雋喆嚇了一跳，趕又跳起來，連滾帶爬地往遠躲。

那些人一見主子跑了，飛快地起來，隨其後。

傅石沐又飛躍起來，讓南彥在他肩頭借力，再度往前躍去。這樣一來，他完全於木頭人的攻擊範圍里，那些暗全都往他上招呼去了。

南彥終於落到了那條長廊的頂上，飛下撲，躍進了長廓中，彎刀直劈高陵翊的後背。

「臭小子，還不怕死的。」姜翊閃躲過彎刀，長劍如靈蛇一般，往南彥頭刺去。

他的招式詭譎莫測，每次都有新變化，讓人防不勝防。南彥拼盡全力，也很快就佔了下風。

「刺他的眼睛。」小十大道。

南彥立刻抱起彎刀，形似箭，再度沖向姜翊。姜翊下意識地去護眼睛，南彥的彎刀到了他的面前，突然變了，往他的小腹狠狠劈去。

姜翊臉大變，飛後退，但南彥的雙刀，還是劈中了他的腰，頓時流如注。他憤怒地看著南彥，正要往前來時，突然眼前一黑，口裏有陣腥甜的味道往嚨里涌。

他中毒了！

他想到了那兩個隨從，是他們！

他不敢戰，轉往後逃去。

南彥沒追，先奔回去看小十，淚如泉湧，直撲他的懷裏。

「南彥哥哥，你總算來了。」

「你沒事吧。，」南彥的雙掌在臉上抹幾把，扭頭看向木人陣。

傅石沐傷了，侍衛正把他往後拖。

「傅石沐！」小十大道，要往木人陣里沖。

「走，我們要關掉木人陣。」南彥抓住的手腕，焦急地說道：「不然我們出不去了。」

「怎麼關哪？」小十擔憂地看著傅石沐，快速說：「只有姜翊知道，如果他不肯告訴我們，我們去哪裏找這機關暗道？」

「找他去。」南彥咬牙，拉著小十往前跑，跑了幾步，他又突然停下來，匆匆

下長袍往上披。

這時突然跑來幾名侍婢，沖著二人招手，示意他們跟上。

「們都是啞，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抓來的，走吧，跟著們。」小十摟著袍擺，拔狂奔。

別人不知道路，這些侍婢卻很悉，很快就把他們二人帶到了一間大殿前面。

推開門，只見姜翊就坐在大殿正前方的高臺上。金龍椅，龍椅后是祥雲鎦金屏風。他歪歪坐著，頭低垂不，一手持長劍，撐在地上，另一手扶著龍椅扶手。

「高陵翊，把機關關掉吧。」小十往前走了幾步，大聲說道：「何必弄得人人都恨你呢？」

姜翊緩緩抬頭，看著小十慘笑，好半天才抖著說：「恨我，總比害我強。」

「你若只是茶莊莊主，你這一輩子可以過得過很安逸。」小十秀眉蹙，慢步走向前去。

「小十。」南彥趕攔住。

「不要。」小十推開他的手，繼續往前走。

「小十，他殺人不眨眼的。」南彥趕跟上他。

「對啊，害怕就別過來，我這裏還是機關重重。」姜翊咧一笑，慘淡裏帶著挑釁。

南彥一咬牙，跟在了小十後，「多機關都闖過來了，你的本事，儘管使出來吧。」

「高陵翊，關掉機關，我會向父親求，不治你的罪。你是叔叔的侄兒，我娘還時常提起他。他在天有靈，也會希你過得平安。你收手吧，就留在你這裏，過你安逸的日子。」小十繼續勸道。

「哈哈，安逸？哈哈哈哈……」他狂笑起來，一口又從膛里慪了出來。用袖子一抹，了好大一會兒，抬頭看向，小聲說：「你知道什麼是安逸嗎？有飯吃，有覺睡就是安逸嗎？你錯了，小丫頭你不懂，你不是我。我是高陵翊，我的份就不會讓我安逸。他們都來找我，讓我舉起大旗，打回雲羅。一個一個的，跪在我的面前，磕頭，央求，要我揮著刀往前沖……我就是他們眼中的盾牌，若了，他們跟著搖旗吶喊。但若輸了呢？誰會跑到我的前面，替我擋箭？」

他的語氣很慘淡，人抖得很厲害，開始從他的眼睛和耳朵里往外涌。

「你中的什麼毒？解藥在哪裏？我給你拿解藥來。斛」

小十看不下去了，掙開南彥的手，大步往前奔去。的心腸一向，儘管眼前這人十惡不赦，但想到他那些往事，怎麼就不起心腸來了。

高陵翊抬眸看著衝過來的，眼中亮一閃，勉力抬起了手，分明是想拉住的手。小十對來說，是糖，早葯，也是毒。甜了他慘淡的人生，醫好了他不知何為歡喜的心，也讓他中了的毒……

