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公子也極貴之相。」姜老太爺搪塞道。

「看相之事，只是閑人閑著無聊瞎琢磨，老太爺別當真了。」四姨笑著過來，扶他坐下。

姜老太爺趕順坡下驢，連聲說：「其實就是說道些好聽的，逗人開心。」

「也有學問的。」小十知道一定有什麼原因，但也不追問，看著滿桌食，笑瞇瞇地說：「確實了，此行多有叨擾，先謝過老太爺，莊主，各位夫人的熱款待。」

「這是茶酒。」姜翊親手端著銀酒壺過來，給小十斟滿一杯。

「好香。」小十端起酒杯，輕抿一口，笑著點頭，「很好喝，酒不烈。」

「烈酒傷，我們茶莊最講究養生之道。」姜老太爺明顯沒有之前那樣放得開了，不時悄悄看一眼傅石沐，張和懼怕之十分明顯。

「你怎麼對他出殺人般的表了？讓他這樣怕你？」小十扭頭看坐在自己左邊的傅石沐，小聲問他。

傅石沐笑笑，淡定地給夾了一筷茶葉包，低聲說：

「快吃吧，你不是說了嗎？」

「這個油而不膩，小姐多吃點。」四姨笑地說完，沖著門外拍了拍手。

六名抱著琵琶，弦琴魚貫而。男僕立刻擺上了桌椅，讓六人坐下。

「翊兒喜歡聽曲，所以家裏養了個小戲班子，比不上京中妙音，解解悶，助助興。」四姨福了福子，退到一邊。

大堂里有屏風，姨們都坐在屏風後面，留下年輕漂亮的在這邊伺候眾人用膳。

「將軍府還沒有這麼多漂亮姑娘呢。」小十用腳尖輕輕踢南彥。

這裏的排場，大到超過的想像，一個茶莊而已，這麼有錢嗎？

「做生意就是這樣，尤其是小生意，積多，只要經營得當，經年累月下來，家中財富都不會。」南彥小聲說。

「說得你有多懂一樣。」小十小聲笑他。

南彥看一眼，腦袋湊過來，輕聲說：「你忘了，每次攝政王妃讓你做的帳，後來都是我給你做完的，你睡得像小豬……」

小十吐吐舌尖，調皮地用腳尖又踢他幾下。

大廳里突然響起了醇厚的蕭聲。

小十抬頭，只見姜翊拿著一隻碧翠的竹蕭，站在的前面，低眸吹奏。

琴抬眸，意地看了他一眼，朱輕啟，妙音婉轉。

「真好聽，吹得好，也唱得好，這曲子什麼？從來沒有聽過呢！」小十笑著問。

「這是莊主自己所寫的詞，所譜的曲，名為紅。」站在後侍奉的婢趕說道。

「紅？」小十放下筷子，凝神聽了會兒，輕聲念起其中的幾句詞，「寒塘殘月冷，長夜漫思。琴聲夜窺探，煙花獨孤單……想不到莊主還好這些。」

「翊兒是家中獨子，他父親病逝之後，母親也撒手去了，我娶上這麼多房妾室，都是為了照林他。所幸他很懂事，很孝順，茶莊的生意都由他一手打理，不用我擔心，生意也蒸蒸日上。這回被強盜捉去，可差點把我這把老骨頭給嚇散架了。帝登基，紫薇星還不夠亮堂，不住邪氣，所以世道不太平啊。」姜老爺子嘆完了，又輕輕打，誠惶誠恐地向小十行禮，「小姐莫怪罪，山野之人胡說八道的話，請不要放在心上。」

「你說得很有道理啊。」小十不生氣，扶他坐下，輕聲笑道：「帝年輕，別人當然欺。」

「大元王和太后倒是威風八面，可惜只有這一個兒，若能生下兒子，大元也不是這番景，一定更為強盛。」姜老太爺又說。

「爺爺，大元還要如何強盛呢？」姜翊放下竹蕭，溫和地說：「帝登基，四方來賀，雖年輕，但卻沒有人敢危及的帝位，還不夠威風嗎？試問古今，有哪個子能夠做到？」

「呵呵，也對。」姜老太爺拈鬚，笑瞇瞇地看著姜翊說：「我們家只有翊兒一個，所以我捨不得他走遠了。不然憑我們翊兒的才華，說不定早早就能考中狀元，出仕為，也能為我們姜家宗耀祖了。萬般皆下品，唯有讀書高，我們姜家就差這麼一個能揚眉吐氣的人了。今日有幸結識幾位貴人，斗膽問問，我家翊兒與京中的貴公子相比，如何？」

