕們七八舌地解釋。

姜翊點點頭，扭頭看向跟在後的小十一行人，輕快地說：「來貴客了，快去通知老太爺。」

「是。」小僕們給小十等人行了個禮，一溜小跑衝進了茶莊。

小十冷眼看，姜翊沒什麼架子，下人們都不怕他。

「我父親去世了，爺爺還在，姨有四人，可惜只有我一個兒子，姐姐們都出嫁了。」他笑著走過來，請幾人跟人進去。

小十又仔細打量四周環境，對面有藥材鋪，漆鋪，掛的牌子都是百年老字號。這裏地勢高，從這裏往前看，濃艷的夕投在斑駁的青石磚牆上，漆黑的瓦片片銜接，像蛇一樣蜿蜒。

「請吧。」姜翊向傅石沐和南彥抱拳。

傅石沐和南彥一前一後，把小十護在中間，慢步進了茶莊。這一路上，他們三人沒觀察姜翊，他一直在咳，又因為趕路，總不能按時服藥，所以不見半點好轉。隨從們看上去也是普通的護院，沒什麼可疑之。

「若真無可疑之，就當這裏是客棧，在這裏住一晚好了。」小十輕聲說道。

此時傅石沐停下腳步，目投向前方的一座小橋，橋上雕著石鷹，鷹扭頭看著東邊。

「怎麼了？」南彥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，小聲問。

「這鷹……我見過！」傅石沐擰眉，低低地說：「不對勁，讓大家警惕。」

南彥輕輕點頭，不聲地給大家做了個手勢。

「小公子，這邊請。」走在前面的姜翊扭頭看了一眼，溫和地小十。

小十正在看路邊的一株芙蓉花，聽到他的聲音，扭頭沖他一笑。

姜翊眼神了，角笑意漸深。

「莊主，老太爺在何？我們應當先拜見才對。」小十鬆開指間的花，笑地說道。

「各位大人都是貴客，爺爺應當很快就來迎接了。」姜翊走近，輕輕呼吸，轉頭看向芙蓉花，聲說道：「以前聽人用芙蓉花形容人，都覺不配這花的俏，如今見到小姐，才知道人比花是何種意境。」

「莊主真會說話，看樣子風寒是好多了。」小十柳眉輕揚，笑著往前走。

遠遠的，只見一群僕人簇擁著一白髮蒼蒼的老者過來了。老人天庭飽滿，人中很深，是長壽的面相。一見到小十一行人，立刻就抱拳彎腰。

「各位大人大駕臨，有失遠迎，還請恕罪。」

「老人家不必多禮。」小十笑著點頭，讓侍衛上前去扶起姜老太爺。

姜老太爺看了看小十，猶豫了一下，低聲問：「看這位小姐面相極為貴氣，莫非是皇族中人？」

「這也能看出來嗎？」小十額頭，笑瞇瞇地問。

「老太爺很喜歡鑽研面相之，看人一向很準。」姜翊溫文爾雅地笑道：「小姐裏面請吧。」

小十看姜老太爺為人和善，滿臉慈祥，警惕心放下了一些。

姜老太爺又轉頭看姜翊，拉著他的手，心痛地說：「翊兒啊，你子怎麼樣了？強盜沒打你吧？」

「沒有，就是染上了風寒，老爺子不用擔心。」姜翊笑著扶住他，扭頭看著眾侍婢說：「快去備好上廂房，請各位大人先梳洗梳洗，讓四姨親自去準備晚膳。」

「是。」侍婢們福，快速退開。

「到底哪裏不對勁？」南彥和傅石沐並肩走著，疑地問。

「晚上與你細說。」傅石沐低聲音，輕聲說：「毒藥不怕，怕迷

葯。大家提前服下解藥，見機行事。」

南彥點頭，大步追上了小十，牽住了的手。小十往他手臂上偎了偎，二人並肩，慢吞吞地往前走。姜翊低眉看了一眼二人斜斜并行的影子，眼底寒輕輕閃。

換回來，走了另一條小道，暮已盡染。

院裏有不茶樹，隨可見用錦布做的茶包，掛在枝頭，茶的香味在空氣里縈繞，盞盞燈籠高懸，把茶莊籠在和的中。一路上不時有侍婢下拜行禮。

民間的普通大戶人家排場也夠大的！不過傅石沐和南彥都告訴過，民間就是這樣，有錢人都會。

幾個姨都是姜老爺子的妾室，都早早在此守侯，四姨年紀最小，但也有五十開外的年紀了，但上去只有四十的模樣。段苗條，風

韻尤存。幾位老人家都心準備過了，著隆重，髮飾華。姜翊和老太爺站在人群前，遠遠地就抱拳行禮。他換了一藍錦，玉冠束髮，俊俏飄逸。

「各位大人，這是我們茶莊的茶宴，所有的菜里都有茶葉，若有不合口味之，還請包涵。」四姨帶著一群婢跟在小十等人後，笑著介紹滿桌菜肴。

「這些茶葉都是茶莊今年的新茶，肯定比不上大人平常所飲的，但也因為涵城山水的關係，也有自己的妙。若各大人不嫌棄，走的時候帶上上一些，路上解解乏。」姜老太爺微微起，恭敬地請小十坐到主座。

「老太爺，既然會看面相，你看看他們二人，誰的大？」小十笑著落坐，指著南彥和傅石沐說道。

姜老太爺呵呵笑，轉頭看了南彥一會兒，拈著白須，大讚，「都是好面相啊，這位大人一定出顯貴，上庭隆，中庭飽滿，下庭又端正圓滿，這是一生富貴無憂之相，公子好福氣。」

他又看傅石沐，盯了會兒，面上出此許懼怕，拱拳道：「草民班門弄斧，還請……請公子包涵。」

「怎麼？」小十看他神不自然，趕問：「什麼意思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