他不肯承認，但也不得不承認，他上了這小丫頭，仇人的兒，尊貴的王。

南彥心一，趕衝上來，把二人攔開。

高陵翊呵呵地笑了起來，一聲比一聲低，手跌到膝蓋上，再沒能抬起來。

要憑他的本事，不會落得如此狼狽，可惜他此時邊一個真正親近的人也沒有，珠娘們被他殺了，這裏的背叛他了。他獨坐龍椅之上，看著這對小夫妻，眼中的一點點地黯淡……

「高陵翊，把機關關掉吧。」小十推開南彥，小聲央求。

高陵翊瞇了瞇眼睛，虛弱地說：「除非……你……親我一下……」

「高陵翊，趕關掉機關，小十說過會為你求，你還有一條生路。」南彥怕他再使詐，不肯讓再去。

高陵翊定定地看著小十，聲音越來越小。

「我……不怕的，你把解藥毀掉了，相思之毒……再無葯可解，我在下面……等你……」

「喂……機關啊……」

小十撲過去，但已經晚了，他死了。

七竅流，單影只，孤寂無邊。

小十怔怔地看著他，失地說：「他就這樣死了。」

「還想他怎麼死？看看龍椅上面有沒有機關，你先退出去，以免傷到你。」南彥拍拍的肩，讓先出去。

小十搖了搖頭，機關不會在龍椅這麼明顯的地方，甚至可能一摁下去，他們全完蛋了。那些婢在殿外一團，期待地看著們兩個。

「走吧，先想辦法和傅石沐會合，我們一起想法子。」小十抹了一把臉上的汗，大步往外走。

「他說的解藥，是怎麼回事？」南彥一把拉住的手，焦急地問。

「他說給我餵過解藥，但我當時怕是毒藥，所以沒吃，還放進了他的水囊里……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呢，我沒事，趕出去吧。」

小十沒再扭頭看他，多看一眼，都讓覺那人可憐可怕可悲可嘆，讓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他了。

出了大殿，婢們瑟瑟發抖，不敢靠近。

「他死了。」小十輕聲說。

婢們瞬間放鬆，摟在一起大哭，嘶啞的聲音里有絕，又有欣喜。

此時突然有一片烏雲從天而降，直闖大殿。

「烏。」小十驚呼道。

只見這些烏足有幾百隻，爭先恐後地飛進大殿，繞著他飛。隨後，開始有烏往牆上，往柱子上，往龍椅上撞……

小十錯愕地看著這一幕，想不到，最後留在高陵翊邊的，居然是這群烏！為了他，它們居然自盡了！

沒一會兒，大殿裏落滿了烏的，它們躺在他的腳下，安靜地陪伴著他。

人總有一些好的，他不信別人，卻信這些烏，一定與它們說過很多心理話，一定心伺餵過它們。它們是如此通人，把他當了至親，當了它們的王，他走了，它們也就跟著他一起走了。

「下輩子，別生在皇家了，當一個普通人，茶莊的爺就很好，生兒育，孝敬父母。」小十走過去，緩緩拉上了大殿的門，讓他與這些烏永遠留在裏面。

「你還念著他呢，想想我們自己吧。」南彥抹了抹的眼角，無奈地說道。

「我是念著真，有時候，人還不如烏。」小十輕聲說。

小白闖過了機關，衝到了二人面前。它沒什麼傷，在小十上蹭來蹭去，在地

上打滾，用爪子拍的，示意去抱它。小十蹲下去，抱著它的大腦袋搖晃。

「臭小白，你總遲到。」

小白嗷嗷地，用大爪子抱住，大眼睛裏充滿了淚水。

「你還哭呢。」

小十很，用力抱了它。

「你別信它，它在路上還調

戲了只母豹子。」南彥不客氣地揭穿了它。

小白然大怒，跳起來就撞向他的，把他從臺階上給撞了下去。

小十心好多了，有他們，才有的快樂日子啊!跳上小白的背，催著它去找傅石沐。

傅石沐的傷都在上，所以現在行不便，隔著木人陣，眾人只能遠遠著，小十丟只饅頭過去，都被木頭人打了饅頭沫。

「這陣法好厲害，若能學到手，那邊境也就不需要守衛了。」南彥嘆道。

「造價一定很高，不然雲羅早就大規模使用了。」小十搖搖頭，托著腮，看著傅石沐他們暫時休息的大殿發獃。

那大殿就在對面，中間隔著木人陣，誰也別想靠近誰。

「咦，那是誰？」小十突然看到了雋喆，嚇得一跳而起，「這人怎麼活了？」