「莊主甚好，相貌好，文才好。」傅石沐微微一笑，沉聲說道。

姜老太爺面喜，樂呵呵地點頭，慈地看著姜翊，喃喃說道：「比他父親強啊，強啊……」

「敢問，莊主的父親，是什麼病去世的？」小十好奇地問。

「是癆病。」姜老太爺長吁短嘆，傷心地說：「我們姜家也算是大善之家，鄉鄰有難，從來不嗇銀錢，對家中僕人從不打罵剋扣，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人丁不旺，三代單傳，到了他父親那一代，他父親居然沒能熬過三十歲，我這可憐的孫兒，才十歲呢。」

「老太爺不要傷心了，等公子娶了妻子，福報一定會降臨翊兒上。」聽到他聲音不對，四姨趕從屏風後過來，給他輕輕捶背。

他長長嘆息，輕聲說：「就盼著這樣了，我就盼著他趕娶妻生子，多生幾個兒子。」

「還沒有娶妻嗎？這年紀沒娶妻的，很了。」傅石沐驚訝地問。

「沒有，當年他與父親去徐郡走親戚，坐船著涼，大病過一場，是一個雲遊道長給治好的。道長說，翊兒必須得過了二十五才能破了惡煞，以後就風調雲順了。」姜老太爺拈著須，出了笑容，「就快了，只有兩年了。」

「那就好。」小十輕輕點頭，視線落在姜翊上。他眸子輕抬，眼中，深款款。

「對了，公子娶妻了嗎？」姜老太爺轉過頭，期待地問傅石沐。

「還沒有。」傅石沐搖搖頭。

姜老太爺指著堂中彈琴的，笑道：「這六位姑娘，二位公子看如何？若看得上，就帶回去伺侯公子吧。」

小十琢磨著，他怎麼就對傅石沐如此恭敬呢？到底從傅石沐的臉上看到了什麼大好前程，總不會是皇帝吧？

「不必了，就留給莊主吧。」

傅石沐握酒碗的手輕了一下，平常有人向他送東送西，送人的也不，但這老人家實在大方，一出手就是六個，讓他有些哭笑不得。

「沐公子就收著吧，左擁右抱，豈不哉。」南彥忍不住笑他。

「呵，這位大人，並非我不想給大人也送上幾位，樂文。但大人與小姐看上去深意，從面相上看，那可是一世的好姻緣。若我多事，那就是罪過了。」姜老太爺拈鬚，樂呵呵地看向小十和南彥。

「能看出嗎？」小十來了興緻，指著傅石沐說：「那他的紅鸞星什麼時候？」

傅石沐一眼瞥來，姜老太爺笑容又有些牽強了，擺了擺手說：「這個看不出。」

「老太爺，您就讓幾位貴客好好吃飯吧，累了一天，也能早點去休息。」四姨輕輕地拍了拍姜老太爺的肩。

姜老太爺會意，趕點頭，輕挽了一下袖子，大聲說：「來來，各位貴人，盡品嘗。」

小十了，這飯菜合胃口，吃得舒服。姜翊很孝順，坐在老太爺的邊，夾菜添水，殷勤溫和。小十一直在觀察他，或者是閱歷有限，怎麼也看不出傅石沐所說的不妥之。

「這宅子修了有多年了？」傅石沐突然問。

「哦，這是我爺爺時候修建的，已有一百多年了，開始只前面五間逐漸擴大到了現在的七進五十八屋子。」姜老太爺趕回話。

「都是本地的匠人所修嗎？」傅石沐眉頭微擰，直截了當地問道。

「是啊，有何問題嗎？」姜老太爺猶豫了一下，不解地問道。

「修得很好。」傅石沐看了他一會兒，突然一笑。

姜老太爺不知他是何意，態度更加謹慎小心。姜翊低眸，神卻有些變了。

宴畢，賓主盡興而歸，大家或多或都喝了一些酒，早早地回了屋裏休息。小十散開長發，端著燭臺慢吞吞走到窗邊，仰頭看月亮。小珍珠盤旋幾圈，落到了的掌心。

「小珍珠你可來了，爹娘可好呀？」興地從小珍珠的腳上取下阿九寫的書信，樂滋滋地展開看，信上只有八個字：聽話，吃好，勿需回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